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贝壳故事和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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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中途还问了人，很快就找到了周东来他们家。
那是一栋石块与泥土混搭造就的房子，结实又避风。木材与茅草合作的屋顶，牢靠又遮雨。屋子四周一圈矮土墙，门口还有一圈篱笆，里面种了几样蔬菜，长势良好。
他们就站在围墙边看着院子，安叶走到那个茅草檐的松木门前，拍了两下门，高声喊话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喊了两遍，就有人从屋里走出来。那人看着有四十来岁，面色黝黑，额头三道深深的纹路，头发有些花白。
中年男人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松木门。他疑惑地看着门外的三个陌生人，问道:“你们几位是？”
安叶朝他拱拱手，客气地问了一句:“请问这是周东来的家吗？”
中年男人点头说道:“我就是周东来。”
“喜乐来客栈的掌柜介绍我们来的，他总是买你家捕的鱼，一提起就赞不绝口。”安叶拐弯抹角地夸了他一通。
周东来一听是老主顾介绍来的，还听了一堆好话，顿时心情大好，放下戒备，客气地迎他们进院子。“原来是陈掌柜介绍来的贵客。快请进。”
周东来让他们进门后，就问道:“几位贵客也是要来找我买海鲜的？实在不巧，今日捕的已经卖完了，家里只有一些干货。若是不急，明日卯时可到海滨码头等着，我明日出海给各位留最新鲜的。”
周一进门环顾了四周，只见院子里拉着绳索，挂了些鱼干海带。屋脚地上也铺了稻草，晒满了各色鱼虾。刚才在院子外隔着围墙就见到了，此时走近，就闻见浓浓的鱼虾味，有些腥。
听周东来说，她就接过话头说:“周大哥，我们出来游玩，买了新鲜的也没地方做。”
周东来一听就纳闷了：不是来找他买鱼的，那是来干嘛的？
只听周一继续说道:“不过，你院子里晒的这些干货不错，我们想买点。另外，明日你们出海捕鱼，我们三人想跟着一起去长长见识，不知可否？”
周东来有些诧异。来海边体验捕鱼的人不少，但是人家都喜欢租大船去远海，航行个三五日都是时间短的。很少有人随他们这种近海捕鱼的，起得早，赶时间，不到半日就回来了。
他不确定地说:“这位姑娘的意思是，你们想明日清早随我家的船一起出海捕鱼，然后随我们一起回来？”见周一点头，他接着说道，“我们一般都是丑时末就得出发，不论捕到多少，卯时得回到码头。晚了怕东西卖不出去。”
周一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周东来她态度坚定，另外两位就是听着，也没有阻止。也没再劝，毕竟也是送上门来的生意。搭船加干货，他这次怎么着也能挣个半两银子吧。
他陪着人出去，带人走到他们家的木船旁边，约好明日丑时来这边上船。
和周东来道别后，他们沿着海边慢慢走向礁岩群。
安叶没一会就落在后面，因为他开始捡贝壳了。久住海边的人，根本就不把这些贝壳放在眼里，不当吃不当穿的，小孩子都不爱捡。有那功夫，还不如抓几只螃蟹呢，又能玩又能吃。
所以，安叶捡贝壳捡得很顺利。很快，他挂在腰间的那个布袋子就快装满了。不得已，他又将东西都倒到沙滩上，好好挑拣一番。本来他今日的目标是，捡够一袋贝壳。现在他变主意了，得捡够一袋好看的贝壳。
周一看着好玩，瞧见漂亮的也会捡起来给他，根据贝壳的颜色造型，顺嘴编个两句话的小故事，听得俩人呵呵直乐。
此时，周一正拿着一块耳朵状的纯白贝壳白话:“大海听了刚才那个笑话，大笑不止。海精灵嫌弃海啸太吵，三两下就把它的耳朵揪了下来。海啸去抢，海精灵躲避，结果没拿稳，这只耳朵就被海水给冲到了岸上。”
说完，她就把贝壳递给安叶。“来，安叶，给你个耳朵。”
安叶一边笑一边接过这个贝壳，装模作样地放在脸侧，说:“哎呀，我也听到大海在笑呢。”
子须笑话他道：“嗯，也就你这三只耳能听到。我们凡人听不着。”
他反驳道：“三只耳多好，又不是三只手。周姑娘说过杨戬还是三只眼呢，那可是神仙。我要是神仙就好了。”正要往口袋里放，身后跑上来一个小男孩，跟他说:“大哥哥，可以让我也听听大海的笑声吗？”
安叶一愣，随即又笑了。他把贝壳递给小孩，说道:“我们开玩笑呢。这个听不到海啸声的。”
小男孩拿着贝壳听了一会，失望地放下了，然后说:“你之前的那个海螺也能给我听听吗？你们说可以听到美人鱼的歌声。还有那个唱片，我也想听听那首小白船的歌。”
