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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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贾珞睁开双眼，眼中略过一丝沧桑。
“好一个张居正！好一个张太岳！”贾珞吐出胸中一口闷气。
此时的贾珞已经完整的接收了张居正的全部能力，心中不由得欢喜，不愧是中兴大明的名臣！
有了他的能力，也对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又多了几分把握。
转头看向屋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笔墨！”贾珞打开房门高声喊了一句。
在外面转角处候着的笔墨听到贾珞的声音，赶忙小跑着赶过来。
“大爷，您醒了。”笔墨低身一礼。
“嗯，你唤人去打盆热水，再安排换一盏茶。我要漱口净面。”
笔墨称了句是，就下去安排门外小厮干活。不一会儿，就见两个小厮端着铜盆搭着脸帕走过来。
笔墨上前从小厮手中接过茶碗，转身双手送于贾珞，看贾珞喝了茶，又赶忙端着痰盂放在贾珞面前。
待贾珞漱完口，又伺候着给他洗脸。
一套流程下来，贾珞顿感神清气爽。
笔墨正欲开口问贾珞要不要传饭，只听得屋外一阵脚步声，就听到有人在门外问小厮话。
笔墨赶忙走出门口，一会儿又带进来一个婆子，此人原是柳氏的陪房，后被柳氏嫁于柳家的家生子金宝，府上称其为金宝家的，也是柳氏最为信赖的人。
金宝家的进来后对着贾珞一礼，道:“大爷，夫人让我来禀报您，说是下午舅老爷打发人来说今晚会来府上拜访。
夫人的意思是若是大爷这会儿不忙就去门口迎一迎舅老爷，等会儿一起在正厅处用饭。”
贾珞听完此话，对着金宝家的说道:“你去回我娘的话，就说我现在就去。”
金宝家的口中称是，又是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说话这会儿工夫，笔墨已经点起了一盏灯笼在一旁候着。此时已经是秋末，天也黑的比较早。
贾珞也不迟疑，抬起脚就向大门处走去。
刚走到门房处，就听得大门外一阵马蹄声传来，贾珞又是加快了脚步。
这时看门的门子已经打开了侧门立于两旁。
此时贾珞也是不敢怠慢，恭手状站立在台阶上首。
就听得一阵“吁”声，四五匹马停在门前，这时贾珞身后站着的门子们也是赶紧上前拉住缰绳。
头前那匹马上跳落一人，只见此人浓眉环眼，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红色圆领袍，浑身透露着一股桀骜气息，正是贾珞亲舅舅，理国公府现任当家人，一等子柳芳！
贾珞上前一揖到底:“珞儿给舅舅请安。”
柳芳见到贾珞，哈哈一笑，右手抬了一把开口说道:“好外甥！好外甥！起来起来。”
待贾珞起身，柳芳又是细细的看了他一道，眼中尽是满意。
“舅舅，这里风大，我们还是进府叙话吧。母亲早已经在正厅等您了。”
听到贾珞这样说，柳芳也是点点头:“好，那便先进府，别让你母亲久等。”
贾珞在前面引路，柳芳跟随其后，一路无言到了贾府正厅。
此时柳薇也在这里等候，见到两人前来，走了两步上前，对着柳芳一礼后说道。
“小妹见过大哥，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柳芳先是虚扶了一下，而后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朝廷现在要求严查军队空饷一事，我从年后就在城外大营守着，今日才得空回府。”
柳芳现在身上的官职是五军都督府的后都督，从一品！可以算得上是在职武官中的顶层了，在其之上也只有一个大都督。
其余的太尉，太保之类的武官皆是虚职，一般都是给已故老臣追封的殊荣。
柳薇面露笑意说道:“这也是朝廷对大哥的信任，您看看咱们家那些老亲，现在还能有多少担任着实职的？”
说着话的同时一边引着柳芳在桌边坐下。
柳芳听后也是一脸笑意，现如今国朝也无大战，勋贵们拿不到军功自然就升不了官。
看到两人坐定，贾珞从金宝家的手里接过茶碗，先是双手奉于柳芳，柳芳接过茶碗浅喝了一口，然后开口说道。
“珞儿也别站着，过来舅舅边上坐。”
贾珞应了声是，坐在柳芳的下首处。
虽然这里是贾府，可娘亲舅大，贾珞此时也还未加冠成亲，按照规矩，贾珞是应该站在一旁的。
“下午府上就来军营传了消息，珞儿这次乡试中了，还是头名解元！
咱们家正经出了个文华种子！好好好！比你那两个表兄弟争气许多。”
柳芳笑道。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问道:“明年的春闱，你可会参加？”
“老师之前给我的建议是逢考便去，虽然我还年轻，但毕竟三年才考一次，我下场试试，就是落榜了也能积攒些经验。”贾珞回道。
