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丫二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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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慢慢睁开眼睛，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入目皆是低矮破烂的屋棚，昏暗的油灯，满地污水横流，以及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人小孩。
常乐躺在满地污秽的墙角，那些老人小孩围着他指指点点。
常乐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不停的蜷缩身体。
“姐姐！”
“小猫咪，小猴子！”
“春姐姐，琴姐姐！”
“你们在哪？我好怕！我要回家！”
常乐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惊惧的看着周围的人。
“让开，都让开，围着干嘛呢？”
一个三十多岁，衣衫破烂，脸上纹着蝎子图案的男人，带着几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嚣张的推开众人。
蝎子男看见常乐，哈哈大笑:“嗨呀！这小东西从哪冒出来的？看这衣服，应该挺值钱吧？”
一位老太太小声说道:“刚才有几个人，把他从马车上丢下来就走了。东哥，他可能，这里有问题？”
老太太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头。
“嗨！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东哥朝常乐小腿踢了一脚。
常乐身体一颤:“我，我叫小乐，我姐姐呢？”
“哈哈哈哈！你姐姐？老子又不是你姐夫，怎么知道你姐姐在哪？来人，给我把他的衣服扒了，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东哥哈哈大笑着退后一步。
东哥身后的几名年轻人，嘿嘿笑着按住常乐，扒光了他的衣服，只留一条裤衩。
东哥手里拿着一块玉，是本来佩在常乐腰带上的。
“这玩意看着不错呀！还有这衣服，摸起来真舒服。走，回头把这玉卖了，兄弟们买药喝酒吃肉。哈哈哈哈！”
东哥带着一群小弟扬长而去。
常乐抱着身子缩在地上，冷，深秋的夜晚，寒意很重。
周围的人，都同情的摇摇头，可却没人帮他。
快入冬了，哪家的衣服都不多，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衣服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傻子。
常乐缩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意识逐渐模糊……
“喂！傻子！你还活着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将常乐叫醒，天已经亮了。
常乐睁开眼便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手里抱着几件破烂的旧衣服，虽然早已经破烂败色的严重，却很干净。
“头疼！”
常乐嘟囔一声，他感觉头很重，很疼。
小女孩把衣服扔到常乐身上:“傻子，快穿，要不然你就要冷死啦！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疤？丑死了。”
一个老头叫道:“二丫，你把衣服给这个傻子，你们冬天怎么办？”
二丫回头扮个鬼脸:“过两天，南依姐姐会来看我们哦，我和大丫让南依姐姐再带几件她们家里仆人丢掉的衣服好了。”
“南依丫头也不知道在那户人家过得怎么样？听说是收了她当义女。”
“难道还能比这里差吗？”
“那倒是，唉！”
“这傻子看起来身体还不错，二丫，要不我带他去拉粪车？怎么样？多少还能挣几个铜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说道。
二丫眼睛一亮，看着穿好衣服的常乐:“傻子，你干吗？拉粪车一天有四个铜币呢？”
“三个，谁说四个的？”老头大叫。
二丫掐着腰，瞪着大眼睛回怼:“方爷爷，你少骗人，明明是四个。”
方爷爷无奈哦摇头苦笑:“小机灵鬼，四个，就四个。”
二丫又看着常乐:“干不干？干我就带你回家，让你有地方住。不干就拉倒！”
常乐一听回家，马上点头:“干，回家，我们回家。”
几个老人马上阻止:“二丫，别胡闹，怎么能带陌生人回家？”
“是啊！二丫，你和大丫这么小，不能带陌生男人回家。”
“二丫，听话，让这傻子跟老方头住，刚好一起拉粪。”
二丫没办法，只好对常乐说:“傻子，那你跟方爷爷回家，有时间我和大丫找你玩！”
就在这一天，朱颜醉门外来了一辆精美高大的马车，车上的标志属于大夏皇室。
一名身穿黑衣，戴半脸凤尾面具的女子，对朱颜醉的守门女修士说，公主要见那个小傻子。
随后，琴棋书画四女出面，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穿金边白袍，面纱遮面，头戴凤钗，自带灵韵的少女。
