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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如此羸兵竟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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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夏收的结束,事实上控制在缙绅们手中的常州地方乡兵保甲弓手们,接到命令,云集到常州城外,进行为期十天的会操。

仅仅是张巡一家名下,所动员起来的弓手就超过两千人,加上全郡其他的各乡保甲,最后不下七千人。

好一番盛会。

诸位缙绅掏出了三百匹彩绢,注意是彩绢,比一千匹白绢贵多了,张列旗帜,划分方位,订立前后,约为阵营。又树白布,写明各乡各甲,所隶行伍,明定员额。

为了协助马雍组织好会操,溧阳的赵淮又拨了一千官军前来。这一千官军也是“羸兵”,只得立住阵脚,并非什么强健的勇敢效用。

唯一好运的就是张喜从杭州回来了,张巡交给他的那些钱,不仅完成了买回二百张神臂弓的任务,还饶回来一张八牛弩,以及两万支弩矢。

另外管仓库的官得知是起居舍人张逞家乡的事,又按例拨给了常州三千顶笠帽和三千付掩心镜。盔甲是没有的,拿个护心镜,自己垫吧垫吧得了。

说句实在话,就你们那帮“羸兵”,给你三千付扎甲,披挂起来你这兵也打不了仗。还没走几步路就要累死,发了等于白发。

实际上这也是如今宋军的普遍状况,临时拉起来的壮丁,都是饥民游民,有几个体力充盈的?没几个,真没几個。

就算是建炎年间,四川和秦凤地方,能够披扎甲,持重斧,当一军之胆的兵也没几个。

张喜这小子倒是有体力披挂起一身弓手扎甲来,所以他从管仓库的官吏哪里,给自己讹了一身扎甲。至于为什么不帮张巡讹?张巡还需要讹?

张巡家里左库五架,都是历代祖先的盔甲兵仗旗帜,像是张巡的便宜爸爸张雪溪,当年担任签书枢密院事,自然是有一身好扎甲的。父子两个身量差不多,张巡真要是到了打仗的时候,直接穿自己爹的甲就行。

反正铁甲嘛,一甲传三代,人死甲还在。

曾经有个故事,说是辽军南下进攻宋朝澶州,很多士兵穿的甲,就是他们爷爷和石重贵打仗,把石重贵干翻了,从石重贵军的身上扒拉下来的。回家以后只需要自己添补一些甲叶,就可以当新的来用。

当然也有人是从高粱河驴车战神手下扒来的,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倒也就不去说他。

本郡的缙绅都是有官身在的,没有那身上得了台面的官皮,在带宋也当不了缙绅。搁带明,你连个举人都不是,算什么乡绅?

天底下的田地就这么多,想吃的人排排坐,没点政治身份根本保不住土地和财富的。

如今缙绅们一个个冠服袍带,又请了本郡的太守赵汝鉴一同前来会操。单看得这上万人同场操练,就已经是蔚为壮观。

各乡的保甲弓手其实都是由缙绅们的子弟统带,就像张巡发来的两千多弓手,其官校几乎全部姓张,都是老张家四百年来繁衍出来的支脉。平素张巡作为宗支,多有关照,家中的义仓也是为了全宗的人设立。

单单在这两千多人面前,张巡可称之为一呼百应。在云集到郡城之前,张巡已经在内部同一众张氏子弟通过气了,场上全听马雍吩咐,不会要你们捉对厮杀,或者摆出什么方圆大阵的,就是立个场子,熟悉一下万人配合罢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马雍非常清楚各乡弓手的实际情况,能够在各乡官绅子弟的带领下,张列好旌旗,站定在提前指划好的位置,就完全足够了。

实际上操演的,还是跟着马雍已经操练了超过两个月的两千羸兵,以及赵淮派来的一千羸兵,这些兵表演一个层列而前,丛丛进,丛丛退,听得号令,晓得金鼓,明得将帅。

主要内容还是立住阵脚。

表演叠发叠进,能够使用驻队射击之术,五层累累相加的兵,只有马雍前前后后用高薪招募来的三百多勇敢效用。

勇敢效用确乎是不同的,披灰麻白甲,胸前合掩心镜,头戴铁盔,两臂系革制披縛,叠发叠进,弩箭如飞,矢急如雨,瞧的满郡的缙绅百姓欢呼鼓掌。

大约和当年在汴京城内,官绅百姓看带宋的禁军,于金明池内夺标表演时的想法是一样的,主打一个热闹。

后面作为背景的乡兵弓手,丛列层层,摇旗呐喊。张巡这才明白为什么很多时候,官府会抓大量的百姓充军。平时用来干活,打仗的时候就在后面高呼,不明真相的话,确实挺吓人的。

前头的兵能战,中间的兵能守,后面的兵能喊。要是交战的三板斧没把前阵的兵打溃,全军掩杀上来,带着的百姓捆人也是一把好手。

顺风仗,连小日子的农民都会落武者狩。中原的农民当然不会太差,君不见水旱蝗汤里的汤被农民缴械。

头一天的“表演”是给太守老爷和缙绅们看的,他们看的欢喜,才能筹粮募款。之后十天的会操就是真的会操,张巡反而看的比较仔细。

对于这些事实上不过是一般农民的保甲弓手,马雍同样不做什么太过严厉的要求。真会使用弓箭的在前,只会扛着枪棒长牌的在后。

平素谨记跟着大队动,到哪里都要看着旗帜,紧随大队。真要遇敌,前排放箭,乱放,不指望什么齐射漫射,那都是操练过的官军才有的本事。保甲弓手遇敌能放出去三支箭就是胜利,放完就退到长牌手后边。

能射就射,不能射拉倒。

摇旗呐喊,壮军胆色。最前排的官军要是败了,他们也一定会败,都是被席卷的存在,徒有人数而已。

十天的操练,能够熟悉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树立一个抱团才能够活下去的信念,就算是没有白会操。另外就是认清楚旗鼓,知道哪个是将旗,哪个是指挥旗,上了战场跟着旗走。

“已属可用之兵。”这是马雍的评价。

“这就可用了?”这是张巡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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