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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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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留一手小心奕奕提着个药篮儿,从药圃中间穿过来对着她冷笑,用被刀片刮过的刻薄嗓子说桑荫你是在草庐里四十九天没呆够,要是再把自己弄死了,我可没有那么多天蝉衣给你用了。

“但是那里很痒啊,是长了什么东西了”?

“你自己不是照镜子了嘛,啥也没有”。

鬼医说着话,把篮儿里的草药一棵一棵抖落干净,又轻轻吹了吹,小小心心摆放到簸箕里晾晒。看着这个老头儿对待药草的态度也好过对待她的态度,桑荫闷闷不乐,有些不服气。敢情在鬼医眼里,我还不如一棵草?

你还别说,刚开始在草庐里边儿听到的陌生声音,桑荫虽说一猜就猜到了刘一手,但是出来一看,这人跟声音差别还是很大。

刘一手说话声音尖细,宛若女声,而且一听就很刻薄,跟任何人说话都一样。出了庐才发现传说中医术通神的鬼医看起来才五十多岁,长得眼窝深陷,嘴骨突出,跟没进化好的猿人似的。头发也像古人一样长长的在顶上盘了个发髻,用一根簪子插着,成天左一身袍子右一身袍子,居然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意思。

原来真是奇人奇貌呀,此言不虚!桑荫暗地里给他取了个刘古人的外号,哈哈,贴切!

不过既然连鬼医都这么说,就姑且相信了吧。

只要不影响姐姐我的花容月貌,它爱长啥长啥。

一出了草庐,桑荫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跟上了发条似的,见风儿长,不几天就恢复如常了,不仅如此,身子的轻盈程度更胜以往,跑着跑着就能飞起来。

跟电视电影儿里演的轻功似的。

但是桑荫还是很疑惑,他不相信刘一手看不出来药草少了,陈星河这人也是,偷得太厉害了,你多少给人家留点儿?也是后来桑荫才发现为什么鬼医没看出来,原来陈星河这边偷,哑巴玲那边还,两人就跟捉迷藏似的,谁也不知道谁。

哑巴玲这老实孩子,他是觉得咱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还偷人家东西,不地道,但是他又不太敢得罪陈星河,所以陈星河偷着撸,他偷着还。

叫桑荫只当没看见。

这天早上,几人正在院里收拾,原来她好了以后,塔里就来人传信儿叫他们好了就去见习殿报到了,分配寝室,拜会拜会带领自己的师傅等。此时上官东阳携李珍儿来了,说是来跟他们告别的,家里出了一点事儿要回去处理。

上官东阳一来就跟个太阳似的,自动成为全场焦点,往哪儿一站那都是妥妥的贵族范儿,看起来长身玉立,风采照人。李珍儿虽然长得不差,也算是肤白貌美,但跟上官往一块儿一站,气质上首先要输一大截。

但是桑荫看见上官,就会浑身不自在,就会想起苏醒妈妈跟她说的话,“你妈妈嫁的人家儿复姓上官”,她看着跟她长得差不多的上官东阳,疑心苏妈妈记错,此上官非彼上官,但是两个差不多的人站在一起,苏妈妈记错的概率又有多大呢?

要是穷人家的孩子也算了,一对双胞胎,养不活儿的情况下会把女孩子送人,电视电影里经常有这样的桥段,问题是他家不缺钱哪?

还是自己代入的太深了?可能真的只是人有相似呢?

桑荫疑惑地去看陈星河,谁知道陈星河眼神闪烁,不看她。

也许真是我想多了。

而且桑荫瞧着,这上官太会做人了,无论对谁,都是有理有节,不卑不亢,风度翩翩。她出庐以来看他来了几次,每次除了给鬼医带着价值不菲的东西,给桑荫的也有,搞得她特别不好意思。

这次上官给桑荫带了一把小巧的玉骨折扇,玉质绵密,触手温润,做工精致,小巧玲珑,扇柄处还系了条流苏坠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桑荫不要,上官东阳看着桑荫说,“不过是女孩子的玩意儿,不值什么\,强着塞到了桑荫手里。

”对了趁这个时间到处看看,跟我们一起上京城逛逛怎么样,也让我尽点儿地主之宜,报报救命大恩”。

“ 你们要去见习殿报到了吧,时间上没有赶巧,不然……“,李珍儿说。

上官东阳笑着望了李珍儿一眼,李珍儿登时吓得不敢吭声。

这对小情侣有点儿意思!

