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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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母歪着身体走上来,扯着安以然的衣服又踢又打,不断的叫喊大吼:
“安家都没了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去求沈爷了吗?安家都没了你回来干什么?安家要你有什么用?一点事都做不好,枉费你爸爸你爷爷那么相信你,你爷爷走的时候还眼巴巴盼着你带回成功的消息来,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啊?安家生你养你,你个白眼儿狼就是这么回报安家的……”
安以欣烦不胜烦,拉开安母怒吼道:
“你让我清静一下行不行?她没为安家做什么,妈你又为安家做了什么?要不是你当初帮着大哥把大嫂赶出安家,安家至于落到今天众叛亲离的地步吗?大嫂要在,好歹叶家会帮我们一把。亲家都指望不上,你指望一个睡了她几夜的男人?男人都是什么东西,有靠得住的吗?你没看到她脸上那些伤吗?爷爷已经死了,你还要再逼死一个是不是?”
安以欣从被谢豪背叛以来,情绪一直不稳定,如雷灌顶,清醒了。回头看看认识谢豪的两年里,她自己已经变成了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妒妇,心胸狭隘,被男人迷晕了头,连那么简单可笑的谎言都分辨不出。曾经能独当一面的干练女强人连一丝影子都不剩,安家走到今时今日,最大的错是她。
扯着安以然退后两步,安母简直炸毛,气怒不堪:“你连妈都指责?你不偏向你妈你偏向这个小贱人?”
安以欣拽着安以然离开,声音烦怒疲惫:“妈,够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人?安家都没了,你能不能把你的气势暂时收起来?”
安以然伸手将头拨到耳后,不忍心,回头看安母。她并没有介意,知道安母是需要一个泄口,一夜之间从豪门阔太变得一无所有,对于安母那样一个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女人来说,这比要了她的命还痛苦。
安以欣松开安以然,疲惫的目光中带着冷意:
“就因为你这一幅任人宰割的样子所以才在安家无法立足,人都是欺善怕恶的贱骨头,你曾经受的罪,只能是你咎由自取。以后,听好了安以然,你如果还是那样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你,所承受的,将比曾经多得多?你认为好人有好报吗?那你就天真的等着,看你会不会被人玩儿死。”
“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哪怕再伪善的嘴脸,终究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就像谢豪,狠毒的男人,披了张伪善的脸骗了她的感情,毁了整个安氏。
安以欣踩着鞋跟断然离开,接二连三的事,早令她费尽了心神,实在没心思再管这个弱得令人指的妹妹。
老爷子被暂时冻在了殡仪馆,安家女眷处理好医院这边的事后又匆匆赶回了安家。银行已经派人来接受安家的不动产,因为安氏已经资不抵债,安家所有物不得不全抵押给银行拍卖,以支付债务。
安以然姐妹和安母到安家时,看到的情景就是安家的家具、古董等等东西一件一件的被工人搬上卡车,评估人大概估价后一些被当场送去二手市场,一些被送往拍卖会。
安启泰和安以镍颓废的坐在一边,麻木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安父看着那副曾经从拍卖会上竞争来的王羲之的真迹,眼底闪动着异样的情绪。那是他最不忍割舍的东西,站起身扑过去,满脸涨得通红,大声道:
“那幅字不能带走,不能……”
保卫在安父冲撞过去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将他挡开去,安父转撞到在地,情绪瞬间有些失控。安以镍也在这时候惊愣回神,匆匆跑过去将父亲扶起来:
“算了,爸,算了,都不是我们的了,让他们带走的,迟早,我们会再拿回来的,让他们拿走吧。”
安以然三人从出租车里下来,赶紧匆匆跑过去,安以然、安以欣两人一边一个将安父扶起来,安母在后面跟着,掩面而泣。安父坐下时转头看着安以然,浑浊的双目中透出一丝亮光,急急出声道:“然然,沈爷他,不肯帮?”