柳芳点了点头:“你那个老师我亦有所耳闻，是个有能为的，如今应该在任兵部郎中吧？”
“端午节后吏部用了印，迁老师为大同知府，半月前刚离京，现在约摸着应该到了。”贾珞回道。
贾珞的老师名为周齐，是常州府人士，与西府嫡女贾敏的丈夫林如海是同年中举。中举后两人便相约着进京参加会试。
只是当年林如海中了进士，被皇帝点为一甲第三，周齐却落榜了。
周齐打算留京苦读等待下一届会试，恰好贾代绅托贾政帮忙寻找老师为贾珞开蒙。
于是贾政找到林如海，林如海想到了这位同年好友。
而周齐在京城也想找个清闲活儿赚点银钱补贴生活用度，便答应了下来。
本来想着只是给一介小童开蒙，却没想到发现了宝，于是也就顺势同贾珞定下了师徒关系。
舅甥两人正说着话，柳薇坐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
这时听得门口婆子高喊了一声:“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得贾安走了进来。
“见过舅老爷。”贾安先是对着柳芳一礼，而后又朝着柳薇叫道:“大嫂。”
柳薇起身点了点头，柳芳见状也是站起身，上前托起贾安。
“安兄弟怎又如此？为兄一直跟你说你我二人兄弟相称便可。”柳芳很是无奈。
柳芳清楚当年之事，对于贾安，很是敬重，几次三番劝说贾安两家世交两人兄弟相称便可。
贾安每次也是口中称是，下一次见面又是如此。
贾安顺势起身后笑道:“世兄勿怪，小弟这也是习惯了。”
柳芳看到他这样知道自己是劝不动，摇了摇头，接着问道:“老爷子身子可好？”
“早些日子突然的一股寒流，老爷子起夜时受了凉，请大夫开了几服药，我刚服侍着吃了药，这会儿正躺下。”贾安一边说着一边请柳芳继续坐下。
柳芳听完说道:“我这来时匆匆，也没有准备什么好礼儿，正巧前段时间在城外巡营时碰到一头大熊，被我射杀后取了皮子叫人拿去炮制好了。
只是那皮子多扎了几个箭眼儿，实用却不太好看。”柳芳刚进门时其亲兵跟礼箱停在厅外，这时正好让亲兵抬进来。
“世兄甚是勇武，只是这皮子是否过于珍贵？”贾安一脸惊奇的称赞。
柳芳笑了笑:“一张皮子罢了，这也是我这个晚辈孝敬老太爷的。”
“大哥想的确是周到，有了这块皮子，做褥子做垫子也能让老太爷舒服一些。”柳薇开口说道。
这时亲兵也把柳芳准备的礼物抬了进来。
“除了那块熊皮，还有一些其他皮毛，两根百年老山参跟一批好药，是我门下辽东镇一个总兵前些时候送来的中秋节礼，
这里有一套宋时欧阳修批注的韩昌黎文集，是给珞儿的。安兄弟，我给你备了一套上好的鞍鞯。”
说着又朝着柳薇说道:“剩下的一些布匹首饰摆件之类的是你嫂子准备的，我也不懂这些，你一并收了吧。”
听完后，贾安与贾珞柳薇一并向柳芳道了谢。
看到时辰差不多了，贾安让人在侧厅摆好宴席，请着柳芳坐了上席，柳芳几次推辞不过，便坐了下来。
按理来说，贾安跟柳薇二人除了年节的家宴，平日里是不会坐在一起吃饭，只是今日柳芳在场，贾珞又是小辈。柳薇只能让人请来贾安作陪。
好在在场的都是亲人，也没什么要避嫌的。
宴席上贾安频频向柳芳敬酒，柳薇也是端着果酒时不时举杯。
贾珞因为年岁小，只是开场时敬了柳芳一杯酒后便没有再喝。
饭过三巡，柳薇见贾安与柳芳二人喝尽了兴，便让人撤了席面，又准备了浓茶热水让二人漱口净面。
待二人清洁完，又转回正厅坐了会儿喝了两盏茶。期间贾珞也是跟着忙前忙后。
看到时辰差不多了，柳芳说道:“天色已晚，这会儿也差不多该回府了。”
“大哥喝了酒，要不我让人套了马车送您回府吧。”柳薇看着柳芳满脸通红有些担心。
柳芳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这点酒不算什么，我是武将，坐什么马车，传出去被人笑话。”
看到柳薇一脸担心，贾珞见状也是劝道:“母亲说的是，这时节虽说刚过中秋，风吹出来却堪比冬季，舅舅喝了酒通体燥热，这时候吹到了风最易风寒。
这身子生了病人不舒服不说，舅舅您身上可还有朝廷指派的差事。”
柳芳听完贾珞的话，也是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便不再拒绝。贾安在一旁见此忙叫人下去准备马车。
众人又坐着喝了一盏茶，门外来报说已经套好了车在大门口停着。
柳芳听到后起身对着柳薇说道:“妹子，我这难能得空，这次回府事也多，这几日是不得空，过几日得空了，我让人来请你。”
柳薇听完回道:“都是一家人，大哥先忙正事要紧。”说完见柳芳点了点头，便请贾安帮忙相送一番。
贾安并着贾珞两人把柳芳送到大门，看着柳芳走远才转身进门。
贾珞今日一天接收的信息太多，也是略微疲惫，与贾安说了一句便回房了。
房中笔墨早已准备好了热水等贾珞沐浴。
收拾好后，贾珞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