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狐阳威胁小骊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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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阳让下人备了精美的点心，从自己的妆匣里挑了一整套首饰，带着礼物就往西宫去了。
她的住所离西宫也不近，每次去的时候都让人抬了轿子，路上经过了梁夫人的寝宫，狐阳想想还是气不过，沉声道：“停。”
人力轿子停下，侍女采菊将狐阳搀扶下轿。
梁夫人的宫门被锁上了，狐阳看着旁边守门的宫人，道：“打开。”
宫人领的是夷吾“谁都不许给她开门”的旨令，听到狐阳的话有点为难。
“怎么，还怕我放了她吗？”狐阳看向宫人，眼里满是狠毒。
这样的眼神倒是和夷吾极像，宫人心里感叹着真不愧是两母子，心疼了里面的梁夫人一小会儿，也就老老实实地给狐阳开了门。
梁夫人的内宫有些臭了，夷吾只是让人每日给她送点水和干馍馍，而一个后宫妃子所需要的洗漱的水源，以及恭桶的处理，都撤了。
人长期不洗澡所散发出的馊，以及排泄物长期堆积散发的臭，各种各样难闻的气味混合在一块儿，让狐阳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
梁夫人躺在床榻上，她睁着眼睛盯着头顶上的帐顶，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像死了一样。
狐阳本来带着怒火进来，在看到梁夫人如今的样子后也有点无措。
她以袖捂脸，试图挡住臭气，对采菊道，“你，去看看她是不是死了。”
采菊心中不情愿，却也不敢不听从，她走到床边伸出手指放到梁夫人的鼻尖。
“啊！”
采菊一声惨叫，收手已经来不及。
梁夫人一口狠狠地咬住了采菊的手指。
她用了几乎所有的力气，无论采菊怎么挣扎也不松口。
突然一下的变化让狐阳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采菊的哭喊声才让她回过神来，她再次动了怒，四处看看，随手抓了一个木凳就往梁夫人头上敲去。
“咚”一声响，梁夫人被砸晕过去。
晕倒在床的梁夫人嘴里咬着一截断掉的手指，满嘴的血。
采菊抱着手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你这个毒妇！找死，你要是活腻了我这就送你上路！”狐阳骂着梁夫人，可没骂两句她就停了下来。
从梁夫人头部流出的暗红色的血迹逐渐扩大，几乎染红了半张床。
狐阳虽恨不得将这个伤害自己儿子的人杀掉，可梁夫人现在毕竟是夷吾名义上的正夫人，再加上上次就是她多嘴跟狐突提了两句，以至于夷吾派出的人晚了一步，没能将重耳杀死。
夷吾已经不准她擅自处事了。
她后知后觉，夷吾定是比自己更恨这个女人的，可夷吾都没杀她，是不是意味着夷吾留她性命还有别的打算，而此时她要是把这个女人打死了，夷吾会不会怪自己多事。
狐阳觉得略有后怕，采菊还在地上哭，她也不敢再去试鼻息，连忙将采菊从地上拖起来，让采菊自己将断指拔出来，就匆匆离开了屋子。
门口的宫人见狐阳出来的样子有些心虚和匆忙，还有些意外，里面刚才是发生了啥。
“你好好在此看着，别让她逃走了。”狐阳看着宫人再次将房门上锁，并没有进去检查，稍微定了定心，嘱咐了两句，就上了轿子。
离开之前，狐阳有对宫人道：“不要告诉国公我来过。你也不想让国公知道你擅自给我开过门吧。”
宫人见狐阳走远了，才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威胁我开门的。
狐阳心情不定，她让采菊先自己去找宫内的大夫瞧伤口，自己依旧往小骊妃的西宫去。
小骊妃和采灵正躺在同一张床上午憩。
狐阳用脚踹了好一会儿的门，采灵才来给她打开。
“抱歉夫人，我们都睡熟了，没听见。”采灵的语气中并没有很多歉意，相反，对于狐阳来的时候很不巧，她心里也有些埋怨。
“你家主子呢？”狐阳没有多在意，身边没有采菊，她一手抱着礼物，一手提点心，自己往屋内进去了。
“也刚醒。”采灵关上了门。
小骊妃正坐在妆台前梳头，见狐阳进来，开口道：“姐姐这个点来，倒是稀奇。”
