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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欺软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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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华和云飞回到酒店后,把老手机盒盖打开,取出电池,让手机自然晾干。他和云飞商量后决定,云飞下午由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送到柏城镇政府上任,他单独到县城旁边的几个村卫生室了解情况。

中午一点半,曾华到了县政务中心,扮作办事群众与不同办事窗口的工作人员询问交流,对县政务中心的工作概况、办事流程了熟于心。下午四点,到县城八中和几所小学观察,扮作接送学生家长,和不同层次、不同区域的学生家长深入地聊天。五点半时,他又到了街道的村卫生室,实地了解有关医疗政策。

傍晚,曾华在路边摊草草吃了点东西,回到酒店里后,曾华在宁山县政府网站和柏城镇网页查阅了柏城镇的基本概况。柏城镇是宁山县第一大镇,人口8万6千多,离县城19公里,桐漯河贯穿南北。河两岸土地肥沃,土质松软,沟渠纵横,灌溉便利。改革开放前,种植烤烟是当地农民发家致富的主要手段,经济社会、财税收入曾领跑全县,被誉为宁山县“小香港”。但由于不联通省道,不与邻县接壤,交通不发达,慢慢地成了一块闭塞之地,经济逐渐萎缩,成了一个爷爷不疼,舅舅不爱的鸡肋之地。

第二天早上,曾华穿着昨天在地摊上买的一套便宜休闲衣裤,还在衣角、裤腿使劲地揉揉,头发用手随意梳了梳,胡子也未刮,乍一看,活脱脱一个普通的市民。

上午9点钟,曾华坐上了开往柏城镇的公交车。车上坐满了从县城卖农产品回家的村民。过道上塞满了箩筐、畚箕、竹篮等东西,鸡鸭屎味和烟味、汗味、锼味混杂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

曾华把座位让给了一位佝偻着身躯的老人家,站在了过道上,与大家挤在一起。不时一个急拐弯或急刹车,让大家前俯后仰,磕磕碰碰,不时就有低低的叫骂声。曾华前面站着一个穿戴整齐的中年男子,夹着一个廉价公文包,抽着白沙香烟,看样子是一个村干部。在柏城镇一个停靠点,上来一个穿着老旧衣服,肩膀顺着扁担,手里提着背篓的村民,年纪大约60多岁,挤在村干部前面。大约十来分钟后,貌似村干部的男人就轻声地问前面的老人:“老哥,你家里是不是有人在市里工作?”

老人感到莫名其妙,随口答道:“没有。”

村干部声音明显加大:“有不有人在县里工作?”

“也没有。”老人答道。

村干部有点不耐烦了:“有没有人在镇里工作?”

老人讪讪笑道:“我家里都是泥腿子,没有一个干部。”

村干部脸色一变,勃然大怒:“吊你老母亲,你家既没有市干部,也没有县、镇的干部,踩到老子的脚了,知不知道?把老子的新皮鞋都快要踩烂了!”

老农吓了一跳,低头一看,自己的满是泥巴的解放鞋真的踩在村干部的皮鞋上。他如赤脚踩在炭火上,赶快移开脚步,忙不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村干部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依不饶:“一句对不起就算了?有那么简单?老子花300块新买的皮鞋,都被你踩烂了。赔钱,少一分都不行。”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吓得变了形,辩解道:“刚才汽车拐弯,我动了下脚,不可能把你的皮鞋都踩烂吧。我帮你擦干净算了。”

“不行,必须赔300块钱,”村干部斩钉截铁地说,“否则老子甩你几巴掌,帮你扫扫脸,说声对不起,就能了事?”

老人被噎得脸通红,从里衣兜里掏出一个发黄的塑料袋,从袋里拿出用橡皮圈扎圆的纸币,可怜巴巴说:“我今天到仁亭圩卖蒜球,卖了50块钱,搭车要了4块钱,只有46块钱了。”

村干部伸手把钱抢去,扬起拳头:“46块钱不够,我还要揍你几拳。”

如此恃强凌弱,同车的人或装聋作哑,或充耳不闻。曾华不愿再忍了,轻言细语说:“老兄,搭车的人多,撞几下,踩下脚是难免的。你把钱退给老人家,我帮你擦干净皮鞋,怎么样?”