陈星河看着上官东阳,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上官东阳仿佛一颗钻石,在哪里都能闪耀光芒。如果说刚开始他们几个和李珍儿对上官的寻找救助只是一场豪赌,那作为赌注的上官东阳硬是令这场豪赌,变得更有意义。几次三番盛情邀约,不忘救命大恩。这次听说桑荫受伤严重在鬼医这儿接受治疗,人家连夜千里飞奔过来,帮不上忙,守也守着三天后鬼医从药庐出关,把熏药时辰改为每天一次,每次一个时辰,直到桑荫痊愈。

完美!

特别是在处理李珍儿降阶这件事情上,上官东阳丝毫没有护短的意思。李珍儿是他的未婚妻,这在九转塔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李珍儿明明都要进阶成上师了,因为一个赌约降阶,她心里肯定过不去,要知道越往上,升阶越难,不是上官东阳压服,她都能闹到京城去。

因为明面上来说,她是占理的,桑荫几个虽然过了天师局,但是见习师的第三关她不是还没过吗?

至于桑荫向他抛过来的疑问的眼神,陈星河倒不是没想过,上回他一看见上官心里就格凳一声,人有相似?除了这点儿也想不到别的层面上去呀?而且,女孩儿心事都是诗,桑荫喜欢上上官东阳那小子也说不定。

因为不止桑荫喜欢,陈星河自己也喜欢。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陈星河突然想起来上回在城南王庙里,上官东阳几人离开的时候这家伙望向奶奶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怨愤不满,并且一扫而过。也不知道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儿着急回去,跟上官奶奶有关?

还有,就连那次上官东阳失踪,也充满着太多未解之谜。为什么偏偏是这里?他好像有几次想到过这个问题,但是一直以来又被一些事情乱着,想着想着就忘了。

几人说着话儿,桑荫收拾好东西跟刘一手道别,好像也没什么收拾的,就是桑荫在鬼医处所期间,陈星河出去采购的时候随便买了个包包,装几件衣服。倒是陈星河在背自己那个破麻袋的时候着实震惊了,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打开来看,一脸不可置信,但是当着鬼医又不好发作,也挥手干笑着跟刘一手道别。鬼医则是不耐烦地朝几人摆手,一副早就该走的架势,并且拿出一个闲人免进的牌子往上官眼前儿一摆,意思你们也该走了。

虽然上官东阳没少给这家伙送礼,但是鬼医就是鬼医,老子不爽你,你就快点儿给我滚蛋!

上官东阳倒也没恼,全程都是一脸真诚阳光的微笑,直到走到院门口了,上官还对着鬼医院落一个长揖到地朗声说了一句“打扰了\,才转身跟着桑荫他们离开。

走出门口以后陈星河背着自己的破麻袋,晃到王一的身边问他有没有动他麻袋里的东西,王一不鸟他,又晃到哑巴玲身边,哑巴玲以为是来找他算账的,哧溜一声划到桑荫身边,说老板你管管陈星河,偷人家东西他还有理了?

搞得陈星河无比郁闷,自己偷了那么久的宝贝,都给哑巴玲这个地主家傻儿子还回去了?弄得这一向他在鬼医面前大气儿也不敢出。

这时鬼医刘一手突然又喊住桑荫,说你的钥匙扣儿别忘了。

桑荫往回跑了两步,从鬼医留一手手里接过来钥匙扣儿一看,果然是无双剑。难怪她这段时间总觉若有所失,原来是这个东西找不着了,她还想着是不是化在了那一束蓝光里。

她拔剑出鞘,几人眼里蓝光一闪,无双剑瞬间变化成三尺青锋,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好一把无双剑”!上官东阳脱口而出,眼里尽是艳羡。

“你知道它叫无双剑”?

“那上面不是写着呢吗”?

额,好吧,眼神儿比剑气走得还快。

王一和陈星河高兴得啊啊大叫,不知道是不是被无双剑那流转的光华照的,两人眼睛里星星闪烁,又是眼泪,又是欢喜。特别是王一,激动得上去抱住陈星河嗷嗷叫,跟个狗似的只差原地撒欢儿了。

陈星河当时是看着无双剑从包里弹出稳稳接住那两个家伙,并护住他俩不至于受伤,才知道原来他们老板还有这样一把神兵利器。后来他发疯似的在岩浆洞里找,一半找出口儿,一半其实还想找这把剑,可惜只找到了戒指,没找到剑,他还着实惦记了好久,觉得没办法跟桑荫交待。来了鬼医这里人家医好了桑荫,他疑心这把剑可能和那块蓝色冰雕差不多,它们可能融为一体化为蒸汽消失了,但到底也没好意思问。

这他娘的可真是太好了!

