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桑三爷的老年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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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师一来，整得陈星河也不会了，瞪着澄澈的大眼睛问，您老又又又……又缺血了？
搞得马天师老脸一红，被雷劈过的吵哑嗓音有些愠怒地说陈星河说啥呢，大白天的缺啥也不能缺那玩意儿。
谁知道呢，你堂堂一个当家天师，都能接活儿给人续命，还有啥是你干不出来的？但是打架的话……陈星河迅速在心里算了算，虽然他们几个现在战斗经验丰富，但比马天师还是够呛。
在陈星河的提醒下，桑荫也很快想起来，这人是当初骗她要出巨资买她血的那个好心大叔。当时也是昏了头啊，居然想出来卖血这么一个脑残点子。
只是后来桑荫自己也想明白了，那位马大叔可不是单单只想买她的血，况且不是当时陈星河和马天师的对话，桑荫根本没想到这位好心大叔是九转塔臭名昭昭的马家天师。关键以前她不是傻吗，一直当三爷给她讲得都是故事，不是真的。
谁能想到当初一个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儿，居然把她引入了一场换血续命的惊天骗局里!
马天师眼睛骨骨碌碌左看又看，看到桑荫时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一嘴烟熏火燎的大黄牙，一看到哑巴玲和王一，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后马天师把目光落在了神情痴呆的桑三爷脸上，先是长长叹了口气，然后说大名鼎鼎的桑三爷原来也没逃掉桑家这么多年的恶梦。
啥恶梦？
一席话说得桑荫和陈星河几人都莫名其妙，盯着马天师，叫他把话说明白。
马天师一愣，说桑家神算天下无双，但是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泄露天机太多，五十几岁上就开始痴呆，几代人都逃不脱这个命运，你们真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
听了马天师的话，桑荫当场石化。家族遗传的话，那三爷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有很多时候，桑荫甚至觉得三爷的精明程度不亚于从前，比如眼神儿从来不敢跟她对视，比如老是偷偷看她。至于三爷为什么要装病，桑荫从前是觉得怕她不养活他，嫌他又老又穷，这种想法桑荫自己都觉得好笑。从前真太穷了，那阵时三爷就老是跟她唠叨叫她找男朋友千万别找太远了，以免他死了都没人给他收尸。
今儿个听马天师一说，桑荫又迷糊了，要是家族遗传的话，难道是这病到三爷这儿把他给遗忘了？三爷……真不像有病。
桑荫偷偷望向三爷，三爷的眼神依旧木愣愣的，仿佛他们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
但是即然是三爷，上面肯定还有大爷和二爷。问题是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们啊？大爷和二爷，都死了？
马天师装腔作势咳了一声，沙哑着嗓子又说他也是听李珍儿说的，现在九转塔的人都传遍了。原来当年大名鼎鼎的桑三爷一直隐姓埋名在本市，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叫桑荫，桑荫和陈家独苗以及王家传人王一，几人被陆地神仙举荐马上要进塔当见习师了。
马天师一听就觉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啥命啊背时到这种地步！桑三爷是当年九转塔想请都请不到的人物，几位天师出马都没打过人家，他绑人居然绑到人家孙女头上来了？这不就匆匆买了礼物，亲自给桑三赔礼道歉来了嘛。
这么多年来，关于桑三爷的故事已经被传成了江湖传说，因为青盐湖大战以后，桑三爷就跟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江湖中人挖地三尺费尽心力都没找着，原来这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潜伏了将近二十年！
这也太能藏了。