村干部转过身,抓稳把手,上下打量曾华,既不象干部,也不象有钱人,口音还是外地的,于是乎,他眼里满是不屑,高声叫嚷,唾沫四溅:“嗑瓜子嗑瓜子嗑出个糗仁(人)来,你哪里拱出来的小子。敢管我黄求飞的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

黄求飞的话音刚落,车厢里立即响起一阵议论声:

“黄求飞,不是龙板村的村长吗?”

“他仗着是大姓,横行霸道,大家都叫他黄霸天。”

“这个外地人管闲事,要吃亏了。”

“那个老人家也跑不脱,要脱层皮了。”

“避开点,免得沾上吃哑巴亏。”

过道上的人都自觉退出一点空间,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曾华和老人。老人更是瑟瑟发抖,龟缩在座椅下。

黄求飞左手拇指竖着,指向自己的下巴,洋洋得意说:“小子,听见了吧,老子是那么好惹的。要么赔钱,要么挨揍,二选一。”

曾华轻蔑地看着矮半头的黄求飞,据理力争:“你那双皮鞋就是地摊货,顶多值50块钱,讹诈老人家300块钱,不是抢钱吗?你是村长,还是地痞地霸?”

黄求飞横着眉目,厉声说:“你小子口含灯草,好大的口气。在柏城镇这块地盘上,你这个外地佬今天死定了。”

司机停下车,扭头劝说:“大家别动手,有话好说。”

黄求飞扭头恶狠狠地对司机说:“开你的车,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揍。”司机吓得一哆嗦,闭上了嘴。

黄求飞说罢,乘曾华不备,一个直拳朝曾华的下巴打来。曾华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侧身让过拳锋,右手勾住黄求飞手臂,一招“顺手牵羊”。

黄求飞稳不住身形,踉踉跄跄扑向前,拳头打在过道铁杆上,疼得直咧嘴。他不停地抛着手臂,睁大了眼看着曾华背影,眼神满是恐惧。

曾华转过身,垂着双手,一脸讥笑,嗤之以鼻:“凭点蛮力,也敢出手?过来,是想断脚爪还是手爪?”

黄求飞恢复了骄横的本色,色厉内荏道:“到镇里才,老子叫人把你这个外地佬弄死,大卸八大块。”

曾华嘿嘿冷笑:“到镇里更好,让云飞处理你这个欺凌老人的村长。”

“你认识云飞主任?”黄求飞揉揉红红的手腕,满脸疑窦,迟疑道,“云飞主任昨天下午才空降到镇里的,组织部王部长亲自送到。你一个外要佬怎么知道?”

曾华咧嘴笑道:“云飞这小子倒满会摆谱的。他是我小弟,我是他大哥,你说我知道不知道?!”

车子突然启动,黄求飞一个趔趄,他扭头对司机怒气冲天吼道:“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想摔死老子是不是?”司机不敢答话,把速度稍稍放慢。

黄求飞抓紧车上吊环,用狐疑的眼光仔细打量曾华说:“你穿着地摊货,和我一样挤公汽,能是云飞主任的大哥??”

曾华想尽快了事,摆脱黄求飞的纠缠,便从衣兜里掏出昨天刘牛送的崭新苹果手机递过去:“要不,打电话问问?”同时把云飞的手机号码说了出来。

黄求飞默默背诵昨天下午在镇政府记下的云飞手机号码,完全正确。心想,这外地佬能知道云飞主任的号码,至少是相识,且能用一万多块的苹果手机,定是有钱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万一真的是硬茬子,就得不偿失了。

黄求飞绷紧的黑脸缓和下来,立马认怂了:“算了,算了,算老子倒霉。”

曾华盯着黄求飞,用强势口吻说:“把钱还给老人家!”

黄求飞愣住了,心中恼怒,但不敢朝曾华发泄,便把钱丢向老人,恨恨地说:“老东西,算你走运!”

曾华不再理睬黄求飞,蹲下身,把钱塞进老人手里,扶起仍不停颤抖的老农,安慰说道:“老人家没事了,起来吧。”

老农窄小的眼眶滚出几滴泪水,紧紧地抓住曾华的手,喃喃说道:“好人啦,好人啦。”

几分钟后,公汽到了柏城镇站。

黄求飞谄媚地对曾华说:“有空到龙板村,我请你喝酒。”

曾华厌恶地扭转头,没有答理。黄求飞自计没趣,讪笑着下了车。

曾华扶着老人下车后,与依依不舍的老人道别后,选中一家普通的旅店,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快速钻进旅店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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