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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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沙力等人走远，贾芸一掀下摆，对着贾珞就是一个跪地大礼。
“侄儿多谢珞叔出手相助。”
贾珞示意笔墨上前去扶，待贾芸起身后说道:“芸儿不必多礼，总归还是一家人，我碰到了这事儿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贾芸站立一旁，身子仍然微微躬着。
贾珞又继续说道:“明日你收拾好就去家里找我二叔，听他安排安心到家中做事，每月也能有一些进项。”
听到此话贾芸双眼微红:“侄儿承受珞叔如此大恩，日后必定用心服侍。”
贾珞点了点头:“我这会儿正打算出门买些书籍，也不与你闲聊，你先回家好好照看五嫂子，明日来家里细说。”
贾芸听完又是一个大礼，起身后也不急着回家，目送着贾珞二人又出了后街口，这才转身离开。
贾珞出手帮贾芸也是经过思考，贾芸算得上是贾族支脉中难得的有情有义之人，刚才笔墨打听来的消息也证实了他借钱确实是为了自己母亲。
府上如今的杂事都是贾安操持着，笔墨如今大多数时间也都在跟着贾安学习管事，贾珞难免会有身边没人用的时候，收个贾芸留用也不是个什么大事。
贾珞两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草春亭。
神京城内划分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东城多是朝中高官开国勋贵们的府邸，贾族所居的宁荣街就在东城，而且还是位于主街。
西城内是商业之地，遍布了勾栏酒肆茶舍，以及米铺布行。南城所居的多是平民百姓以及一些衙门小官。北城因为靠近运河码头，南来北往的货物皆在此调度，又衍生了许多屠宰，搬运之类的贱业。
民间百姓也称为“东贵西富，南贫北贱”。
草春亭正是西城内最繁华的区域，左边一条街一半是茶楼饭馆，一半是书店银楼。右边一整条街则算是勾栏青楼。
此时的翰墨斋门口，迎客的小书童靠在门边，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过往行人。
远远的看见贾珞两人朝着这边走来，眼睛一亮，转头冲进店里喊道:“贾府珞大爷来了。”
说完理了理身上衣服，又往外多走了几步赶到贾珞面前:“给珞大爷请安，大爷可是有日子没来店里了。”
这个时候刚得到消息的刘老爷也急匆匆的走出来:“果真是珞哥儿。
贾珞面带微笑的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师叔近来可好？”
刘老爷回手一礼，笑盈盈的回应道:“托你的福，这段日子店里可谓是门庭若市，供不应求。”
“哦？师叔这话说的似乎其中还有我几分功劳。”贾珞奇道。
刘老爷一边迎着贾珞进了店里右侧的一个小花厅，请贾珞坐下后，又让人奉茶，这才说出缘由。
自从当日得知贾珞取的解元之后，刘老爷也是十分高兴，与几位老友喝酒时无意间说起贾珞一直都用着翰墨斋的文具，后来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许多学子想借个好彩头，都纷纷来翰墨斋购买文具书籍。
贾珞听完后也不在意，翰墨斋的文具本就做工精美，用料十足，店里还有许多科举前辈们留下的批注笔记，刘老爷本身也是个读书人，这些都是不会做假的。
“自老师带我来拜访师叔，至今已有八年，珞与您也有着半师之谊。翰墨斋早已远近闻名，我些许名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珞不敢居功。”贾珞笑着说道。
刘老爷年青时就取得举人功名，而后与贾珞的老师周齐同年参加会试，两人皆是不中，却因此也结下一段友谊，互相鼓励着下次再考。
只是下科会试周齐考中了，他又是没中。而后又连着考了两科，均是不中。上一科打算继续再考时，家中老父又因病去世，又想着自己如今已过不惑之年，随即才心灰意冷接过家中铺子经营。
因其本就是读书人的身份，又有着多次科考经验，也愿意传授别人，平日里也不缺生意。
偶尔有一些贫困学子来店里读书，他不但资助一些笔墨纸砚，还尽力帮其解答困惑，其中有一些学子中得举人进士后也替他扬名。
