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查抄秦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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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五,这天在黄历上本是个吉利的好日子,但是对于西安的秦王全家来说,却是最为悲惨而黑暗的一天。
礼部尚书来宗道和东厂提督高起潜这天到达西安,在陕西巡抚衙门里,与陕西巡抚洪承畴和锦衣卫指挥佥事韩羽短暂会面之后,便一同直趋秦王府。
秦王府的外城城墙已被陕西巡抚标营和锦衣卫占领,各处城门也是标营和锦衣卫联合把守。
而住在秦王府外城与内城之间区域的王府护卫们,早就被锦衣卫收缴了武器,平时就是帮着王府做些杂事。
这二百多王府护卫本就是仪仗队性质的样子货。大明自永乐朝开始便对藩王戒备甚严,自王府被围后这些护卫就整天提心吊胆,害怕秦王被朝廷处罚时波及自身,更枉提反抗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谋反,要诛九族的。
更何况这二百护卫又如何对抗合计上千人的标营和锦衣卫。因此锦衣卫收缴其武器时,都是配合的很。
还是在秦王府承运殿中,礼部尚书来宗道展开一尺明黄圣旨,对跪在下面的秦王朱谊漶、世子朱存枢和其他三个儿子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诸王之封,本欲藩屏于帝室。亲王在藩,更应克己而守法。
然秦王朱谊漶,悖逆朝廷,目无君上。纵容内宦,先杀县丞于私院;包庇罪阉,后匿恶奴于藩宫。
世子朱存枢,不习诗书礼法,德行狂荡放肆。为一倡优之滥宠,竟杀百姓于光天。
秦藩贪婪无度,置大义于枉然,私通蒙古诸部,走私盐、铁、兵甲诸禁物,为一己之私利,弃家国于九霄。
汝德汝行,忝为太祖之子孙。如此狂悖成疾之人,何颜仍食王禄于此藩。
特此以诏,夺汝朱谊漶之王爵,并其子朱存枢一同废为庶人,圈禁凤阳祖陵,永思己过。
并告尔天下诸王,务必克己守法,以此藩为戒,钦此!”
老秦王朱谊漶前些日子被囚禁在王城,又气又病,已经卧床不起快一个月了,现在人都瘦了一大圈。
现在颤颤巍巍的跪在下面听旨,当听到圣旨中说要将他和世子都废为庶人后。朱谊漶不禁一阵急火攻心、热血冲头,霍然抬起苍白的头颅,本已因病失去血色的双颊此时也胀的通红,大吼道:“孤王不服!皇帝处罚过重,孤罪不至于被废王爵,孤要见皇帝,孤不服。”
或许是因为年老久病,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朱谊漶刚吼完,便“噗”的一声口吐鲜血,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秦王诸子见状,立刻扑倒其身上大哭嚎叫,尤其那世子朱存枢哭的最惨,边哭边嚎叫:“我等不服,我等罪不至此!”
纪东上前在秦王鼻息处试了一下,而后反身回来对在场诸位大人低声回报道:“只是昏厥过去了,并无性命之忧。”
看着地上晕倒的老秦王,此时应该称其为废秦王,礼部尚书来宗道有些忐忑地对在场诸人说道:“圣旨已经宣读完,剩下的便没有老夫什么事了。诸位遵照陛下的吩咐去办吧!待秦王府差抄完,老夫再按照陛下旨意改革陕西宗室。”
高起潜、韩羽、洪承畴一起对来宗道拱手,“大宗伯慢走。”
“嗯,不劳相送。”说完来宗道便离开秦王府到驿馆休息。
来宗道走后,韩羽直接对锦衣卫下令道:“将朱存枢押下去看管。先在王城衙署中找一间屋子,令废秦王朱谊漶在那里养病,令其家人照顾,择日一同押赴凤阳。”
王城衙署就在王宫内墙和外墙之间的区域,内墙之内是王宫,外墙之外便不再是秦王府的地盘。
废秦王的家人很快也被锦衣卫从承运殿中清走。
高起潜扭头看向韩羽和洪承畴,“那便开始查抄吧!”
