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年少未得成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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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秦公放晋公回国，晋公回国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诛杀庆郑。
庆郑无惧死亡，说白了，都敢对夷吾贴脸嘲讽了，还怕这个小心眼报复吗。
本来就孑然一人，性格使然，没有什么亲眷，也没有什么朋友，一条命而已，想要就拿去呗。
反正跟着这样的大王混饭吃也是没什么前途的。
夷吾不管庆郑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也不听狐突给他卜的卦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杀了人他才感觉好受一点，才有精力去做别的事情。
夷吾在秦国时遭遇的事情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以至于他不敢耽搁，赶紧就将晋国黄河以西的土地献给了秦国，当时秦国的地盘向东已经扩展到黄河。
夏季，晋公将自己与梁国公主所生的两个儿女都送去了秦国。
太子圉被送往秦国作人质，公主妾被送去秦国作侍女。
将这些答应秦国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夷吾想，短时间内，秦国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为难了。
那他就要去做另一件他早就该做的事情了。
夷吾召来所有亲信大臣，与他们商议追杀重耳之事。
“重耳至今逃亡在外，可诸侯们大多拥戴接纳他，此时是外国诸侯，若是哪天晋国内部也变成这样，这对我极其不利。他一天不死，我一夜睡不安宁！”
大臣们都知道了今日朝会主题是夷吾想派人到翟国诛杀重耳。
吕省道：“臣等知道大王为此烦心，可是刚刚经由韩原之战，晋军元气大伤还未恢复，如果是派军剿杀，不仅师出无名，士兵们知道自己的任务源于国君的猜忌，反而有损这段时间我们在民间为大王树立的形象。”
“寡人也知道派大军这招行不通，所以才找来你们为我想办法。”
吕省建议：“不如暗中派杀手追杀。”
夷吾觉得可行，可问题是，“派谁去呢？”
吕省想了想，道：“臣有一人推荐。”
“谁？”
“波提。”
夷吾想起来波提是当年重耳还在蒲城之时，父王派去领兵追杀他的人。
“波提本人武艺高强，献公在世时，从未让任何刺客近过献公的身，况且他与重耳过过招，有些经验，派他去最为合适不过了。”
夷吾觉得波提这个人选很完美，便让波提准备准备，尽快前往翟国刺杀重耳。
夷吾的打算被狐突知道了。
狐突知道是因为狐阳夫人不小心说漏了嘴。
献公所娶的女子之中，最没有存在感，同时也是活得最久的当属狐阳夫人了。
狐阳夫人，是狐突的女儿，翟国的前公主。
狐阳只比狐粟小三个月，可也许是因为他们是不同母妃所生，三个月的年龄差，同时也差了很多很多东西。
狐粟从小聪明伶俐，很得狐突的喜爱。
每个人的爱都是有限的，同为子女，其中一个占据了大部分，剩下的人就会缺失很多。
狐阳总是在很多个想与父亲亲近的时刻寻不到父亲的人影，因为父亲都在陪着狐粟。
狐阳有一个自怨自艾，整个人不停散发着负能量的母妃，可能与母妃的性格有关，狐突很少去看她，而正是因为狐突很少去看她，她更加消沉低落。
狐阳的母妃一直都在抱怨，哀叹自己苦命，狐阳由她带大，性格上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幼时的狐阳羡慕狐粟可以骑着父亲的肩头上。
年少的狐阳嫉妒狐粟身边总是有哥哥和弟弟保护着。
大一点后，狐阳开始恨狐粟。
狐粟拥有的可以说是整个翟王宫里最好的东西，大到她的住所，小到她头上的玉簪。
她在蜜罐里长大，她的笑容那样灿烂，她想要什么，父亲都会满足她。
人人夸她聪慧知礼，落落大方。
她爱读书，能在政事上与父亲谈论，还自己悟得了酿酒的奥秘，用葡萄酿造了清甜的酒品。
她那么好那么好。
可是狐阳认为，狐粟那么好是因为她本身就拥有足够好的外部条件了，假若她们二人交换，假若自己有父母疼爱，有兄弟相扶，有想要的一切，自己不一定会比她差。
狐阳想要超过狐粟，想证明自己比她更好，可一直不得方法。
直到翟国败于大晋，父亲若是想要守护自己的国家，就得拿出诚意去向晋公求和。
父爱真是伟大啊，他居然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不惜拿整个翟国去赌。
然后狐粟为了大义，主动提出是自己想去晋国当夫人，是她自己想要去更广阔的地方。
任谁都知道，狐阳这样说是为了整个翟国。
对狐阳来说，机会就来了。
晋国比之翟国，强大不止一点半点，翟国太小了，小到狐粟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没给狐阳留一点机会。
但是晋国不一样，在新的大的环境里，自己才会有无限可能。
二人同嫁至晋国，服侍同一个大王，差不多同样的时间有了身孕。
狐阳很高兴，她总算是和狐粟处于平等的地位了。
都有了孩子，那就看谁的孩子更加厉害。
可天不遂狐阳之愿，狐粟生子之时，天有异象，出生的重耳带了帝王之吉兆。
而她的夷吾出生，只是寻常的出生。
狐阳依旧不甘心，她不愿意承认哪怕是到了另一个地方她依然事事都低狐粟一头，对狐粟的恨也到了空前绝后的顶峰。
她想让狐粟死。
狐粟进了晋王宫以后很不习惯，她思念翟国，总在想家，整个人身上带着忧伤的气息。
狐阳却因为远离那个让她憎恨痛苦的翟国后觉得自在了很多，她隐藏了自己心里对狐粟的怨恨，在面上装作是狐粟在异国他乡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怕姐姐吃不惯晋国的饭食，所以带了会做家乡菜的厨子，经常做一些老家的味道，献给姐姐以缓解思乡之情。
狐阳知道狐粟体寒，还将寒毒以微少的剂量填入给狐粟的餐食里。
剂量少，所以查不出。
且寒毒是针对狐粟的体质而下，常人就算一次吃很多，反应最大也只是拉个肚子而已。
狐粟内有郁郁心结，外有狐阳下毒，在生下重耳的五年后，就因为寒毒症发作早早离开了。
狐阳知道狐粟会死得很早，她也做了两手准备。
一边给狐粟下毒，让重耳没有母妃，让狐粟的孩子也过一遍自己幼时孤立无援的生活。
另一边也为自己的孩子筹谋。
狐阳阴暗地想着，且看看二十年后的对比，重耳和夷吾的一生，就是自己和狐粟相反的一生。
母债子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