安以然歉疚的埋下头,不敢对视父亲充满希望的目光,点点头,“对不起。”
安父似乎早就料到一样,“沈爷怎么会帮我我们家?为难你了。”看她背着行李包,一声叹息:“你回沈爷那吧,我们已经没有家了,跟着沈爷,至少有个容身之处,也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如今,安家所有不动产都被收走,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沈爷能念及情分,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也好。
安以然张口,欲言又止。安以欣冷笑,低声说:“爸,你没看到她身上的伤吗?算了吧,求人不如求己,别一直沈爷沈爷念着,人家也不是欠了我们的,外公、大舅都不肯帮我们家,亲人都指望不上,半点儿关系没有的人我们还能指望?别异想天开了,接受现实吧。”看了安以然一眼说:“她被人赶出来了。”
安以镍被安以欣的语气给刺激了一下,当即出声怒道:
“以欣,你是不是被谢豪气昏了头了,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安家都成这样了,你还逞什么凶?别忘了安家走到今天,罪魁祸是谁?”
安以欣抬眼怒视安以镍:
“大哥,说我的同时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不是你在外面乱来,能让谢豪钻了空子?冷萍卷走的钱可都是安家的,那个女人比起谢豪来,有过之无不及吧,谢豪充其量也只是把安氏的人带走另立门户而已,说到底是他自己的本事,不像你,被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白白葬送了公司,还落得一屁股债回来求爸爸。要不是你公司的债务,安氏怎么会连区区几个亿都拿不出来?还有,不是你被狐狸精迷晕了,大嫂能带着安峖走?如今好啊,大嫂娘家、大舅外公谁都没的指望,众叛亲离的结果不是你造成的又是谁?”
“被人迷晕了头的何止是我啊?”安以镍冷笑:“以欣,你自己没看看你干的那些蠢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你因为谢豪那王八蛋,当初以然会被送进局子?k粉是你放进以然包里的你以为我就不知道?我充其量是搞了个女人,而你,却已经丧尽天良迷失人性了,对自己亲妹妹也不放过,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安以然忽然出声吼起来,跻身站在安以镍和安以欣中间,一人往后推了一下,红着眼说:“还嫌不够丢人吗?家业没了就算了,何必连人格都丢了?不过就是点家产而已,没了再挣回来就是,这时候追究谁是谁非有什么用?爷爷已经走了,你们还嫌不够?能不能在这样的时候考虑下爸爸和妈的感受?不是只有你们心里难过,大家都很难过,都想找个泄口泄心底的怨愤。可你们心里痛快了,想过爸爸和妈吗?”
安以镍瞪了安以欣一眼,转身坐在长椅上,头埋得很低,双手沮丧的撑着脸。安家走到今天,有他推卸不能的责任。不是给他还公司的债,安家怎么能陷入资金周转不急的情况?又怎么会被谢豪捏住把柄让安家陷入更大的危机?
安以然侧身转向安以欣,眼眶红红的,嘴角和眼角都是余青,应该是昨晚在沙上蹭伤的,身上的伤还有不少呢,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痛,可这时候是真没办法再顾及身上这小病小痛。有些许哽咽,咽下苦泪说:
“姐姐,我一直没有记恨过你,毒品的事我在警局的时候就知道是你做的了,可我没有说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我姐姐。是,我傻,我笨,可我也是人,你眼里瞧不起的我也是有想法的活人,你就真的没有怕过我有一天出息了会报复吗?你就真的那么自信永远能将我踩在脚底下吗?人不能那么自私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一时得到你想要的了,可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你那么算计我?谢豪就对你死心塌地了吗?”
抹了一把滚出眼眶的泪,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语气继续说:
“对不起,我并不是这时候想追究你什么。我只是想说,请不要再那么趾高气昂的指责别人了,因为我们都没有做得很好,人无完人,我们自己都没有做得很好,又哪里有资格去指责别人呢?”