马天师一看桑三爷痴呆了，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惋惜，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桑荫却麻了！她突然明白了当初三爷让她不入神算门，不进阴阳圈儿的意思。十多年前，三爷与她约法三章，今生不入神算门，不进阴阳圈儿，不看极洞图不上九重天。从青狐丘之后，无知无畏的桑荫是一脚踏进了这个圈子里，从此就打翻了潘多拉魔盒，一件事情又一件事情接踵而来，推着赶着把她推上了这条看不到头的路上，上回李珍儿来桑荫还觉得只是喊他们几个履行承诺，早点儿进塔，她傻得当时也是没往心上去，今儿个连马天师都来了，桑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正如高老板说得那样，三爷在江湖上曾声名赫赫，威震一方。
难怪三爷知道那么多的江湖旧事，三爷教给她的所有本事都是关键时刻救了她的命，原来三爷才是所有人背后，真正的大佬！
只是这么多年为了保护她，三爷甘愿孤苦沉寂，给了桑荫一个虽然贫困但也足够安稳的家。
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桑荫的眼泪汹涌而出，她看着三爷又哭又笑，说你把我瞒得密不透风……，让我总以为你是个又病又穷的普通老头儿，还装病，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从此以后，换我保护你了！
桑三爷眼红红的看着桑荫呵呵傻笑，仿佛听懂了，又仿佛啥也没听懂。
外面坝子里倒是热闹。哑巴玲搞不清楚状况，跟王一两个在院里拌嘴，你来我往说得热闹非凡。王一这货是个神人，见一个坑一个，但是别人对他又讨厌不起来。陈星河嘴里空不下来，照例扯了根狗尾巴草嚼在嘴里，在院里踱来踱去，跟个得道高人似的，怡然自乐。
桑荫一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现在她听哑巴玲说话倒是挺顺耳的，毫不违和。
对了，昨晚上想跟陈星河讨论啥事儿来着？桑荫一下子又有点儿恍惚，有时间好好跟他掰扯掰扯，那个智力超凡的儿童老是觉得自己多聪明似的，得敲打敲打，尊重老板还是必须的。
其实陈星河也是冤枉，马天师走后，他在院里转得腿肚子都快抽筋儿了，他原来以为桑荫知道桑三爷很厉害，但是很显然，要不是马天师，桑荫并不知道抚养她长大的桑三爷有多厉害。
而且，更厉害。
陈星河嘴里嚼着狗尾巴草，悲悯的眼神不时望向坐在太师椅上的桑三爷。原本黑老三是可以走的，只是他舍不得桑荫。但是桑家又有老年痴呆的家族遗传病，所以，桑三爷不痴呆都不行了。
只是这么久了，他还走得了吗？
以桑三神算在江湖中的地位名头儿，他起一卦摆一局，基本上可以给人谋富贵，定生死，算尽他的前世今生，所以桑三神算，算无遗策，一卦三五百万都还是小的。但是由于这个魂魄是黑老三的，所以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了。特别是收养了桑荫之后，靠算卦养活孩子肯定想都不要想，九转塔都是什么人，黑客门的人迟早也会找着他，还有桑家兄弟，数不清的仇人……，那样的话他不仅迟早穿帮，而且也必将永无宁日，所以，桑三爷带着桑荫，在九转塔眼皮子底下，不显山不露水地过起了最平常的生活。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一个人厉害，张显实力容易，但是隐藏实力，这个要难得多。那么穷苦艰难的日子，这个曾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一过就过了二十年，要不是他一个不留神从楼上摔下来，搞得桑荫要卖血筹钱，谁也发现不了。
这真太难了！
桑荫蹲下身子，抚着三爷的大师椅问三爷，想吃啥？她到街上给他买回来。南门口的凉粉儿，三叉街的灌饼，都行。
眼看中秋节了，吃顿好的。
三爷说宇宙飞船上可以装月饼，还可以装导弹。
“好嘞，都买都买。”
无论真病还是装病，三爷，我永远爱你！
桑荫揉搓着有些发红的眼睛，喊着苏醒往外走。太多事情要办了。添置衣服手机这些都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这一向没有周一鸣的消息，也不知道案子审完没有，这回去要把提篮儿花给接回来。
上回袭击他们的玄衣少女一直都没有再露面，那滴包裹着提篮儿花眼泪的血液凝珠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提篮儿花肯定不能长久地在医院里躺着，要那样的话这花妖就废了。
陈星河开车，提议说趁着一家人齐整，不如买个大大的蛋糕回来好好热闹热闹，。
众人举手举脚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