少女开门见山的说:“本宫想见一下你们这里的常乐。”
琴轻声问道:“不知殿下与常乐有何关系？”
少女摇头，温声回答:“这要见到他才知道，本宫也不知是否就是本宫要找的故人？”
琴摇头:“公主殿下，实在抱歉！昨晚因为朱颜醉客人太多，我们疏于照顾，常乐不知去哪玩耍？我们也正在找寻！”
她们确实在找，从昨晚发现常乐不见后，便一直都在找，春夏秋冬梅兰菊竹全部都出去找了。
少女沉默后问道:“不知贵姑娘是如何与常乐认识的？”
琴浅笑回答:“这个姑娘没说，我们也不敢多问，请公主见谅！”
少女叹了口气:“叨扰了，如若找到常乐，可派人去皇家学院告知一声，多谢！”
四女微微欠身:“公主请慢走！”
……
第二天，常乐便跟着方爷爷去拉粪车。
天还没亮，便被叫起来，拉着木质的板车，车上固定着一个很大的铁桶。
然后把每一个破烂屋棚外，角落里，不起眼地方的夜壶中的污秽之物，全部倒进桶里。桶满了，就拉出城倒进一个巨大的粪池。粪池里的便是这些贫民所种蔬菜粮食的唯一肥料。
一车接着一车，方爷爷都惊讶了，这小傻子不知道累吗？要知道，这一车可是上千斤啊！
方爷爷平时都是只将桶装三分之二，就这样每天还累的半死，可这个傻子居然连呼吸都没变粗。
不过两个多时辰，方爷爷负责的南城夜香，便全部拉出了城。
笑的满脸褶子的方爷爷，很快就笑不起来了。脸上纹着蝎子的东哥，带人在方爷爷的屋棚外等着呢。
“老方头，听说你们多了一个人干活？那保护费是不是要多交一份？”东哥冷冷的喝问。
方爷爷苦哈哈的弯着腰，搓着手说道:“东哥，您听我说，这傻子今天只是帮我，还没去军管处登记。”
东哥慢慢走到常乐身边，手突然一扬，常乐吓得抱着头连连后退。
东哥一边装作抓头，一边哈哈大笑:“傻子，我给你介绍个挣钱的活怎么样？”
方爷爷连忙说道:“东哥东哥，您高抬贵手，他还小，而且还是个傻子。”
东哥一把推开方爷爷，怒斥:“老东西，别不识好歹，这傻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脸面也长的俊，把他送去军营，你就不用拉粪车倒夜香了。”
“喂！东叔叔，你又在欺负人？”
二丫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两个孩子手拉手拦在常乐身前。
东哥笑眯眯的解释:“大丫，二丫，东叔叔只是想给这傻子介绍个好工作，也能多挣点钱不是？”
“什么好工作？”大丫的声音很冷，完全不像二丫那般灵动。
东哥哈哈一笑:“哈哈哈哈，这个嘛！那个……额，是这样的，我看今天有傻子陪老方头干活，速度比平时快多了。我就想啊，介绍他俩专门去军营倒夜香，每天能给一个银币呢！”
二丫开心的拍着手:“真的吗？这么多钱？太好了！”
大丫冷冷的说:“保护费从拿到工钱那天开始给，你走吧！”
东哥尴尬的大声吆喝:“走了走了，真是，少挣多少钱啊！”
东哥一群人走远了，二丫对常乐说:“傻子，听说你力气很大呀？这是我姐姐，大丫！”
常乐傻笑着喊道:“姐姐好！”
大丫看了看常乐，皱着鼻子嫌弃的说:“你比我大，别叫我姐姐，臭死了。”
晚上，方爷爷的屋棚。
昏暗的油灯下，大丫，二丫，方爷爷常乐，还有个老奶奶，蹲在地上吃晚饭。
一碗咸菜，还有一碗别人送来的青菜，每人一碗看不到几粒米的粥，还有别人拿给两个小丫头的一个黑窝头。
贫民窟的生活很苦，但大家也都相互帮衬着，东家今天有菜吃，会分一些给周围。西家今天多干了活，多拿了一两个铜币，也会多带点青菜，分给大家。
“老方，东哥下午让人过来告诉你，刚大已经打点好了，明天南城你就不用管了，带着小傻子负责城内军营的夜香就行了。”老奶奶一边喝着粥，一边说道。
常乐嘟囔:“坏人！”
大丫冷冷的说:“谁是好人？”
二丫使劲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黑窝头:“傻子，不能说东叔叔是坏人哦！他们有好多人受伤，不收保护费，就没有钱买药。”
方爷爷叹气:“唉！这些年是刚大和东哥，带着人保护我们南城的人，不被其他城区欺负，每次其他城区的人过来抓女人，偷小孩，都是刚大和东哥带人把他们打回去的。”
常乐不懂，但知道他们不让自己说坏人是坏人，那就不说。
第二天，方爷爷带着常乐来到军营。
在军需处登记后，拉上比以前大一倍的粪车开始了工作。
下午，城外有拉蔬菜的骡车过来收蔬菜，常乐开心的帮周围的人一起搬蔬菜。
自从换成给军营拉粪车后，生活好了很多，每次买了米，方爷爷都分一大半给周围的贫民。
过了七八天，方爷爷与常乐拉完粪车回来，屋棚里除了大丫二丫，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和老奶奶一起做午饭。
“南依丫头回来啦？”方爷爷老远就笑呵呵的招呼。
“方爷爷，我，我来看看大丫二丫，顺便给，给你们带了点肉。”南依小声答应。
叶南依，十三岁，性格柔弱，胆小害羞。
三年前兵部侍郎李孝忠，路过广安城时，不知因何缘故，收了叶南依为义女，并将之带去龙城。
但看其穿着，叶南依在李家过的并不好。
五官清秀可人，消瘦的身体，略带苍白的脸色。身上的粗布麻衣虽然没有褪色，但不显眼的角落处，那几个补丁，像是在表达着什么？
叶南依低头做饭，笑的很甜，只有在这个地狱般的贫民窟，她才能笑的这般自然，这般甜。
“南依姐姐你看，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傻子，哈哈哈哈！”二丫指着常乐叫道。
叶南依浅笑抬头，却瞬间脸色大变。
无尽深渊，一缕微光。
这，是她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