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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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咱们是来查泾州堤坝决口一事的，这赈灾之事和咱们并无关系，你看这些人动不动便要拔刀，咱们可就四个人，哪能再惹祸上身？”拂冬微微皱眉道。
谢临舟眸色深沉道：“你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先调查清楚堤坝决口一事。我们四人分成两队，我和拂冬去堤坝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常大人和周大人则混在灾民中暗中调查此事。
咱们晚上也不能去客栈中过夜，只怕这泾州城中能住人的客栈里，都有萧丞相的耳目。咱们去了，便是羊入虎口。所以晚上咱们还在这粥棚附近汇合。咱们大大方方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反而会更加安全。”
“是，下官领命。”
泾州大坝处有不少官兵在四处巡视，一旦有人试图靠近堤坝，这些人就毫不犹豫地将人赶走。
拂冬道：“公子，泾州的堤坝一定有问题，否则这些人不会如此警惕。”
谢临舟微微皱眉道：“他们看守的如此严密，一定是心中有鬼。只是咱们该如何进去呢？”
“公子，你看这里。”拂冬指着一处极为隐蔽的破洞说道：“这里的杂草极深，掩盖住了这个洞，所以那些人也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可以出入的地方。公子，咱们可以从这里钻进去。”
两人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从破洞处钻了进去。入目满是堤坝的断壁残垣，一块块巨大的石块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谢临舟上前仔细查看，发现堤坝的裂口处是由一个个块状物错缝堆筑而成。
拂冬问答：“公子，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谢临舟道：“这石块里面填充的就是草裹泥。”
拂冬奇道：“草裹泥也能用来修建堤坝？”
谢临舟点点头道：“不错，这草裹泥，内部是淤泥，外部包裹了苇荻草，并用篾条绑扎而成，不管是建筑土台还是河堤，都需要用到草裹泥，这种东西看着没什么稀奇，却能增强大坝的硬度，使其不易崩塌。”
“那这么说来，这大坝修建的没有问题。”
谢临舟走到一处断坝前，蹲下身子去看坝下的淤泥，半晌后才冷声道：“这大坝修建的何止有问题，简直就是偷工减料至极。
在修建堤坝时，要在坝底的地面铺筑青膏泥混杂草裹淤泥做基，然后在其上堆筑青粉土，再在北侧迎水面附近堆筑草裹黄土的斜坡，内部间杂使用黄色散土，其上再覆盖黄褐色土，这才算夯实。可是你看这些淤泥中，俱是黄色的散土，散土黏性不强，洪水一来，自然无法抵挡。”
“土又不是什么贵价的东西，他们连这也要省？”拂冬气愤道。
谢临舟摇头道：“土虽不贵，可是这么长这么高的堤坝，所需要的土都得人一担一担的来挑，需要多少工人，又需要多少工钱，他们哪里是要省土，他们要省的分明就是那一大笔工钱。”
他又指着淤泥上面残存的坝身道：“一般来说梁坝须得全部用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石层层垒筑而成，每垒十块青石，均立一根石柱，上下层之间用坚石墩如钉插入，这种石质的插钉称为“稳钉”，也称元宝钉。
如此一来，上下层如穿了石锁，互相衔接，极为牢固。每一层各条石之间，又用石锁连锁，这样上下左右紧联一体，建成的堤坝才更为坚实。
可是你看这些石头，根本就不是花岗岩，而且石柱之间的间隙也极大。这样的堤坝，别说是抵御洪水，就连夏日的汛期也未必能承受。
果然如我所料，有人贪墨了修建堤坝的银两。所以泾州大坝才修建的这般不堪一击，”谢临舟面色凝重：“泾州水患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等四人在粥棚附近汇合时，已然是夜幕降临。
“大人，我和周大人今日扮作灾民混入城中百姓之中，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常文压低声音对谢临舟说道：“这泾州的父母官名为李德昭。泾州修建大坝时，他强迫泾州百姓一户出一位男丁，而工钱却压缩到市价的一半。
工时却长达七个时辰，许多人累的受不住，因此也奋起反抗过，可是李德昭手段暴烈，只要敢有人反抗，当场便让衙役打的半死。
听说还生生打死过一人。那家人家里只有这么一个顶梁柱，他死了之后家里只剩一个多病的老母亲和一个半大的孩子，凄惨至极。”
周允脸上满是愤慨之色：“不只如此，修建完堤坝之后，该给的工钱也只给了两成，许多人家既没拿到工钱，又耽误了家里的生计，一家人的嚼用都断了。”
拂动脸上满是讶然之色：“这李德昭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这么欺压百姓，难道他就不怕国法吗？”
常文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李德昭这么有恃无恐，自然是因为背后有靠山。他是萧丞相的门生，萧丞相在朝中呼风唤雨，李德昭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所以这个案子即便我们查出了真相，只怕也递不到御前，即便递到了御前又怎样呢？”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奸臣当道，忠臣是越来越少了。原本想要做忠臣的人，看到官场如此黑暗，难免也会移了心志，随波逐流了。
官场黑暗也就罢了，连陛下也亲小人，护佞臣，这才是让心怀家国正义的人，真正心寒之处吧。
“不是还有摄政王殿下吗？”谢临舟突然到，他眼中满是坚毅之色：“只要我们能搜集到人证物证，想办法递到殿下手中，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些奸人的。”
“人证？”周允问道：“整个泾州被李德昭鱼肉多年，谁敢跟咱们去京都指认李德昭的罪行？”
“你们方才不是说李德昭生生打死了一个男丁吗？他的家人一定也希望为他伸冤报仇，明日咱们就去暗中查访，尽快找到他们。”谢临舟道。
常文为难道：“我们只打听到那半大孩童似乎名叫小石头，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如今水患过后，那家人更是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想找到他们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