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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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合同就能没有法律风险了吗?喻霖,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难道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一个心软的人,不会见死不救吗?”
连峤伸手接上一片雪花,却很快就融于掌心,她抽出纸巾来擦了擦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问。
“峤峤,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太笨了,我只能想出这样的方法了,是这个方法不好吗?”
喻霖整个人开始在原地止不住地颤抖,眼睫水光泛滥,好似下一秒就要哭了。
“当然不好。”
连峤斩钉截铁地说完后,就没了下文。
“峤峤,那我该做什么你才会原谅我?我彻底没有机会了吗?”
喻霖咬紧了牙关,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问。
“你觉得呢?”
一阵寒风吹过,模糊了连峤的神色以及声音,令喻霖内心更加不安了,他不由得拔高了声音喊道:
“峤峤,我知道我以前脾气很差,我以后一定会改的。只要你不来找我,我就一定不会走,谁来我都不会走。”
连峤听完后,直接将车窗降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喻霖。
随后车子便疾驰而去,留喻霖一个人在原地苦笑。
终究是自己欠了她。
喻霖呼出一口气,想暖一暖自己的手心,可却发现那气一下子便被寒风沾染了,成了冷气,冻得他血液凝固、手脚发凉。
喻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耳边萦绕着萧瑟的风声,以及几声若隐若现的野兽叫声。
喻霖体会着连峤当时所体会的一切。
原来这路这么长,这夜这么黑,这声音这么可怕。
越走,喻霖就越后悔。
他当时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又怎么能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到她身上?
怪不得,连峤不喜欢自己。
易地而处,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走了一段时间后,喻霖发现天上开始飘起了更多更密的小雪花,落到身上便化成了水,更添几分凉寒。
喻霖不断地调整着呼吸,活动手脚,企图让自己暖和一点,可却还是越来越冷。
但他的一颗心却比从前更加火热,他希望,等自己再见到连峤的那一刻,她能原谅自己。
连峤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默默发呆。
等到了学校门口,连峤才让王叔把车停下,随后,她便毫无留恋地转身进入学校了。
连峤第二天早上起得很早,因为她这一个月以来经常早睡早起,所以生物钟都调过来了。
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时,连峤才发现昨天那雪应该是下了一整晚,都快将那光秃秃的树枝压断了。
等她买完早餐从食堂出来后,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她转头望去,便见那树枝早已断裂,孤零零地躺在雪地上,渐渐被雪隐去了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么人也会逐渐消没在大雪中吗?
等到枯枝被完全埋没后,连峤才转身离开。
而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明显地凹陷了下去,在一片雪影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没过多久,那处凹陷就被雪重新填满了,虽表面上看上去与先前无异,可那内部却早已被踩得一片狼藉。
那么人呢?
也是同样的道理吗?
哪怕表面上依旧光鲜亮丽,可内里早就已经沦为了他人的附庸。
连峤本身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她希望能将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感情关系,她必须是主导者。
既然喻霖以前拿她当宠物养,那她就拿他当小狗对待。
但他必须是一条听话的小狗。
这样,她才愿意给他一点机会。
至于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他自己了。
连峤吃完早餐后,便拨通了喻霖的电话。
铃声短暂地响起一秒后,手机就被冻到关机了,喻霖急忙将它放在心口捂着,好不容易有点温度后,才哆哆嗦嗦地开了机,接起了连峤的电话。
“峤,峤峤。”
连峤沉默了一会,仔细听了听电话那头呼啸的寒风以及喻霖逐渐急促的呼吸,在他的心即将沉到谷底时,才开口问道:“你现在还在那吗?”
“我,我在,我还在那里,除了你,我不会跟任何人走。”
喻霖的嘴唇已经冻紫了,每多说一个字,他感觉肺里的氧气就少一分,窒息感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的嗓音沙哑至极。
“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连峤的声音很轻,哪怕喻霖把音量键开到最大,也只能听个大概。
喻霖怕自己理解错她的意思,所以小心翼翼地请求道:“峤峤,你能再说一遍吗?我刚才没听清楚。”
“我说,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连峤这次不仅咬字十分清晰,而且说得很慢。
喻霖因为吹了很长时间的寒风,思绪已经有些混沌了,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我记住了,峤峤,我以后一定会改掉所有的坏习惯,好好对你。”
“行,那你自己回去吧。”
连峤说完后便马上挂了电话,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喻霖怔怔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眼角渗出几滴晶莹,却很快被风卷走了,只余下缕缕萧索寒意。
直到手机被重新冻到关机,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喻霖抬头望去,入目皆是一片白茫茫,没有焦点可言。
很快,他的视线便被一片望不到底的黑所占领了。
喻霖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也晃不散这片黑。
他,看不见了。
王叔找到喻霖时,他整个人已经僵到手脚不能自如活动了,眉眼处以及身上都沾染上了点点雪花,像个雪人一样伫立在原地。
“少爷?少爷?”
王叔好不容易才将喻霖的神智叫回,结果他却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雪地上。
王叔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把喻霖送到了医院。
喻亭赶到时,喻霖还未清醒。
喻亭低头看着喻霖的诊断报告。
高烧不退以及急性雪盲症。
按理来说,喻亭第一反应应该还是恨铁不成钢,可是,一想到让喻霖如此失意的人是连峤。
他这心中的情绪便如同染缸里的颜色一般,冗成一团,复杂难辨。
但这件事情,终归是喻霖做得不对。
连峤没有错。
喻亭在病房从天亮坐到了天黑,见喻霖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便先行离开了,毕竟明天早上他还要送连峤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