“请,试着将我当成安家的一份子,当我是你的亲妹妹,请试着暂时抛开对我成见,让我们一起面对,可以吗?”安以然低低出口,向安以欣走近一步。
安以欣对她,除了言语恶劣,态度冷漠外,其实并没有怎么针对过她。安以欣并不是狠毒的女人,只是从她被安父带进安家时起,就已经存在了偏见。那种偏见从小到大整整二十年,早已经根深蒂固。
恨她,就已经成了习惯。包括安母,她毕竟是安父背叛婚姻的结果,而安父将她接回安家,活生生就给安母心口扎了根刺,一直欲拔又不能拔。为了丈夫,安母还不得不善待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安母也是受害者。
安以欣兄妹偏向母亲,心疼母亲,那是无可厚非的。只能活该安以然悲剧,谁让老天不厚待她,让她投生成了文秀的女儿?
这些事,在安以然得知身世之前,她埋怨着,委屈着,痛苦的压在心底,一个劲儿的努力做到最好,却屡屡得不到认可,所以她自卑,压抑。可在知道身世之后,她什么都明白了。不恨,不怨。因为,如果她恨她怨,怨的就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母亲文秀。
所以她接受了,母亲虽然没有介入安家,可她的出生却打乱了平静的家庭。她,就当是为了替母亲赎罪。所以,真的不恨。
安以欣看着安以然,眼里情绪在变动,良久才说:
“安以然,你,永远都没有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因为你不配。”
安以然忽然轻松的笑了出来,说:“我,其实也没那么想得到你的认可,因为你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爷爷都已经承认我了,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
安以欣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远了几步,其实安以欣心软了。从小到大都是抱各种光环包裹着,成绩好,各种奖项更是数不胜数,大学专业学得好,到安氏后更是被各种追捧。极快的得到各界认同,独当一面。这些,都是她骄傲的资本,所以她趾高气昂,底气十足。
而安以然,从小就平平淡淡,没有特别突出,没有特别优秀,少话安静得几乎透明,什么都不争不抢。这样的人在她眼里由厌恶到怨恨,再是谢豪的事,安以欣彻底方寸大乱,对安以然做出极端的事在所难免。
只是,安以然这个可怜虫,一声怨言也没有,就那么接受了大家对她的怨恨。所有的一切本不该是她来承受,可惜她母亲走得早,一切只能强加在她身上。
如果,试着换位思考,她真的很无辜。明明很透明的事,可就是被偏执的思想左右。被人点醒了后,才现弥足深陷,自己这些所作所为才多令人深恶痛绝。
安以然走近安父,蹲在安父身边,低低的说:
“爸爸,我也没有怨过你,真的。我很感谢你还认我这个女儿,我让你丢脸了,以后,我会把丢的脸都捡起来的。对不起,爸爸。”
安父沉痛的叹气,一直对她放之任之,他什么时候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早在第一次将她送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当她父亲的资格。
良久才说:“你不怪爸爸就好。”
安以镍在另一边坐着,双手捂着脸,低声道:“以前是我混账,爸,我让你失望了,给你丢脸了,我誓,一定会把安家的脸面再挣回来。”
安父忽然笑出声,道:“好,好!我们安家,怎么可能就这么被击垮?别人都以为我们安家会一蹶不振,坐着看笑话,我们就偏做给他们看。好,很好!”
安母抹着泪,看安以然和安以镍都跟安父保证了,赶紧起身去拉安以欣,想拉安以欣也过去说几句。虽然现在安家没了,不用再争什么表现,可安父人还在,总得让安父高兴。安家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得为以后考虑。
可安以欣那性子也挺犟,甩开她妈的手忍不住怒吼了起来:“你干什么呀?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你是不是想逼死我才满意?”
安母那瞬间老泪纵横啊,伸手使劲儿往安以欣身上掐:“你个作孽的,你这是要逼死我啊,你现在拧巴什么?你爷爷都被你逼死了,你还牛气个什么?你就比不得安以然,都这时候了你就不能服一下软?说句软话你能死是吗?”
安父烦不胜烦,忽然一声暴怒道:
“都给我安静!要闹滚一边闹去,还嫌安家脸没丢尽吗?”
