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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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有德功力恢复不过三成，真气大损，护身罡气不足，周身受创针鞭入骨，气息大乱，前力已失后力未生，身在空中突然软瘫重重摔下，浑似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普通人。若非十几年日夜打熬筋韧骨坚，只怕骨头都要跌断数根。孔有德咬紧牙关，双手支地努力爬起。这一举动牵动肌肉，痛苦剧增十倍，只起得一半又侧身摔倒。知道自己多处中弹，虽有奇甲护身弹丸难以穿透，但是所携劲力猛极，将刀枪不入的乌蚕甲深陷入肉，好似用钉子将布片铆入原木一般，着处之伤与利箭贯入几无差别，没有十天半月将养难以动弹，暗道：“我孔有德绝不会束手待毙，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

一人自后追来跃上墙头，只见他四十来岁，身被光明铠甲，一脸刚毅全身煞气。他久闻孔有德威名，什么冲锋陷阵力斩百余满洲武士自己丝毫不损；什么一人一剑大杀四方，横尸上百武林高手；什么挥掌断流力毙白莲教主。每一件事都足以令他从头顶凉到脚底板，是以对孔有德极为忌惮不敢近身，站在两丈高的围墙上用火枪指着孔有德，道：“水陆巨龙孔有德，你也有今日，真是苍天开眼，要我拿回世代积蓄。你手上那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身上刀枪不入的软甲，无不是万贯难求之宝，你的女儿更是价值百万贯，现在全是我的啦。”

孔有德将头转向来人，叹气道：“你到底是谁？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世代家财？”

这员明将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你孔家寨卖人头，把我坑得好惨。现在去死吧。”枪口指向孔有德面门。

孔有德跌出围墙后就开始缓缓运气积蓄内力，四肢虽然动弹不得，但是杀人未必一定要动手动脚。孔有德纵声长啸，声音并不甚巨，正是少林寺混元系中的音波功——《狮子吼》。孔有德初出江湖时曾以此功击溃青龙寨数百喽啰。这些年他在武当山潜心苦修，内功外功俱臻化境，武学领悟比之当初不可同日而语，《狮子吼》神功渐渐返朴归真，步入大相无形，大希无声之境，声音越是轻松柔和，威力越强。

孔有德身受重伤，功力不足，但境界未损，声如龙吟虎吼，凝而不散。这个明朝武将近在咫尺正中面门，好似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棒，不禁耳中雷鸣心旌摇荡头脑昏眩，头下脚上跌下墙头。他当此危境断然扣动扳机，万幸他中招在先，准头不佳，避过面门打在孔有德胸口。这一枪近在咫尺，孔有德无罡气护身，胸骨、肋骨断裂多处，吼声立止。那明朝武将一头扎在石板路上折断脖子，哼哼几声咽了气。

孔有德债多不愁，伤多不疼，面向苍天闭上双目。听得胡家宅院中脚步声响，那些士卒正在列队寻路来捉拿自己，心道：“当日人头买卖，公平交易钱货两迄，双方自愿绝无威逼。朝廷不将之记入战功，与我何干？你不敢找兵部索讨，反归咎与我，这是何道理？即使我死也要拉你同行。只可惜世间尚有许多令狐龙后人活着，我不能将他们斩尽杀绝以慰丽丽在天之灵。可怜我那祖训孩儿，小小年纪父母双背，一个人聋着耳朵在世上艰难求生。”

旁边小巷中突然奔出一人，上前道：“当家的，孔大当家，你还好吗？”

孔有德睁开眼睛，见来者依稀有些面善，忍着胸前剧痛问道：“你是谁？我躺在这里就是不好。”

来人道：“小的以前是孔家寨的人，曾跟随大当家痛宰满洲狗。大当家走后俺们跟随耿仲明，尚可喜他们加入皮岛，毛大人派我们在这里当细作，侦察朝廷与满洲……。”

孔有德截口骂道：“时间紧急你啰嗦个屁！赶紧带我离开这里。”

这个小喽啰连连点头，道：“大当家说的是，小的这就背你走。”他伸手拉扯，孔有德断骨锉动痛不可挡，立时昏去。

这个家伙力气不小，抱着孔有德跑进小巷，那里有三个人，一辆马车，车上装着稻草。几人将孔有德塞进稻草堆，迅速离开现场，消失在夜幕之中。

城中士卒赶到这里，只看到长官歪着脖子躺尸，哪里还有孔有德的影子。

马车拐过两条街，将孔有德换到一辆带篷马车，两车分开，带篷马车东拐西荡绕过多条街，来到一户人家，再通过这家地道，转移到另一辆车上，最后马车驰入一家药店后门。

店中大夫亲自将他背到地下密室。密室中点亮几十个蜡烛，明如白昼。大夫将麻沸散灌入孔有德口中，检查过后大呼侥幸。乌蚕雄甲柔软坚韧，同子弹一起陷入肉里，封住伤口阻止血液外流，不然，只是失血就能要了孔有德性命。他只需拉住乌蚕衣轻轻一扯，就可以将弹头拖出，无需再用刀挖，如此一来安全快捷许多。