这孩子，敢情是跟了他们一路，听免费故事来了。
安叶打开腰间的布口袋，翻检了一阵，最后掏出一个手掌大的花海螺，还有一个圆盘状的花纹贝壳。
小孩挨个听了听，失望地收敛了笑脸，把两样东西都还给了安叶。
“我怎么一个也听不到？难道我的耳朵也被海精灵揪下来了吗？”他有些难过地看向周一。
安叶笑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子须就在一旁听着看着，做个合格的吃瓜群众。
周一蹲下来，看着小孩的眼睛说:“这些都是我编的故事，这些贝壳是发不出声音的。你的耳朵没问题，我们说话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嘛，对不对？”
“可是，那些故事都是假的吗？美人鱼，海精灵，飞天兔，都是假的吗？那些歌也是假的吗？”小男孩不依不饶地问。
周一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知道海里到底有没有海精灵和美人鱼，因为我没有出过海。我没有见过，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至于飞天兔，”周一停顿住，抬头看天，然后她伸手指着一处说，“你看那，像不像一只卷着耳朵在飞翔的兔子？那就是飞天兔。有时候，你还可以看到飞天猫，飞天鱼，飞天马。”
小男孩根据周一的描画，眼睛慢慢放出了光彩。“耶，我看到飞天兔了！可是我听不到它唱歌啊，它唱的小白船好不好听呢？”
周一说:“它也不是一直在唱，现在它就在休息。你也不会一直干活一直玩吧，也得休息睡觉。”
“那我现在就想听怎么办？”小男孩表示理解，可是又有点不甘心。
“我跟飞天兔学了，现在我教你。以后你想听了，就可以自己唱。”
“好呀好呀！你快教我唱吧！”小男孩很兴奋，也不怕生，紧紧拉着周一的胳膊不断扭动身体。
周一蹲着有点累，就带着小男孩走到一块平整的岩石上坐下。她眺望着海面，看着那个咸蛋黄似的夕阳挂在海平面上。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咽了口口水，周一清清嗓子，开口唱道:“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唱完一段，小男孩继续晃她的胳膊，“大姐姐，你唱完了吗？我还想听。”这是听歌，不是学歌吗？
周一本来就想唱一段，简单。盛情难却，只好接着唱完。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飘呀飘呀飘到云天外。渡过那条银河水，走向云彩国。走过那个云彩国，再向哪儿去。在那遥远的地方，闪着金光，晨星是灯塔，照呀照得亮。”
她翻来覆去的哼唱了几遍，走神之际，忽听得独唱好像变成了合唱。
她抬头一看，好家伙，四五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围坐在她们旁边，一起开心地唱着歌。就连子须和安叶，也坐在高高的大石块上跟着唱。
周一停住歌声，转头问身边的小男孩:“你学会了吗？”
小男孩使劲点头，一脸快乐。
周一拍拍他的肩膀，说:“行了，你去和小伙伴们玩吧。多跑多跳，长得高。”
小男孩很听话地就跑开了。
安叶接着去找贝壳了，也许是有了一起唱歌的友谊，好几个小孩都帮他一起找，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子须跳下石头，来到周一的身边坐下。
“我都有点嫉妒了。”子须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周一看他一眼，道：“怎么了？”
子须望着海，说:“你对小孩子都这么好吗？温柔，耐心。哪怕只是一个陌生人。”
“小孩子可爱啊。”
“是不是小孩子长大了，不可爱了，你就不会那么喜欢了。”
周一听明白了，淡淡地笑开。“子须，你是不同的。”
子须转过脸看她，周一接着说:“你是不同的。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你。我其实和你一样，我也一直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人。”
子须还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瞳里蓄满了漂亮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