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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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阳海拎着盒饭,进到了餐厅内部,里面没什么客人,只零星三两人,分散坐在几个卡座上,前台的服务员小姐姐很可爱,就是被无聊磨的没了精神,趴在桌上刷手机。
路过的时候,季阳海往吧台和后厨扫了眼,设施倒是俱全,虽然工作人员基本都显得半死不活,上班等下班,大体望海就是这么个懒散的地方,倒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往走道里看,两边都是包厢,每个包厢里都摆着麻将桌,这可是现在严打的玩意儿,如果碰上检查,桌上只要有钱就是涉赌。
而季阳海知道,连这些摆在明面上,可能违规的玩意都是假的,没人会来这玩这玩意儿。
大的还在里面。
这一条街的所有铺面看着分散、毫无关联,实际上是一体的,运营的重点只有一个,赌。但核心位置一直在变,几台机器在这条街的几个铺面里到处挪。
时代变了,以前他们有多猖狂,现在就有多像过街老鼠。
当然,这不是季阳海所关注的重点,他在乎的是这里对外界的防备力度。
虽然处处写着谨慎,时时想着低调,总归还是用惯了不干不净的手段,一个茶餐厅里坐着的人物,都尽要把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写在脸上,仿佛要告诉全世界自己不好惹,这地儿藏着事儿。
也正因为如此,才确实有些棘手。
暂且不提若有若无盯着季阳海的目光,那条道里面的构造也不明朗,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往里走会引来什么。
思绪电闪间,有人拦住了季阳海继续前进的脚步,一个穿着红黑服务生衣服的男人站在面前,指了指旁边的桌子,示意他把东西放那,人可以走了。
这是季阳海这几天来第一次踏足这里,是个生面孔,不管怎么编都编不出个能待下去的合理借口,看来,今天是暂且铩羽而归了。
他放下东西,恭敬哈腰,正要往后面退,余光却瞥见有人从里层一个包厢里出来。
那个男人显然醉的不轻,光着上身,手胡乱去扣松脱的裤袋,满面红润,春风得意。
季阳海呼吸为之一滞,原本急躁的心情反而舒缓了下来。
邓实,在十四年前跟季阳海有一面之缘。那时季阳海还小,这么多年过去,时间的屠刀公平地切割每个人,让季阳海长大,让他的仇人变成认不出的模样。
世界上唯一不用受时间侵害的人只有一种,入了土的人,比如他的双亲。
以邓实为首,总计五人代替时间,举起屠刀,永久带走了他的双亲。最令人遗憾的是,他那两位至亲不再变老,而邓实却从公正的天秤那偷走了十四年的时间,他还有资格变老、喝酒、玩女人,直到今天。
时过境迁,季阳海也到了他们当时举起屠刀的年纪,所以他要做的事很简单,把当年之事予以奉还。从餐盒中间掏出藏好的刀,对着对方挥刀,一切结束。
季阳海心情异常平静,心脏却仿佛抽搐起来,像决定时刻的鼓点,一下接着一下。
邓实什么都没意识到,缓步走来。
鼓点继续震撼着他的神经,直到两人足够接近,在这个距离割开一个醉鬼的喉咙,是他能做到最轻松的事。
鼓点平息,杀意决然,他立刻就要暴起,耳边却又响起了另外的动静。
季阳海深吸一口气,把刀摁回饭盒中间,向后退了两步。几乎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餐厅的玻璃门遭受撞击,不知何时被卡上的门锁铁片猛然一撑,然后回缩,剧烈的回音回荡在餐厅内,震耳欲聋。
“还敢锁门!都蹲下,不许动!”
人们震惊无比,循声望去,当然,这不是什么砸场子,黑吃黑,看清来人穿的衣服,季阳海浑身紧绷起来。
为首的男人走向季阳海,越靠越近,他身上的肌肉也如蓄力的弓弦,越拉越紧。
对方拿着手铐,站在他面前,忽然道:“他们给你钱了吗?”
季阳海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对方拍了拍旁边的盒饭,他这才明白过来,道:“跟店里结过了。”
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走吧,这没你事。”
季阳海仓惶地点了点头,向外走去,那人还好心喊道:“小心碎玻璃渣,外面的,把他放出去,他是对门送外卖的。”
……
成功逃脱的季阳海站在外围,一眼就看到几辆警车停靠路边,不少人手把前门后门团团围住,没有一个人能从里面逃出来。
他眼神有些失焦,呆站着好一会,才等到上面的人下来,他看到了原来趾高气昂的“大哥”被人拽着往外走,还看到了邓实连裤子都没穿好,踉踉跄跄被塞进车里。
季阳海忽而有些茫然,看着追杀了十四年的仇人,产生了滑稽的错位感。
仇恨产生强大的驱动力,为了维持这种驱动力,让其像火,长久地燃烧,就要往里添柴加油,对敌人的修饰无疑能让火越烧越旺。以至于,在复仇真正完成之前,敌人的形象在季阳海心中强大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地步。
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五个乡野的盲流,用他们最擅长的下贱手段,活生生撕碎了季阳海原定的人生。
他有些意兴阑珊,又有些愤怒,矛盾到让他自己都觉得迷茫。
或许是因为十四年来,从没有人给他一个交代,十四年后,这交代又姗姗来迟了。怎么会这么巧,就在他要动手的今天,他们才动手抓人?
希望这次,他等来的真是一次公平正义,而不是又一次错误。
季阳海压了压帽檐,迈开步子,没往店里走,而是走向人群。
或许是缘于他的表情过于狰狞,气势太过凶狠,他吓到了一对穿着校服的学生小情侣,那男孩背着小书包,还很懂察言观色地牵起女孩的手,将她一起带到了一边。
……
陈庭汉确实吓到了,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季阳海是一个不该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的人物。
而季阳海本人在后世,是王衿伶手下,最让他头疼和忌惮,完全没有底线,手段极为残忍的人物。尽管后来陈庭汉已经掌握足够多搞死王衿伶的手段,但在没有妥善处理好自己的关系,没有解决季阳海之前,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陈庭汉非常仔细地研究过他,查找过所有相关于季阳海的卷宗,从卷宗里他的行为轨迹可以推测出、事实也是,这时候的季阳海应该还在满望海寻找邓实的踪迹,现在距离他谋杀邓实还有足足半年的时间。
陈庭汉知道,有些他掌控不了的事发生了,重生以来他就一直有种忧虑。
他怕他留下了什么隐患,致使事情变得跟原来一样,甚至有更糟糕的导向。
他怕他做的这些事没人领情。
哪怕是季阳海,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无可救药的,起码在这个阶段,他的杀人行动还局限在“复仇”的范围内,如果阻止复仇继续,说不定能......
这个想法蠢的可以,无疑是对他十五年经历换来谨慎的背叛。
陈庭汉完全不能相信季阳海能回头是岸,所以其实,他真正感到烦扰的是,如果季阳海不领他的情,他能采取的手段不多,而且,闹起来的场面不会太好看。
他真的很需要有人对他说声谢谢,哪怕那个人对他做的事一无所知,所谓感谢也不过是错位的。
然后陈庭汉就迎上了一双妙目,因害羞而泛起了朦胧的水汽。噢,是了,她的手还被陈庭汉的咸湿猪蹄握着呢。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出乎意料的是,李紫衫没有向往常那样,照着他的小腿骨发出猛攻,而是轻哼了一声,转过了身。
陈庭汉摸了摸脑袋,忽然笑了一下,快步跟上女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