安母那边捂着脸呜呜出声:“我这是为的什么呀?我嫁进安家就没正经享过一天福,现在安家没了,你这是要我的命嘛……”
安母那边哭哭叨叨,声音渐渐小了。泄完了就好了,所以没有人去劝,靠近她指不定更加没完没了。
安家东西都点全了,安父和安以镍上前跟银行的人交涉,安父跟着去了拍卖行,安以镍跟车去了二手市场。这里面不拿自己人盯着,谁知道银行到底兑了多少钱回来。今时不同往日,分分角角都得计较清楚。
“爸爸,要不,我陪你去吧。”安以然看着安父已经无法直立的背影,眼眶忽然一红,跟着跑上去低低的说。
“算了,你妈和你姐姐情绪都不稳定,你帮爸爸守着她们,别让她们出什么事,我和你大哥很快就回来,别单心,只是简单的交接而已,点算清楚就回来。”
安以然点头,赶紧转身,眼泪在转身的瞬间掉出眼眶:
“好,我会好好照看她们的。”
匆匆跑开,不是伤心,而是感动。爸爸,从来没这么语重心长对她好说过话,这么郑重其事的交代她事情,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心酸得不行。
被搬空的安家已经被贴上了封条,她们现在无处可去,只能在安家小院外等着安父和安以镍回来,等他们回来才好商量下一步怎么打算。
安母大概也是被安以欣刚才伤了心,这时候正靠着安以然哭得凄惨。安以然偶尔安慰几句,心里百感交集。吐出热气望天,逼回满眶的眼泪。
没了沈祭梵,可她却有了家人。是不是,就应该是这样,不能要求太多?如果,沈祭梵和家人比,她无疑是站在家人一边的。而如今安家的情况,更不容许她这时候离开。
无论怎样,她会振作,就算做给沈祭梵看好了,没有他,她同样会过得好。
安父和安以镍先后回来,中午谁都没吃饭,全都饥肠辘辘。安母捂着肚子咬牙撑着,其他人都没提这事,或许这样打击的情况下,吃饭的事已经忘了。
“要不,暂时先去宾馆吧,就算有肯跟我们来往的亲戚朋友,也不会让我们全家都住进家里的,先去宾馆再慢慢合计。”良久,安以然才低声建议。
安家的不动产全部抵押,安母的私房钱饰,安以镍背着安家在外面添置的房产也被收了去,安以欣的私人户头也全被收缴了个干净。安家人现在,是真的干净得很。安以然幸免,是因为她被逐出了安家,安家这一劫,其实跟她没关系。
安以欣看了眼安以然没出声,安以镍倒是先点头了,可立马又噤声,没钱啊。
只能想办法试试联系朋友,有没有人愿意帮的。顿了下说:“我就不去宾馆了,我打给朋友,这几天先在他们那去挤一挤。我们这么一大家子往宾馆去,实在也、不像样子,明天报纸……”
“安家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丢什么脸?大哥,你还当你是以前的阔少爷?”安以欣冷冷出声讥讽道。
“行了,少说两句。你先打电话吧,能去朋友那挤一挤的就去,一家人都去宾馆,那开销得多大?”安父看了眼安以然,目光带过安以欣,然后对安以镍说。
安以镍走一边去打电话,可墙倒众人推,安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谁愿意往自己身上摊事儿?帮安家不如帮个乞丐,安家那是被连根拔起,哪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出手,那就是个无底洞,谁愿意往那无底洞里扔钱。一去不回的东西,二傻子才会出手。
安以镍走开,安父看向安以欣,安以欣笑了下,说:
“我没有朋友,那些千金名媛们爸你比我更清楚,以前相互走动是因为什么。我没那么贱,这时候送上门去给人羞辱。”
淡淡的看了眼安以镍,看他脸色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傻了吧,那些个酒肉朋友能有几个真?
