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语重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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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华灯初上。
张斓默默坐在房中,桌上摊着一张图纸,这是一艘马船的舱位分隔图样。只是张斓没心思看,愣愣的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红绫进来,在餐桌上摆好晚餐,“小姐。”
张斓回过头,机械的笑了笑,“老甲、老乙呢?”
“老甲哥休息了,老乙哥在外面。他说,这几天他们都会在。”红绫回道。
“让他也休息吧,我这里没坏人来。”张斓又转回头看着窗外,喃喃重复了一句,“我这里没坏人来。”从泉州回苏州,官道上的伏击,他只说了对不起,却从没解释过。就算这不能说,那来自哪里也不能说吗?
“小姐,吃饭了。”
“好。”张斓搭了句,仍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红绫看着书桌上摊开的图纸。之前,离尘来的时候,只是将图纸交给店中小二就走了。这难道不应该江公子亲自来吗?就因为柳姑娘?如果真这样,这个江正召就太过分了,明明与人有婚约,还处处调戏自家小姐,害的小姐……
“红绫,让老甲、老乙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派人来了。”张斓闷闷的说。
“小姐,但江公子说过……”
“他说过?”张斓摇头,“他没说的事太多了……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他,对吗?”接着又惨惨笑了笑,“能与其他女子有婚约,想来应该不是太监了……你看,我连这都不知道,却还想、还想……”
“小姐……”
“也好,我们什么都没说过。他是他、我是我,很好。”张斓仍看着窗外,又过了半晌,喃喃问:“他为什么不来说清楚?”
“小姐,不如我们明天去找他,让他说明白!”红绫气起来,实在看不惯有人这么对自家小姐。
“可,我们只是朋友,我有什么立场要他说明白?他需要说明白什么?”张斓轻声道。
“小姐。”
“都是我自己想的,是我会错了意,其实他一直都是可怜我。”张斓总算站起身,对红绫道:“让老甲、老乙回去吧。我困了,去睡了。”
※
夜色已浓,江府侧院,有不少房间已传出呼噜声。
南英单独一间房,此时他正看着窗外的月亮默默喝着酒。窗边,老丙走来,冲他打了个招呼,推门进来。
“没睡?”老丙进门,笑着问。
南英也笑笑,“我猜你会来。”
老丙的笑容不变,不客气的坐下给自己倒杯酒。南英见到,看着他道:“我这里,也就你这么不客气。”
老丙笑了声,“谁让我们是同乡。要说刚进护卫军的时候,都是我罩着你,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
南英摇着头,“运气?也就这样吧。”
“怨我叫你离了军营,来这伺候人?”老丙半开玩笑的说。
南英笑了笑,顾自喝酒。
“英子啊,你是想当一个子孙后代都是军籍的统领?还是想当一个脱了军籍、从此子孙不再打仗的大明子民?”
南英不答。
老丙继续苦口婆心道:“军籍低人一等,若是早几十年,楚府三卫也算威风,可惜我们没赶上。现在,护卫军虽然时不时会借调平叛,但要靠军功平步青云、光宗耀祖真不太容易。有离开的机会,总不能放过。对吧?”
“你当时就这么说的。”要不是当时老丙的劝,南英不一定会动了脱军籍的心思。
老丙看着他笑道:“你发现没,兄弟们不怎么喝酒了,特别那几个没娶亲的,在赚老婆本,他们都看中红绫。别说,红绫这姑娘长的是不错、身材又好,还断文识字,够聪明。”
“喂,你娶妻了,人家红绫是英国公府的大丫头,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女儿还尊贵些,不可能给你做小。”南英没好气的说。
“我又没说我,你可以考虑嘛。”老丙哈哈一笑。
南英喝了口酒,看着老丙道:“你今天来,就跟我扯这些?”
半晌,老丙正色道:“这事吧,我想了一下午。我们进城后,只有二种可能,第一回府,第二去锦绣。所以,你等在城门口,演这一出,就是不想让我们去锦绣?”
南英不答,老丙继续,“我听老庚说,上午老甲带张小姐回府,柳姑娘做了些吃食,二人聊了几句,后来张小姐没吃就走了。”
南英喝着酒,一声不吭。
“若是公子先见张小姐会怎么样?”老丙看着南英,“她见到公子定会印证柳姑娘的说法。那柳姑娘说了什么呢?”
“离尘说,公子曾追求过柳姑娘,但柳姑娘清高,二人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照这么说,其实公子与柳姑娘之间,其实也没关系。”
“现在嘛,公子因为遇见你,先回了府,结果发现柳姑娘中毒,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见过张小姐。你想让张小姐觉得,柳姑娘与公子有关系?”老丙顿了顿,盯着南英问:“但,整件事不过是儿女情长,根本与你无关。难道说,柳姑娘拜托过你?”
南英突然笑出来,看着老丙问:“就因为你看到我出手惊了马?”
“看到的不止我一人,别忘了,还有老沈。”老丙诚恳的说。
“那又如何?”南英无所谓的说。
老丙摇头,“那次你护送朝中几位农学大家回京,汉王就拉拢过你,我记得你根本不屑一顾。这次呢?总不能是,你助柳姑娘当正妃,她让你当郡王府管家吧?你也看不上。”
“他不开心,我就开心。”南英无赖的说。
老丙看着他,微微叹气,点头道:“好,那我就说说你开心的事。你觉得就算公子与张小姐感情再好,他们能成?”
老丙摇头,“云南军中早传出沐张联姻的说法,这说的是谁,不用我提了吧。就算没这事,郡王正妃的娘家,怎么可能是朝中重臣。所以,柳姑娘这一局稳赢。”
南英愣了愣。老丙说的没错,柳姑娘根本不用做任何事,那她为什么还要拜托自己?还有,她中毒……
老丙笑了笑,“你看,这事公子肯定不会开心。”
南英看着杯中酒,“你和我说这些干嘛?毫无意义。”
“是啊。所以,你管这种闲事干嘛?谁入主后院,都与我们无关。公子的私事,我们不听、不看、不说,谁都不帮。三年期一满,你我天下哪都去得。”老丙看着南英。
屋内静了下来,二人都一杯一杯喝着酒。终于,南英幽幽的说:“三年,还有一半……我懂。”
老丙笑起来,“你啊……赵管事也在苏州,柳姑娘这次,呵,骗的过我们所有人,也骗不了那只老甲鱼。”
“你怀疑……?”南英脱口而出。
“只要公子写封信,啥都清楚了,可惜柳姑娘不明白。不过,我们只是护卫,这些与我们何干?”老丙边笑边说,接着拍拍南英,语重心长道:“我明白你一向有大志,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半,万一前功尽弃,苦的还是自己。”
南英想了想点头,为老丙倒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