啥都回来了,这不就好了?还偷人家的东西干啥。

陈星河高兴之余,装作不经意的问上官东阳为啥着急回去,啥事儿是烧炷香解决不了的?本地城南王现在可灵了,大家有时间可以上去逛逛,烧他几块钱的香,许他几千万的愿!啥事儿都了了。

上官东阳嘴角一抽,尴尬地笑笑,“有件事儿我一直没想明白,城南王以前不是将军塔吗?我听说他是一夜之间变成城南王的。这事儿你听说过吗”?

“他是……不是一直都是城南王吗?”

差点儿要脱口而出!陈星河眨巴着他的星星眼儿,一脸的不可置信,回头又问王一知不知道这事儿,王一眼睛瞪得比他还大,说陈星河你个死八婆都不知道的事情居然还有脸问我?

陈星河一脸真诚地看着上官东阳,”上回你恐怕也是因为这个误入了白骨精的圈套里”。

“让你们见笑了”!

见笑不见笑的,反正我不说你就不可能知道!将军塔几个字是老子用血写的,城南王是桑荫——的分身亲口封的!

那天在岩浆池,他亲眼看见桑荫纵身跳了进去,等他哭着喊着跑上去想去拉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只火红的凤凰昂着骄傲的头颅展翅飞进池里,霎那间岩浆池里火焰低垂,烟雾退散,不然他趴在边儿上不早就烧焦了?那时他还不忘抬头看挂在门上的那两个家伙,才想起来几个人中可能就他能看到。

但是很显然桑荫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个大boSS?这可太有可能了。

陈星河哈哈笑了两声,拍着胸脯跟上官东阳保证,说这事儿我有时间了会帮你打听着,有消息了一定通知你。搞得上官东阳赶紧拱手相谢。

陈星河虽然觉得瞒住人家不对,但是照他不算很长的人生经验来说,我特么不可能对着一个人啥都往外秃噜,跟对方是啥人一点儿关系都木有。

几人走着说着,眼见也到了九转塔门口,几辆特别低调的奔驰越野停在那里,上官东阳跟几人告别进到了车里,李珍儿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但至始至终,上官东阳都没有多看李珍儿一眼。

看着上官的车缓缓驶离,李珍儿睥睨的眼神看了看桑荫几人,转身就要走,哑巴玲赶紧喊住她,说我们几个又不识路,能不能带着指认一下?

陈星河眼皮一耷拉,说哑巴玲你这就找错人了,上回差点儿没害死我们,你还相信她?

李珍儿脸色阴沉着,两手环抱胸前,说你们几个误入天师局,那是你们的造化,别人要还要不来呢。怎么,还想拉我背锅?好像谁求着你们来似的。

你把出生入死的一场战争,说成是造化?

哑巴玲瞪眼咬牙切齿看着李珍儿,说我原先就觉得你刻薄,女孩子,小性儿而已,不跟你一般见识。想不到你还这么恶毒呢?你现在不也是一境吗?瞧不起谁呢这是?给我们指指路那不是顺路的事?

不顺路,差得远呢!李珍儿虽说有点儿看不起哑巴玲和陈星河这些人为伍,但西蜀刘家肯定她也不想得罪,跟哑巴玲说这里有我们的府邸你别忘了,你怎么不往自己府里去?

一句话点醒了哑巴玲,这货仿佛才想起来这事儿一样拉着桑荫就走,边走边说我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李珍儿“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转身走了。

陈星河和王一等人在哑巴玲的带领下,穿廊过桥,曲里拐弯,不是哑巴玲领着,几人根本想不到九转塔里边也这么九曲回肠,找不着方向。一路上也碰见不少在此学艺的弟子,有青阶,好像也有几个红衣上师,仿佛要去参加什么盛会一样向一个地方走,陈星河拉住一个人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去?那个弟子眨巴着眼睛问陈星河说你们不知道吗?胡天师好不容易来九转塔传艺,大家这是去学习呢。

“胡天师?胡不归?”

“对对,就是他”\/

可找着你了!

陈星河和几人对视了一眼儿,桑荫会意,说那咱们快点儿把东西放回去,再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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