没多久安以镍土灰着脸回来,还有那么些难以启齿。安以欣无奈的笑了下,男人果然什么时候都要面子,底讽道:“算了吧,你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认钱不认人的狐朋狗友身上,还不如希望安以然身上的钱够我们住宾馆。”
安以镍一张脸被安以欣堵得成了猪肝色,狠狠瞪了她一眼。何必呢,这么说别人她心里未必就痛快。到底是男人,安以镍直接忽视安以欣的冷言冷语,看向安以然,顿了下说:
“以然,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既然留下来了,那么……”
“我知道,我有一点钱,但是不多。因为一直没有工作,所以也一直没有攒下钱来,不过,今晚住普通一点的宾馆是够的。我们先去宾馆再慢慢商量以后的事吧,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安以然脸上一直很平静,这里,怕也只有她脑子在此刻是清醒的。很冷静的说,眼里透着坚定的神色。
安父欣慰的看着安以然,良久才重重吐了口气,道:
“然然,幸好,幸好爸爸还有你这个女儿。”
安母在大家都商议定了后忽然突突的说了句:“沈爷那么有钱,你好歹跟了他一场,就没拿走点什么东西?都已经被打成那样了,好歹也该拿点赔偿吧。”
安以然脸色白了白,苦笑了一声。枉费她想瞒着家里人和沈祭梵的关系,可大概,他们是早就知道得清楚了吧。所以,才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才想起她这个女儿来。爸爸和大哥找上她的时候,就盼着这一朝呢。
碍,算了,想那多知道那么,也只是给自己添堵。再相信人性本善一次吧,再努力向家人靠拢一次,如果,她注定孤独一辈子,那也认了,以后都不会再奢望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只要他们现在真的想接受她,以前的事,都封存起来。
“我已经拿走了最重要的东西,怎么还能要沈爷别的?”安以然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安母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恼怒半分。
“什么东西?”安母眼底出现了一丝亮光,就连安以镍都是眼前一亮。
安以然笑笑,弯腰把自己的画夹背上身,再去提她的包,边说:
“我的自由。”
安家人都是一愣,安以欣倒是笑了。边笑边摇头,说:“安以然,你总算清醒了一次。你做得对,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以后,别再依靠任何男人,男人啊,都不是好东西。做得好,做得好……”
“以欣!”安以镍黑着脸出声,从谢豪野心被揭后,她受了大刺激,就成了这样,时而正常时而让人心颤,千万别出了什么毛病才好。
“我说错了吗?大哥,你不这样认为?你看谢豪以前对我多好,可那实际上都是假的……”安以欣眼底冒着火辣的目光,安父上前拍了拍她肩膀。
“算了,以前的事还提他干什么?走吧。”安父扶了一把安母往别墅去外走。
一家子人,就安以然身上那点行李,安家人好点的衣服都交去了二手市场。安以镍伸手直接接过安以然手上的旅行袋,安以然低声说:“我自己来吧。”
“没事,我是你大哥。”安以镍提着走快了几步上前和安以欣一左一右扶着安母走,安父在另一侧。
安以然滞后了几步,安以镍那话,令安以然眼眶湿了。吸了下鼻子,看着前面走的四人,她如今,真的能容得进去了吗?
安以欣这时候回头冷冷瞪着她,语气不善道:“你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是想让大哥连你那块破板子也帮你背吗?”
安以然一愣,当即没开言笑的应着:“来了来了。”声音却带着哭腔,笑眼里满是泪,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赶紧跟上去,在安父身边走。
到了宾馆后,要了两间房。安家父子一间,女眷一间。进了屋很有默契的谁也没说话,倒头蒙头大睡。安母、安以欣都是连夜守在老爷子身边,在医院根本没怎么合眼,安父、安以镍这两天就更没睡好。如今大事已去,疲累便清晰浮现,所以谁也没再提任何事,全都睡下了。
安以然轻轻开门走了出去,再轻轻合上门。疲惫的靠在墙面,她身上是真没什么钱,以前剩下的,和漫画的稿费。而稿费放都是要到次月才的。她如今能拿出来的钱不错过一千块,刚才开房的钱,还是沈祭梵以前放在小包包里的。
碍,该怎么办呢?
