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灭门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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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吴桥汉子们双耳轰鸣胆为之慑纷纷避让，真可谓一夫舍命，万夫莫当。西边来的吴桥高手暗骂属下废物，扬手一记手弩射穿缐国安右臂，复进一掌将他打倒在地。四处避让的吴桥汉子们立即英雄起来，乱棍齐下将这个适才对他们手下留情的山东兵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店老板上前一通乱踹，叫骂道：“你个丘八兵痞，狗一般的人，也敢对我动手，我打死你个王八蛋。”
高手道：“够了，别把人打死。依照大明军律‘窃人财物以为己利，是谓盗军，犯者斩。所到之地，凌虐其民，此谓奸军，犯者斩。’这个山东兵连犯两项死罪，把这个家伙绑在我的王府门前示众一个时辰，然后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店老板立即停脚，向高手媚笑道：“多谢老爷给我报仇雪恨，小人结草衔环没齿不忘……。”
这个高手正是店老板的主家吴桥望族王象春，江湖人称浪里白条。
吴桥王家自朱明一朝出过举人无数，多人在朝中为官，多是独霸朝纲的东林党党员，影响力巨大。
白莲教为借助王家的势力传教，探得王象春好武，特地派出门内高手将其收入门下严加教导，最后诱其入教。王象春天资不凡用功又勤，数十年如一日练就一身好武艺。王家长辈长袖善舞，王象春终于赢得武举人封号。他师父是令狐龙一系，围攻孔有德不成反被孔有德所杀。杀师如杀父，他有心报仇，奈何力不从心，孔有德的武功绝非他所能及；有心报仇，奈何鞭长莫及，孔有德远在千里之外的皮岛上。
王象春数月前得知孔有德来到山东登州，认为报仇的机会来了。山辽大战时他亲自带兵参与，意图杀绝孔家寨士兵，奈何运气实在太差，还没有看见孔有德就被山东兵的火器所伤。
这次山东兵一路“抢劫”来到吴桥，搞得辽东人人衔恨。王象春认定机会千载难逢：“自己以朝廷武举人的身份随便找条罪名捉个山东兵。孔有德必来索取营救，到时自己再指责孔有德“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将孔有德绑了，他若束手就擒自己就趁热打铁将他一刀杀掉明正典刑为师报仇。他若敢反抗，自己就激他出手迫他杀掉乡兵，然后上报朝廷：‘山东兵暴戾恣睢杀人越货，罪不容诛。’朝廷自会拿孔有德法办处以极刑，亦是为师报仇。”
山东新军又饿又冷，好不容易进到暖和房间吃上热乎饭，就算有人听到外面吵闹喧哗也没有心情出去探个究竟。直到他们吃饱喝足走出饭店方才听吴桥人报告说举人老爷抓了一个山东兵吊在门前穿箭示众准备问斩。
山东新军闻之大怒，一窝蜂的冲向王府。孔有德最晚得到消息，他轻功绰约一闪而至，同最先得到消息的士兵们同时抵达。
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穿着厚厚棉衣的人都受不住，缐国安却被剥光衣服挂在空中，耷拉着脑袋生死不知，身上皆是鞭痕血冰。
王家护院手持皮鞭耀武扬威呼呼乱舞，高声叫嚷：“什么山东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不过如此，才抽了四十鞭子就抗不住了，真是废物。”
孔有德只觉两股岔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一掌将那行刑汉子打得贴到墙上吐血倒地。多亏慧目的爱国教育和佛法熏陶，孔有德就算是恼怒也不会肆意开杀戒。他纵身而起手指轻划割断绳索将缐国安救下。着手处无不冰凉，手掌摸在胸口方才感到一丝心跳，孔有德大喜，道：“还有救。”飞身而起直入王府。
王象春藏在墙后门房房间烤火驱寒，听到外面脚步声响，猜到是山东人到来。他将缐国安种种罪名再次默诵一遍，力求义正严辞正气凛然。他紧紧貂裘走出门去，忽见眼前一花，一个山东兵冲进门来。王象春大怒，道：“手持器械破门而入，是为贼军，犯者当斩。你们几个堵住大门不准山东狗进来，谁若敢闯乱刀砍死，朝廷有赏无罚。杀一个盗贼我赏他十两银子。其余的跟我去将那个擅闯举人府第的恶狗拿下，他若敢反抗乱刀砍死。”一马当先追将上去。
山东新军见孔有德冲进王府，自是紧随其后一涌而入。
王家世代为官，称霸一方无法无天，护院嚣张成性没人敢管，为虎作伥草菅人命的事情没有少干。依照他们的习惯，官兵衙役不敢同王家作对。听闻杀一山东兵有十两银子可拿，纷纷举刀砍杀。
山东新军骁勇善战，奈何没有想到这些吴桥人真敢杀人，瞬间多人受伤，若非坚甲护身已经有人死去。山东新军可不知道王家是谁，只知道这户人家意图杀害自己同袍，准备杀死自己。多日的委屈羞辱使他们的愤恨达与极点，物伤其类的悲哀终于使他们义愤填膺丧失理智，他们暴怒之下倭刀出鞘全力反击。