狐阳将点心放在桌上，笑着在小骊妃面前打开了首饰盒，道：“得了一套宝贝，特为妹妹送来。”
通身碧绿的玉体，做了一整套的玉镯，玉簪，玉耳环，和一个玉坠。
玉饰品在贵族之间很是常见，不过这样漂亮无杂色的绿玉种，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顶好宝贝。
如此大手笔，看来有大事。
“姐姐坐。”
“不急着坐，”狐阳将玉坠拿出，走到小骊妃身后，将玉坠给她戴上，“真是太适合妹妹了。”
小骊妃也就放下梳子，任狐阳将那套饰品一个个往她身上戴。
最后用玉簪挽起头发，一整套就都上完了。
“此等绝玉，也就只有妹妹如此白皙的皮肤配上才能好看。”狐阳看着铜镜里的小骊妃，很是满意地笑着道。
小骊妃转过头，看着狐阳，“姐姐有话就说吧，妹妹但凡能出十分力，便不会只出七分。”
“好。”狐阳也坐下，“妹妹的确聪明，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一件事，替我找到神医。”
居然还是为的这件事情，小骊妃也真是没想到。
“……若我说，当初骊夫人在办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未与我多说，姐姐信吗？”
狐阳只看着小骊妃，没说话。
那便是不信了。
小骊妃叹了口气，她将耳朵上的玉耳环摘下，“恐怕这些宝贝我是无福消受了。”
“妹妹怕是误会了。”狐阳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没有之前的故作熟络了，“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和妹妹商量的。”
小骊妃摘耳环的手顿住，听狐阳继续说道。
“你说骊夫人当年找神医不曾与你通气，我当然信你，但那不重要。论美貌，可能你比她稍逊色一些，可是论智谋，她并不如你。”
“既然骊夫人在不跟你通气的情况下都能找到神医，而更加聪明有办法的你，再次将神医找回来，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你现在能在西宫好好活着，是因为我儿心善，若换做他人，当年你和骊夫人二人设计害他逃亡他国，如今当了国君，首先就不会放过你。”
“替我儿找到神医，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再推脱，我可就要怀疑你是不是隐瞒了些什么东西了。”
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
不把司林伯找回来，看来狐阳就要打算杀了自己了呢。
看来以前经常来找自己说话聊天，也不过是她为了排解寂寞而已，亏得自己曾经还为她出各种主意，她也没把自己当做好友。
也是啊，后宫之中本质上就是有各自利益的，算不上是什么朋友。
不找司林伯，本意是为了夷吾好。
既然你这么想早早的送你的儿子去见阎王，那就帮你一把吧。
小骊妃心里有了主意。
“姐姐确实是难为妹妹了，如今这世上唯剩我一人而已，我在西宫住了这许久，从不曾与母族有过任何联系，想要找一个人也确实困难。”
狐阳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不过，”小骊妃话锋一转，继续摘下身上的玉饰品，“姐姐是我在这深宫中唯一知己好友，姐姐有所托，就像妹妹之前说的，有十分力就不会只使七分。妹妹不为这些宝贝，只为了与姐姐相伴深宫的情谊。”
小骊妃将所有的饰品放回到精美的木盒之中，将木盒推还到狐阳面前，看向她的眼神极为真切。“我会帮你找司林伯的。并且向姐姐保证，若是司林伯还活着，我定想尽办法将他送至姐姐面前。”
狐阳在这样的眼神里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若真如此，姐姐便是真谢过妹妹了。”狐阳站起身来，人家待自己真如姐妹，自己还那样威胁她，一时之间都不好意思再在西宫多待。
“我忽然想起采菊好像生病了，我放心不下，还是回去看看。神医的事，妹妹记得多上上心就好。”
见狐阳要走，小骊妃也起身相送，“姐姐的盒子。”
“妹妹留着吧，也只有妹妹戴着好看了。”狐阳匆忙扔下一句，就离开了西宫。
采灵出去送了，直到狐阳的轿子离开了视线才关门回屋。
“我记得你给我说过，司林伯算不上什么神医，他是骊戎的巫师。”采灵也对今日来访的两个人要做的同一件事好奇。
