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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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里目前还空空荡荡，几个坩埚和少得可怜的魔药素材可怜兮兮地堆在墙边，有种萧索的意味。
这里的电灯坏了，玛西亚只好拿来几根蜡烛照明，嘴里念念有词：“等到成年之后就可以在外面用魔法，到那时候再给这里加灯。”
看她没有修电灯的念头，西弗勒斯别扭的内心——说欣慰呢，又觉得有点微不足道的惭愧。
说起来，玛西亚在第一段人生里并非巫师，自然不会对这个身份有什么归属感。那她对麻瓜的机械感兴趣也是情理之中——谁能不对千万年之后的世界感到好奇呢？
勉强说服了自己，西弗勒斯努力缓和了一下僵硬的面庞：“你在研究什么？”
玛西亚让开身体，向他展示了一下地下室靠墙摆放的一排——铃兰。
这些白色的花朵在烛光下镀上一层别样的色彩，随着小女巫的动作，它们轻轻摇曳着。
植物给阴森的地下室赋予了一种灵动的生机，西弗勒斯屏息了一会儿，缓缓问道：“……植物不是需要光才能生长吗？”
这是他在麻瓜的书籍里看到的，活学活用。
西弗勒斯闭上眼，试图捕捉铃兰上的魔力波动——他再三尝试、反复确认，眼前的铃兰并不是魔法植物，只是平平无奇的麻瓜花朵而已。
玛西亚点了点头：“普通的植物当然离不开光。但是——你还记得永恒之城里的发光铃兰吗？”
西弗勒斯回忆了一下，从记忆里扒拉出来了那种花朵，有些惊讶地挑起眉：“你是想——”
小女巫给了他一个赞同的眼神：“或许现在的植物也能培育出墓地铃兰呢？”
虽然不明白玛西亚为什么对铃兰情有独钟，西弗勒斯还是很给面子的思考了一会儿。
他的脑海里回放过玛西亚三年来非常稳定的、跨在及格线上的草药课成绩。
西弗勒斯的嘴张张合合，原本想说“草药课实践从来没成功过的人也有梦想”，可是他刚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还是算了吧。
他绞尽脑汁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于是匆匆忙忙地开口了：“为什么是铃兰？我是说，永恒之城里还有别的发光植物——铃兰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玛西亚的目光落在那些白色的小铃铛上。她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舒展的绿叶，似乎又回忆起了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铃兰是献给死者的花。”她轻声说道。
“花朵越大，则代表死者生前的事迹越可敬。至于最大朵的铃兰——”
这里的铃兰都太小了，玛西亚转过身来，向他比了比自己的拳头：“差不多这个大小。”
“自古以来，大朵铃兰用于慰藉英灵。向最伟大的死亡献上花朵，祈祷英雄最终能化为传说。”
小女巫的半边脸庞被暖黄色的烛光照亮。铃兰被她轻轻拢在手里，一时竟然分辨不出是花朵的白还是手指的白。
他心里乱糟糟的，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哪句话都是多余，说什么都是无用——毕竟传说时代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在一片混乱的心海里，一个念头有些突兀地冒了出来：曾经有人为她献上过铃兰吗？
玛西亚并没有把西弗勒斯的沉默放在心上，刚听完故事的人都需要一段消化的时间。
她打开地下室的门，等阳光照亮了向上的台阶，才吹熄了蜡烛：“我们该回去了。”
在马尔福老宅里，虽然有病得要死的老人家，但也有欢声笑语的年轻人。
在布莱克老宅里，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
直到旁边的屋门被砰得一声关上，雷古勒斯才敢放下悬着的心，悄悄把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他左右观察了一番，才再次把门合上。
雷古勒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总算结束了。
或许是受身边的同学影响，或许是西里斯本来身体里长的就都是反骨，或许是青春期作祟——他开始频繁地和母亲吵架。
从交友观到衣食住行，无所不吵。
雷古勒斯甚至怀疑西里斯是为了吵架而吵架。
他轻声呼唤道：“克利切！”
随着幻影移形的空爆声，忠诚的家养小精灵出现在他的卧室里。
克利切低低地弯下腰，用一种饱含着感激和温情的声音问道：“雷古勒斯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雷古勒斯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任何人偷听到这场对话：“克利切，请你告诉我，母亲怎么样？”
克利切深深吸了一口气，用饱含忧愁的声音说：“夫人不太好。西里斯少爷总是用泥巴种的理论和她作对。”
雷古勒斯纠正了克利切的说法：“是麻瓜。好吧，克利切，请你帮我为哥哥送一些茶点过去吧。”
克利切似乎不怎么情愿，但他还是照办了。
雷古勒斯坐在扶手椅上，膝盖上摊开一本打发时间的书。窗外的日光被层层叠叠的刺绣窗帘和绸缎帷幕所阻挡，只能堪堪落在他脚边。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切的故事里无能为力，只能做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和不受待见的和事佬。
他不想对麻瓜的理论和纯血的信仰做出任何评价，或许是因为，后者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忽然想：如果是斯莱特林的学姐们，会有怎样的作为呢？
还没等他接着想下去，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他的母亲，沃尔布加.布莱克，带着浓浓的疲惫走了进来。
直到看见小儿子，她眉间的阴霾才消散了一些：“雷古勒斯，在看什么书？”
雷古勒斯猛然回神，他连忙把书翻过来：“《战斗实用咒语》，母亲。”
小儿子的懂事好学很大程度上让沃尔布加放松下来。她坐在儿子身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很多事。
有家族事物，有报纸新闻，有她的朋友（那个雷古勒斯曾经见过一次的意大利纯血巫师）——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带着笑意说：“听说你在学校和罗齐尔家的小姐走得很近，这很好。罗齐尔是个真正体面的大家族，母亲支持你和他们交朋友……”
她选择性忽略了玛西亚和西弗勒斯这两个“血统上不得台面的人”。
可雷古勒斯此刻却没来得及反驳，他脑子里浮现出艾琳娜——那个把魔杖戳进嘲笑混血的同学喉咙里的学姐，活生生被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