“陛下交代过,锦衣卫负责抄家,咱们东厂的负责在旁监督,巡抚衙门负责看管。锦衣卫查抄时自造一个清册,巡抚衙门接收时再造一个接收册子。发现贪墨财物的一律斩去双手,充没家产,全家流放。”
说完高起潜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尖声道:“所以还请二位约束好自己的手下,别出了岔子自己受牵连。”
“厂公放心,咱锦衣卫都是省得轻重的。”
“高公公放心,本部堂定然让属下互相监督。”
韩羽、洪承畴二人一同向高起潜表态。
皇帝派高起潜带着东厂二百多人过来,意思很明白,就是监督他们的。秦王府财物到底有多少,没人知道。郭可阳可不想学崇祯,抄家总是给别人家里改善生活。
查抄的重点是秦王府的仓库,三人来到王府银库前,令锦衣卫打开库门进去一看,只见库中密密麻麻的大木箱子足有数百个。
打开之后全是银锭,大多数都已经被氧化发黑,甚至有些放银子的木箱子都糟烂了。显然这些存银已经放在库中不知道多少年未曾动用过。
高起潜是曾参与过发掘养心殿藏银的,也算是见过大世面,对此也不由得惊叹:“秦王府二百多年积累可真不是白说的,咱家今天也是长见识了。”
韩羽冷笑道:“哼!我看这里三百万两白银都不止。让他捐三十万两赈灾,却如丧考妣。真是利令智昏!”
“另外我探查得知,在王府府城之外还有秦王名下的粮仓和布仓,其王店附属也多有盐、铁、茶叶、皮毛等仓库。我已派锦衣卫前去查封,其中所藏又不知有多少!”
“唉!所谓民脂民膏,大抵便是这样吧!”洪承畴感叹道。
高起潜突然想到一事,“咦,对了。咱家从前在京师抄家时,就发现有不少喜欢挖地窖藏银子的。那被抄家削爵的丰城侯李承祚家里,就从地窖中挖出来三十多万两。不知道这废秦王是否有窖藏的爱好?”
“厂公放心。下官定会对秦王府诸人细细拷问,绝不会遗漏了。”韩羽回道。
对秦王府内和府外财产的查抄,整整忙活了十天才告结束。
总共查抄出金银铜钱等财物折合白银约四百八十万两,田产270万亩,店铺300余间,草场、山林等无算,此外还有各处仓库中的粮食、盐、茶叶、布匹绸缎、皮毛、牲畜等等,粗算可折合白银六十万两。
倘若将这些林林总总的实物折合成白银,那么秦王府的财产已经超过了对魏忠贤一党几十号人的抄家总和。
来宗道、高起潜、韩羽、洪承畴四人,坐在陕西巡抚衙门大堂里,相互传阅着吵架清册。看完之后大堂中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众人都被这巨额的财富深深地震撼住了。
最后还是来宗道打破了平静,“秦藩之富,当真是骇人听闻啊!”
“说其富可敌国,也是毫不为过。”洪承畴感叹道。
韩羽冷笑一声,“哼,都是吸食的百姓膏血罢了。让其捐三十万两如要其命,当真是自取灭亡。”
其他三人都不敢接韩羽的话,毕竟对宗室的评价过于敏感,还是少说为妙,免得授人以柄。至于这韩羽年轻气盛,或者说其嫉恶如仇也罢,大家就当没听见。
“咱家看,还是赶紧报给陛下定夺吧!这样我等也好知道接下来如何做事。”高起潜对三人说道。
韩羽看向来宗道,“锦衣卫已经备好快马,随时可将奏本和清册发往京师。”
“亨九是陕西巡抚,查抄的财物也是巡抚衙门接收看管的。那就有劳亨九来写奏本吧,老夫及各位附署姓名,亨九以为如何?”来宗道对洪承畴道。
“大宗伯言之有理,那就由来晚生执笔吧!明日便可发往京师。”洪承畴对来宗道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