“是啊，其实献公的死，也是拜司林伯所赐。”小骊妃早已看开了钱财，她将那价值连城的碧玉盒子随意地塞进了妆台柜子里。
“啊？”采灵有些意外，“这样一来，他们要是真信了司林伯，岂不是不仅达不到长生的目的，反而死得更快么。”
小骊妃点头，“对的。可他们非要这样啊。”
采灵对此也是费解，“真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夷吾那么想找死。”
“蠢嘛。”小骊妃倒是无所谓夷吾费这么大劲去送死，只是他将麻烦的事情推到自己身上，这就很讨厌了。
采灵想了想，确实很蠢。从哪个方面看，夷吾都真是不及献公当年半点。
可是司林伯逃出王宫后音讯全无，采灵有点担忧地问道：“真能找到么。”
小骊妃道：“费点心思，倒是也不难。”
“可若是司林伯来了，最后造成了一个可怕的后果，我们也不能独善其身吧。”采灵思考着。
当年献公死，是因为他专门强调了不许查，骊夫人才得以逃过一劫。
“事在人为的，采灵。”小骊妃一直都很淡定，她脑子飞速转着，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不如我们想法子离开这绛城王宫。”采灵本打算一生就和小骊妃老死在这西宫里了，可是麻烦找上了门，躲也躲不了，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们去寻卓子公子吧。”
小骊妃波澜不惊的眸子在听到卓子的名字时有了波澜，她想象着如今的卓子会是长成什么样子，光是想想，眼里就装满了温柔，“我的采灵有什么主意了？”
“就和当初我们和外界相联系那样，我们挖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走之前放把火烧了这西宫。”
——
重耳一行人总算是进入了曹国的地界，小国家的经济发展一般，很多时候从民生之间也能看出一个君主的德行。
“倒真是和阿舅说得很像，中规中矩。”重耳沿路边走边看，让赵衰记下了他的感想，方便如果以后他当国公的话要如何去解决类似的问题。
狐偃现在很满意重耳，一副“不愧是我好外甥”的自豪样。
“如今这世道战乱频繁，曹国又小，能像曹襄这般保住国家不被他国灭亡，就已经不是简单的事情了。”狐偃中肯地评价道。
重耳认同：“倒也是。”
狐偃看看地图，“现在离曹国都城陶丘还有大半日的路程，恐怕今日是赶不到了。”
重耳也将头凑过去，“那今晚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明天就一鼓作气走到陶丘面见曹国公。”
狐偃将地图收好，“可行。”
“大家赶路辛苦了，我们往前再走走，寻一个住处休整一晚。”
疲劳的众士人：“好！”
次日，陶丘。
某曹国士大夫：“听说了吗？晋国的重耳公子到我们国家来了。”
另一士大夫：“听说了听说了，总共好像有二十多个人呢，不知道我们国公会怎么招待他们。”
“我们国公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吧？”
“开什么玩笑，你我都知道了，他还能不知道。”
“知不知道的，今日上朝问一下不就清楚了。”
“有道理。”
曹国朝殿里。
军事大臣：“撤军的宋公如今已经回了宋国，这次进攻我国让他们吃了瘪，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向我们进军了。”
曹国公襄鄙夷地笑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宋国与我曹国没什么差别，竟然妄想继齐国之后称霸中原。就那么屁大点地方，连我陶丘都攻不下来，还想称霸，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所有臣子都跟着笑。
后又有几个臣子报告了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情况，总的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就快下朝了，外交大臣想了想还是报告道：“晋公子重耳路经我国，想要拜访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