这人当年在孔家寨跟随孔有德学得金创接骨之法，关外战争频频反复练习，堪称其中妙手，不消半个时辰就将孔有德伤势处理完毕。

此时城中乱作一团，上千官兵在副城守指挥下全城封锁，挨家挨户捉拿嫌犯，万万想不到孔有德就藏在对他们救死扶伤的医馆里。

孔有德醒后，缓缓运功检查身体，暗叫侥幸：这一次受伤比任何时候都要重，胸骨碎裂多处，十几处穴位被火枪打烂，三处筋脉被截断，已经伤及根基。以正常的方式修养，只能恢复表面伤口，内里留下严重隐患，武功最多剩下三成，莫道找令狐家报仇，他们不来找我报仇就是奇迹。

万幸我武当派收藏有九阴九阳真经，据闻当年北丐洪七公被西毒欧阳锋打得八脉尽断武功全失，着手练习九阴真经总纲，不过三月伤势尽去武功更胜从前。

三丰祖师爷所创《阴阳无极功》吸收九阴九阳之所长，各个方面青出于蓝，张无忌祖师的《龟鹤神功》疗伤一道更是无与伦比，一月时间就可穴脉重生伤势尽去。

咦！筋脉可以重生，耳鼓是否也可以重生？它们都是人体的一部分，理论上应该可以。

三丰祖师爷保佑，张无忌祖师爷遗泽，我的祖训能够藉此神功恢复听力，如果不能，我就要自己创一路重生耳鼓的功法出来，我绝不允许我儿一辈子当聋子。

现在最主要的是疗伤。此时伤口多，入肉深，运功稍剧就会血如泉涌，只能徐徐图之。

得知孔有德苏醒，医馆众人齐来觐见。

孔有德方知自己遭袭原委：昨夜令狐狂与自己先后逾城而出，特别是令狐狂，杀伤三十几个士卒，城中立时戒严，大张旗鼓追查二人来历。很快查到胡家店上下倾巢而出打探某人行踪，孔有德随之浮出水面。祖城守当时不动声色，待孔有德傍晚归来沉睡后，他将店中老幼逐一诱出捕拿，然后放火杀人，以免孔有德盗回幼女，坏了他的发财梦。

皮岛兄弟从士兵口中得知消息后来不及向孔有德预警，兼之人少，无力杀入营救，只能隐藏在四周，以待事变，正好救得孔有德性命。

孔有德并不将新收养的孔三贞放在心上。昨日没有将她弃之荒野只是本着一丝仁慈之心顺手而为，今日被他人捉走只当她命该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死了也就死了。只是关外官兵的所作所为令他恼怒异常，开口令兄弟们出去，自己安静养伤。他体伤神疲精力匮乏 ,再次沉沉睡去。

七八天后城中新任城守祖大寿到来。死去城守是他族弟，为给族弟报仇，他加大捉拿奸细的力度。

副城守虽无大智，锁城没有问题，一个重伤员绝对无法从他眼前逃走，凶手依旧藏在城里。

祖大寿张贴告示，号召人们举报这个杀官造反投靠满洲的汉奸，一经证实赏银千两。

他在城中划分区域，大街小巷驻重兵，禁止人口走动，然后数百官兵手持探宝针逐屋逐院进行搜查。

所谓探宝针，是精钢打造，一丈来长，手指粗细，一端锋利如针，一端卷曲成圆的巨大钢钎。这些官兵在房中院中逐寸戳插，寻找地道暗室。

祖大寿心中激动不已，上次族弟为购人头向自己借得白银二十万两，结果有借无还。现在江南巨富胡大财主唯一女儿的唯一女儿落在自己手上，若不敲诈他二百万两银子委实对不起苍天厚爱。

孔有德找到令爱子恢复康健的希望，脑中只有耳鼓重生一事，梦中都在思索生平所学，推想其中奥秘，期望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孔有德伤口尚未结痂，双臂勉强做些简单轻缓的动作，他手不离笔，想到一些便即录在纸上以防忘记。心道：“武当派收藏有源自逍遥派的《小无相神功》，通过在体内积累无相真气使人青春永驻百年不老。

我恩师慧目告诉我说少林寺北宋年间有一位青年和尚被当时的逍遥派掌门逼入门下，注入全身功力，结果那位逍遥掌门的容貌在短短半个时辰里衰老数十年，从一个黑须黑发的青年变成白发苍苍皱纹缕缕的耋耄老翁死去。由此可见《小无相神功》的青春是徒有其表的伪青春，以无相真气压制衰老毒素，制造出年青的假象，真气一旦消失，衰老毒素会立即爆发制人死命。

那位少林前辈几十年面容不变，后来突然衰老很快枯槁圆寂，显然是衰老毒素超过他无相真气的压制极限逐渐发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