捏着电话,反反复复的拨打魏峥的号,拨出去又挂断,拨出去又挂断。
她才刚从那里离开,现在又主动找上门,也太没骨气了点。虽然找的是魏峥,可魏峥基本上就只听沈祭梵一个人的,找魏峥就等于是找的沈祭梵。
安以然拿着电话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走,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办法来。给钱丽打电话,可钱丽到现在在警局的立案还没消呢,还是会失踪状态。她能找谁啊,孙烙不见她,钱丽找不到人。她能找魏峥吗?魏峥会帮她吗?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可能宁愿睡大街去也不愿意再跟沈祭梵身边的任何人来往,宁愿死了也不会再去自取其辱。
可她如今,急需救命的钱,救全家人性命的钱。无论以后结果如何,这一次她尽力了,她会问心无愧,如果这次躲得远远的,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最终把电话拨给了魏峥,魏峥正好在这附近,她也没问魏峥怎么会在这附近的。她电话一过去,魏峥就接了。直接让她出去,他就在外面。
安以然有一丝欣喜,觉得这是老天在帮他,要不然魏峥怎么恰好在这附近?
匆匆跑出宾馆,魏峥经常开的那辆车果然停在门口。安以然脸上闪过欣喜,赶紧跑出去。
魏峥打下车窗,看她跑路的样子有些怪异,微微皱眉,她是腿伤了还是腰伤了?怎么一瘸一拐的?跑近了看清她那张脸时魏峥愣了,挨打了?谁打的?
“魏峥,我正要找你,我只能求你了,我找你帮我,请你别再拒绝我好吗?”安以然趴车窗前,埋头探进车里对着魏峥喊话,因为跑动,所以气息有些不稳。
“你说,我不是什么事都能帮的,你先说说看,我合计合计。”忍不住盯着她的脸上的伤看,推开车窗说:“你先上车,找个地方坐坐。”
“不用不用,我不坐,”屁股痛,合计有淤血没散开,走路都挺痛的。早上还能感觉到屁股和下身不同的痛,到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根本分不清是后面在痛,还是下面撕裂的痛,“你下车,我们去那边的公园怎么样?”
魏峥又看了两眼她脸上的伤,点头,“你先过去,等我把车停了过去找你。”
“好,你快点哦。”安以然点头,眼神干干净净的,绝对的信任。
看着魏峥把车倒进停车位,安以然这才往那边先走。很快快步跟上了她,出声就问:“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安家人打的?”
照理说不是,今天挨打这伤不会是这样的状况,擦伤的地方明显已经结痂了,眼角和嘴角的乌青都成了块状,这明显不是今天伤的。
安以然摸摸脸,轻轻碰了下,还真疼。“嘶”的疼出声,出来这么久时间,她几乎都忘了脸上有伤这回事。眼睛微微暗了一瞬,笑着说:“没事,不小心噌的,晚上黑灯瞎火的,给绊了,没什么大碍。早上已经擦药了,过几天就好了。”
魏峥明显不信,安以然忽然抓着他衣服说:
“魏峥,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保证等我有钱的时候一定还给你,我可以写欠条的,利息由你来说,可以吗?不需要很多的,魏峥,我只能找你了。”
魏峥顿了下,面色为难,道:“姑奶奶,不是我不帮你,我只是个打工的,你也知道,我说是给沈爷办事,其实就是个打杂的,我一个月薪资还不够我开销的,我哪有什么钱啊?”
“不要很多的,五十万,五十万就够了,我可以写欠条,你不用担心我以后赖账不还。”安以然急急的说,她怎么会相信他没钱?他开的车,他穿的衣服,她虽然不认识什么牌子可也知道那都不便宜。
魏峥惊讶的看着她,反应有些大,声音调高了些反问:“小姑奶奶,五十万还不算多?我这辈子就没赚到五十万,安姑娘,你这是让我去抢吗?”
