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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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红色的火焰充斥着西弗勒斯的视线，他看见玛西亚转过身来，看到了那双如深沉暮色的蓝紫色眼睛。
可为什么，她的瞳孔已然不是人类的样子？
那看起来更像是一道尖锐的刻痕……
他看到玛西亚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可他已经听不清了。
风声呼啸而过，他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浮，周遭的一切——那遍布墓碑的原野，那相伴相生的黄金树，那青蓝色的花海——交界地的一切都虚化成银色的丝线，裹挟着他向着天空上浮。
理智告诉他，这是记忆终于到了结束的一刻，他要回到1974年的现实中去了；可感性在拉扯他的心脏，让他抑制不住自己转过头、伸出手的冲动。
他大喊：“玛西亚！”
哗啦一声响，西弗勒斯从冥想盆中脱离。他用力甩掉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发现他们仍然身处有求必应屋内。
壁炉噼啪燃烧，帷幕静静垂落。放在小圆桌上的晚餐甚至还冒着热气。
西弗勒斯用力眨了眨眼睛，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装束已经恢复如初，玛西亚抢来的斗篷、装满了传说时代植物的包裹都不见了。
他无暇关注这些身外之物，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女巫：“玛西亚？”
女巫面色恍惚，似乎还没从早已被她剥离的过往中抽离。
西弗勒斯看她的眼睛仍然是熟悉的银灰色，右眼的伤痕仍然不变，说不清自己感到放松还是紧张，心里不上不下。
“玛西亚？”他再次问道。
女巫茫然而没有落点的视线终于被他的声音唤回。
在他们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那只熟悉的眼睛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光彩——仿佛一颗星星在此刻爆发，于是亘古的黑夜被点亮——
他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思绪呢？他好像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失而复得的惊喜，看到了隐而不发的痛苦……看到了如海潮般涌来的思念。
他们究竟是分别了短短一会儿，还是分别了太长时间？
西弗勒斯被这种汹涌而来的感情定在了原地。还没等他理明白自己的思绪——
另一个人的体温就忽然撞进怀中。
他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女巫的胳膊环绕过他的身体，她的脸颊埋进他的肩膀，毛茸茸的发顶蹭过男巫的脸颊……
她的力度有些大了，西弗勒斯被勒的有些痛，却仍然没有把怀里的人推开。
——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手脚怎么放了。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女巫的声音在他紧邻胸膛的地方响起，带起一阵刻骨的共振。
她的尾音几乎带上了一点儿委屈的哽咽。
西弗勒斯的心脏抽痛了一下，他抬起手，轻轻放在了女巫的脊背上。
拥抱是一个很神奇的动作。在你抬起双臂，接纳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心跳、呼吸，让怀抱里被这一个人填满……
你会感觉心被填满，于是世界也安静下来。仿佛两块拼图，终于找到了与自己契合的另一片。
还没等西弗勒斯把自己的心融化在这一片脉脉的温柔里，他揽住玛西亚的手就被一条毛茸茸的东西打了一下。
西弗勒斯：？
他警惕地带着玛西亚往另一个方向躲避：“谁？”
按理说，没人能在有求必应屋被占用的时候走进来……
那条黑色的、毛茸茸的尾巴被主人收了回去，两人顺着那条油光水滑的尾巴向上看，看到了一只——
蹲在他们晚餐旁边的黑猫。
黑猫嘴边还沾着可疑的黄色痕迹，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西弗勒斯：……
他的南瓜布丁。
玛西亚终于舍得把头从西弗勒斯的肩膀上拿开，有些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西弗勒斯眼尖地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
见两个人终于把目光从彼此身上拔开，落在它的身上，黑猫才满意地清了清嗓子：“二位好。”
“布莱克？”玛西亚疑惑地问道，“你终于学会说人话了？”
黑猫生气地甩了甩尾巴，差点隔着长长的沙发抽到挂起来的帷幕：“我不叫布莱克！我是拉桂玛，你这愚蠢的稀人！”
“拉桂玛？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的妖精猫？你居然活到现在？”
女巫眼里的惊讶让黑猫气急败坏起来，它大叫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也活到现在吗！”
眼见玛西亚还想说点什么来反驳，拉桂玛的蓝眼睛一转，磨着牙说道：“——你们二位能先分开再说话吗？”
玛西亚和西弗勒斯一愣，像被烫到一样唰地一下分开，坐在沙发上，谁都不看谁。
黑猫拉桂玛看了看两个人通红的耳朵，终于觉得扳回一城，露出属于一只妖精猫的邪恶笑容。
它又低下头，彻底舔干净碗里的最后一点南瓜布丁：“永恒之城的玛西亚，我希望与你合作。”
玛西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乱糟糟的情绪，问道：“你需要什么呢？如你所见，我现在只是一个……魔法学校的学生。”
“正因如此。”拉桂玛说道，“我才找上你的。”
它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灵活地窜到沙发上，一屁股坐在西弗勒斯和玛西亚的中间，长长的尾巴搭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还挺享受。
“我是活在传说里的妖精猫。”拉桂玛解释道，“过去，雷亚卢卡利亚流传着‘有妖精猫在大钟楼上玩耍’的传说，因此我才能在传说流传的时间里长存。”
玛西亚若有所思：“而现在传说消弭……你需要我帮你再度传播故事，是吗？”
“没错！”拉桂玛响亮地喵了一声，试图模拟人类打响指的声音，“至于回报嘛……我可以教你们辉石魔法。”
它昂起头，胡须高高扬起，充分展现了它的骄傲与自信：“传说时代失落已久的——辉石魔法。”
话音刚落，玛西亚和西弗勒斯都露出一种怀疑与打量的眼神。
拉桂玛再一次被这两个人的眼神看得恼羞成怒：“你们这是什么眼神？猫就不能学魔法了吗？要知道，人类最强的魔法师——卡利亚女王都曾经叫过我猫学长！”
“好吧，布莱克学长。”玛西亚点点头，“我答应你。”
拉桂玛更生气了，它浑身的毛都炸起来：“我叫拉桂玛！”
属于猫的大眼睛咕噜一转，黑猫的目光落在沉默不语的男巫身上。
它又露出那种狡黠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慢慢聊。”
这简单的一句话被它拖得九曲十八弯。
拉桂玛跳下沙发，昂首阔步地向门口走去，长长的尾巴在他身后一晃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