王府门客庄丁欺压百姓都是好手，对付训练有素的军队毫无用处，转眼间十数人横尸在地，剩下的哭爹喊娘向王府里逃去。山东新军杀出真火，冲进王府见人就砍。曹绍忠思虑周密，派人守住大门堵住后门以策万全。
王象春在自己卧室找到孔有德。没有办法，谁让这个房间最暖和。
孔有德将缐国安盘腿坐在软绵绵暖烘烘的炕上，将当年掌门师伯赐给自己的九转还魂丹震成粉末和温水给他灌下，然后坐在他身后双掌低在缐国安后背以内家真气助他化解药力。
孔有德昨日助兄弟们抵御寒流耗尽真气，至今不过恢复两成功力，力有不逮，不然他根本不会使用那枚极具纪念意义的丹药。
王象春见状大喜：“这个山东兵受创极重，又遭寒气侵袭命在顷刻。自己若要给他续命不消数息就会真气耗尽变成废人，孔有德功力通神也得要收敛全身精气倾力施为。此时他精力内敛，对外来伤害无丝毫抵御之力，我只要轻轻一击就可令他走火入魔不死也残，重重一击可令他当场毙命。一定是白莲老祖庇佑方才出现如此良机。”喝道：“大胆蟊贼，胆敢光天化日明火执杖入室抢劫，给我去死。”提起十二分真气拼力劈出一掌。
孔有德真气虽衰境界未降，运功之时犹有余暇感察四方。他抽出左手食指在王象春掌心轻轻一点迅速收回原位继续运功。这一击力道虽弱，却正中王象春掌力薄弱之处。武道真气绵密醇厚岂是寻常真气之可比！王象春感到一股犀利无比的指力将自己掌力一举截断，那股真气循筋脉而入丹田，自己的内家真气好似遇见老虎的羊群一触即溃。那道真气进入丹田突然膨胀数十倍将原有真气尽数推出，几乎将丹田撑爆。王象春鲜血狂喷受伤极重，受此创伤丹田尽废武功尽失，他这一生休想恢复。
房门处抢进数人，自后将王象春扶住。王象春吐血道：“快去杀了孔有德。”他话音未毕，突感一个冰凉刺骨的东西在后腰上反复出入。一个声音道：“操你妈的，操你妈的，去死吧。就凭你也想杀我们大哥。”一刀刺穿他心脏。
孔有德看到制住王象春的人都是自己兄弟，当即不以为意。目光被孔家兄弟们挡住，没有发现李应元背着自己动刀子，当发现的时候王象春已经毙命。
站在院中，看着满地死尸，孔有德当真不知所措。他百般隐忍不就是想扫平满洲，为国家民族建立功勋，给追随自己的兄弟们赚一份荣华富贵，使自己获取一部份朝廷的力量剿灭明教给妻儿报仇。如今如何是好？
李应元上前道：“王举人是我杀的，大哥你把我绑了交给吴桥县令，这一切都跟新军无关。”
“我杀了两个护院，把我也绑了。”一个新军战出来。
“我也有份。”
“我也有份。”
“……”
转眼间两三百人站出来，声称自己犯了杀人罪，就连刚刚缓过气来的缐国安都表示自己犯了偷鸡罪。
一位老人上前道：“瑞图呀，杀人偿命，你这些兄弟落到吴桥县令手里必死无疑。你可要想好了。”
孔有德这才发现眼前的老人是李应元的父亲李九成，听说他去西北公干，什么时候混到自己的队伍里面？
李九成老泪横流道：“瑞图，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这一死我们李家就得绝后。老叔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不要送他去死呀，老叔我给你跪下。”
孔有德赶紧把他搀住。这位可是自己结义兄弟的爹，自己万万受不住他这一拜。道：“九叔万万不可，您放心，我是不会看着应元被杀的。”
曹绍忠心道：“孔大哥在军事上睿智无比，武术上无人可比，日常琐事糊涂稀里。他能想出个屁办法。”道：“前线去不得，到了哪里一定会被关宁锦的孙子们杀头。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赶紧回山东，到时候由孙巡抚与吴桥辽东巡抚打这笔墨官司。”
孔有德道：“有道理，咱们不去前线了，赶紧离开这个事非之地回山东。”
李九成道：“咱们的盘缠花费殆尽，不如把这王府洗劫了方便路上使用。”
李应元道：“说的对，人我们已经杀了，不介意再抢一把。”
李九成道：“这家人都死光了，就算咱们不抢也会被地方官贪污，他们还会把这个罪名诬陷给我们。既然杀人劫财的罪名肯定是我们的，我们为什么不拿？”
孔有德道：“这不大好吧！拿了钱咱们就是真正的劫匪，罪名永远洗不清。”
曹绍忠道：“话不能这么说。首先，我们杀了人，面对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分文不取，说出去没有人相信。如果咱们把这里洗劫的一干二净，地方官得不到任何好处，他们顶多据实上报。咱们一文银子不拿，吴桥县令、县尉把王家的财富私分，为了掩盖罪行他们一定会把我们的罪行夸大十倍、百倍，发动所有关系敦促朝廷剿灭我们以免事情败露，我们的罪名就真的永远洗不清了。”
孔有德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把这里所有的财富都拿走，房屋一把火烧了，什么都不要留下。九叔，大宗的东西您登记一下，将来还给苦主，小玩艺大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