“你怎么可能没有呢?五十万是不少,可对你们来说并不多啊,对不对?”安以然当即反驳出口,急声争辩。
“那是对沈爷来说不多,姑奶奶,你看看清楚啊,我就是个打杂儿的,你忘了吗?我爷开会时候我们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就只能等在外面,可想而知我那地位有多底。你以前也在公司里上过帮,打杂的月薪是多少,你应该也清楚是吧?”魏峥表情严肃,连着推开她两步远,眼神往别处拉,不再跟她对看。
安以然还是不信,赶紧跟上去,又抓住他衣服说:“怎么会呢?你的房子我见过的,你一个人都能住那么大的房子,还有你开的车子,都是那么好的,还有还有,沈祭梵说你还投资了动漫产业,你在国内动漫业都是名人了……”
“停停,小姑奶奶诶,你不说动漫产业我还好受点,你一说我这颗心都碎了一地。我那些钱吧,就是往这里头扔了就没捞回来,所以到现在是连吃盐的钱都快没有了。你说我那房子,那车子,不止了,就连我这身衣服,都是沈爷赞助的,可不是我自己的。这上头你看到什么了吗?”见她很配合的摇头,魏峥点头,继续说:
“就写着‘沈爷’两大字啊,你就没瞧出来?我们给爷办事的,出去代表的都是沈爷。这些,都是沈爷身边人必备的行头。”
看了看她,满脸为难,低声再说:“所以,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不过,钱帮不了,别的可以,比如你要抬什么抗什么,我还是有力气帮你的。”
安以然苦笑了下,她有什么东西让他抗,让他抬的呀?低头掩去脸上的苦涩。顿了下,抬眼望着他说:
“魏峥,你是不是怕我不还呀?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挣钱,一定会还你的,我打欠条你还不放心吗?我人品很有保障的,虽然不知道信用值是多少,但是,我绝对绝对不会赖你的钱。你帮帮我吧,魏峥,五十万没有,三十,不,十万,十万就行,可以吗?”
魏峥叹气,拉着她往一边休闲长座椅去,把她往座椅上按,按下去她站起来,魏峥侧身还没坐下看她站起来,又伸手把她按下去,安以然又站起来。魏峥叹气,下了狠手按着她坐下不松手了,出声道:
“你别任性,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事……”
“我不坐,你坐吧,我站着就可以。”安以然推他的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疼死她了都。扯动全身的神经,疼得她眼眶泛泪。
魏峥看她泪眼朦胧的,就跟他怎么着她了似地,赶紧松手,“得得得,你不坐,你站着,我们就这么说,成吧?”看她点头,魏峥再道:“别哭了,我也没说什么。”
安以然点头:“我知道,魏峥,你真的不能帮我吗?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
魏峥坐下,抬眼挑了眼看她,得,他还是站着吧。
站起来说:“你也得体谅我不是?我能帮你的什么时候没出手帮你了?好歹我也是你大哥,我把你当自家妹子,就是真心向着你。不是真心向着你,我能一次次背后提点你?你真当我吃多了找抽呢。”
安以然茫然的望着他,“大哥,那我该怎么办?”
魏峥顿了下,说:“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有点委屈你,不知道你肯不肯。”
“我肯我肯,你说,只要能借到钱,受点委屈没关系的。”安以然连连点头,眼底露出希望。
魏峥顿了下,看着她,迟疑着:“还是算了,别我一说,你又说我是居心不良。嗨,我也为难啊。”
“不会的,你说吧,大哥,我现在真的没人能帮我了,你就说吧。”安以然拉着他的衣服低低的哀求。
魏峥点头,“这可是你求着我才说的,其实,也不难啊,五十万对我们来说很多,可对有些人来说,那算什么呀?九牛一毛的事儿,我是想,你呢,跟爷认个错,跟他说两句好话,他一点头,五十万你就拿到了。”
“沈祭梵?你还让我去找沈祭梵?”安以然忽然大声而出。
“京城贵人多的是,可你认识吗?到底是你跟爷认识比别人熟是吧?你就委屈着跟爷道歉,先借点钱有什么不行?”魏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
今天他要是劝不回安姑娘,得,他也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