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儿时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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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了锦绣绸庄，就匆匆进了议事房。
没等坐下，张斓就笑着对李磐道：“李掌柜，快去盘一下，我们有多少现银。不管有多少，先到嘉兴、湖州收蚕茧。有多少收多少，下定就可以，要快。”
李磐呆了呆，“这时候去收？”
“对。江正召现在的做法成本极高，而他又与傅氏合作，按你上次所说，此事王氏也有份，只是傅氏现在站在了明处，所以大家都忽略了桑园比傅氏更多的王家。你说，按现在这种情况，会有什么结果？”
没等李磐回答，张斓笑道：“我猜，结果就是今年质量上乘的蚕茧必定涨价。若是苏州真六、七成的桑蚕园与他共进退，周边呢？我猜他没这么大财力全部租下来。”
“小姐的意思是……”李磐有些明白张斓的想法了。
张斓开心的说：“我们也搭个顺风车，赚点小钱。”
“可是，小姐。”李磐表情为难，“之前的订货，第一批再过几天就要付全款了。”李磐不想冒险。
张斓想了想点头，没再勉强，“也行吧。”等李磐出门，立即兴奋的对身后的红绫道：“红绫，刚才我说的，听明白了？”
红绫担心的说：“小姐，万一……”
“姓江的手中有这么多货，无非是卖还是不卖。不卖，拿去另作它用，会导致今年苏州市场上的蚕茧量锐减，价格自然就涨。卖，他成本这么高，就算他平进平出，对我们而言都有赚了，更不用说只有炒高价格，他才能不亏。除非他贱卖。”张斓笑起来，“我觉得可以赌一把，你去盘盘我们庄子里的银子，留三成日常运营，其它都拿来收中高档的茧子。下定就可，我不贪心。”张斓话刚说完，门口陈标就拿着拜帖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陈标禀道：“小姐，外头有人求见。”
张斓接过他手中的拜帖，只看了眼拜帖上的字迹，立即冲口而出，“沐俨！”话音刚落，也像陈标似的，开心的向门外冲去。
沐俨是黔国公世子，因为张辅与黔国公沐晟的关系，他小时候常来张府玩。那时的沐俨，还是个肥嘟嘟、粉嫩嫩的小团子，见到张斓会糯糯的喊‘斓子子’。最后次见他，是好几年前，那个小男孩还没张斓的肩膀高，胖乎乎的脸上，一笑眼睛就成了月牙。
再后来，长大了，沐俨就以二姐沐琴的名义给张斓写信。所以，张斓知道他学了新课、知道他随父亲去云南打仗……这么多年，他的书信始终没停。
锦绣门口，并没有记忆中那个可爱小男孩。张斓着急的四处张望，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斓姐姐？”
张斓猛的回头，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长、衣着普通，五官俊秀，却写满风霜，“小俨？”
男子的脸上露出笑意，见张斓盯着自己，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说：“我、我长高了。”
哪里只是‘长高’。张斓微微有些脸红，随即大方笑道：“是高了，以前只到我肩膀的。”现在，换成自己到他肩膀了。
沐俨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还有种很开心，又不知该说什么的无措。果然，还是那个小可爱沐俨呀。
“快进来。”张斓笑着，当先向屋里走去。
客厅内，看着张斓忙进忙出的拿出一大堆吃食、点心。沐俨眼中的笑一直没有退去，这是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从来就没缺席过她生命中的每一刻。
对于沐氏而言，与张家联姻原本就是计划内的事。只不过，沐夫人程氏看中的是张家嫡女二小姐张雯。毕竟张斓在京城贵妇圈中的名声，实在乏善可陈。
但沐俨不这么想。因为自己心中，已经有了那个初见时坐在门口板凳上的小小姑娘。去云南军中，私心想的也是挣出一份功名，将来能在婚姻大事上自己做主。
“苏州的吃食太甜。”张斓沏了一壶茶，“桂花茶，可香了。”似是怕烫着他，倒了一杯放在他身边，嘱咐道：“有些烫，别急着喝。”
张斓坐下，笑问：“你是来办事的？”
沐俨低着头，不敢看她，脸上仍是笑着，“我从云南回京，知道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咦，你不是说要留在京中侍奉母亲，暂时不去云南了？”张斓记得他上封信里就这么说过。
沐俨点头，“这次也是奉母命，去看望父亲。可是，陈军老是作乱，父亲说交趾可能又会有大战，不希望我再留军中。”最后句话，语气有些失落。
“又要打？”张斓并没察觉沐俨的语气，只是担心起张辅。
沐俨扭捏了好一会，终于小声道：“斓姐姐，我、我听说，你大妹要及笄了。”
“对噢。”要是沐俨不提，张斓早把张雯的事忘了，看沐俨似乎是一副害羞的样子，笑出声来，“我家小雯可漂亮了，等及笄，上门提亲的人就多了。你若喜欢，动作要快。”
“不是。”沐俨噘了噘嘴，大概觉得这表情太孩子气，又尴尬的笑了笑，“你没成亲，你妹妹哪里能嫁人？”
张斓一愣。
沐俨道：“张叔叔有些着急你的终身大事，我听他提过。”这下，脸红透了，“我想、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出口，轻轻吁了口气。
“我？”张斓托着腮，叹口气，“那些公子哥儿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至于皇室宗亲……还是算了吧。”
“你的意思是、是，你、你心里，还、还没人吧？”沐俨紧张的口吃起来。
张斓愣了愣，爆笑，“不会吧，这么着急当我妹夫？小雯还有两个月才生辰，你们私定终身了？”
“不是。”沐俨急了，委屈的看着张斓，“我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
“好了，斓姐姐明白。”张斓笑的更欢了，最喜欢看脸皮薄的小男生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沐俨快哭了，“我刚来。”
张斓笑着替他又倒了杯茶，戳了块枣糕放他面前，哄道：“斓姐姐要按你的日程，带你去玩呀。苏州府好玩的地方可多了，还有好多好吃的。”
“我，明日走。”
这句话，让张斓有些失落，虽然书信不断，但也有这么多年没见，只留半天？
屋里静了静，张斓猛的站起来，“那我们还坐在屋里干吗？出去玩！”
沐俨也被她的动作带的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和斓姐姐聊聊天就很好了。还有、还有一件事，我想问。”
“问呀。”张斓看着他。怎么长大了反而有些扭扭捏捏，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想，嗯，我想来帮斓姐姐，噢，是想让斓姐姐教我、教我怎么做生意。”说这个完全是沐俨临时起意。
“啊？”张斓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你娘会同意？”
沐俨低头道：“我娘说，要多学一些。不过，我想先回去，然后再来，好吗？”要想个合理的借口，不然娘不会同意。
凭着张、沐两家的关系，张斓不怀疑沐俨有什么企图，但苏州各处的产业，好像没哪处适合沐俨。
沐俨见张斓不答，急道：“我能写会算、会武功，如果斓姐姐不嫌弃，收我当个护卫也行。”
张斓被他这句逗笑了，“我可付不起你工钱。”
“不要钱，包吃包住就成。”沐俨脱口而出。
张斓大笑道：“行啊行啊，等哪天你能来再说。今天我做东，你当好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