众人都称他有孟尝之风，翰墨斋名气也越来越大。许多得了刘老爷恩惠与教导皆尊称他为老明公。
刘举人笑着抬了抬手示意贾珞喝茶，随后说道:“我这铺子在这里迎来送往十几年，往年里也出了不少举人进士，可如你这般年纪的解元，不说本朝，就算翻遍史书也是没有的。
青出于蓝啊，你老师不但学问胜过我，这教书育人我也是不如。”
贾珞听后不好接话，笑了笑便转移着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事，刘举人也是顺着话题攀谈。
闲聊中又是喝了两盏茶，贾珞起身想要去方便一下，刘举人让一旁的小书童带着去了后院。
贾珞心情愉悦的放完水后，又在一旁小书童端着的铜盆里洗了手拿毛巾擦干，抬脚就往外院走去。
刚走到连接内外院的通道转角处，只见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的撞了上来，贾珞躲避不及，双臂一揽接住来人。
贾珞定睛一看，怀中斜靠着一名二八少女，这少女一张菱形脸，皮肤如霜，柳叶细眉，琼鼻高耸，一张樱桃小嘴正微微张开，两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贾珞。
那少女也抬头看着眼前这位俊朗少年，又想到此刻被他半抱在身前，脸色通红，慌忙挣扎着要起身。
贾珞见状赶紧松开手，那少女站稳后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朝着贾珞盈盈一礼:“珞大哥。”
贾珞笑着回了一礼说道:“刘家妹妹这急匆匆的去往何处？”
“刚从爹爹书房出来，这会儿正要回房。”少女回应道。
这少女是刘举人家中独女，贾珞不知其名，两人初识的时候，贾珞才八岁，小姑娘比他还小半岁，还未到需要躲避的年纪。这几年因为周齐的关系，贾刘两家也是互通年节礼，勉强称得上一句世交。
贾珞听完后点了点头，毕竟两人年纪大了，又是在人家后院，也不好交谈，便开口道:“妹妹自去便是，师叔还在花厅等我。”
少女应了句好就要离开，转身时袖筒里滑落一本书掉在地下。
贾珞下意识看过去，是一本《西厢记》，赶紧偏过头。
少女见状神色大窘，满脸通红，迅速蹲下捡起书本，起身向后院跑去。
贾珞心中暗笑:小姑娘也是长大了。
回到小花厅陪着刘老爷又闲聊了一会儿，看看外面天色还早，就想出门再去逛一逛。
于是起身便向刘老爷告辞，刘老爷也不好挽留，起身一直送到门口，贾珞带着笔墨走了出去。
刘老爷送贾珞出门后，也想着回后院方便一下，这时一名书童上前对着他小声的说了几句话，他听后眉头一皱，也顾不上方便了，继续往后院走着。
一直走到了一处清雅小院，这才停下，站在院门处朝里面喊了喊:“女儿可是在忙？爹爹来找你说说话。”
听到刘老爷的声音，不一会儿院内跑出一个丫鬟，朝着刘老爷先是一礼后说道:“老爷，姑娘适才有些头痛，这会儿刚睡下。”
刘老爷听到丫鬟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那就让她睡吧，等她醒了告诉她来我这儿一起用晚饭。”
丫鬟应了句是，刘老爷转头就走了。
此时屋内的少女正扒着半掩着的窗户偷偷的向外看，看到刘老爷走远了些，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老爷看着脸色不太好，您这是又惹了什么事？”丫鬟这时走进来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才我去爹爹书房拿书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一个外男。”少女直起身子，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丫鬟闻言吓了一跳:“怎么会有外男闯入后院？不会是贼人吧？”
少女摆了摆手说道:“倒不是贼人，是那位贾家的珞大哥。”
“姑娘如今也已及笄了，下次还是要避开一些，不要被冲撞了。”丫鬟还是很担心。
少女听后脸色一红，心中暗道他倒是没有冲撞到我，只是我都冲人家怀里去了。
心中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无事，只是打了个照面就错开了。”
说完怕丫鬟再问，便借口要小憩一会儿就打发丫鬟出了门。
少女躺在贵妃榻上，脑海中胡思乱想着，脸上的红晕一直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