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明军六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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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化道：“公道自在人心。皇帝受到奸臣蒙蔽，我们就要直言进谏，为陛下张耳目。我已经将孔家惨案原委告知我的恩师，他老人家刚正不阿一定会给你们讨个说法。”
毛文龙看了孙元化一眼，道：“别人的怜悯帮助只能当作辅助，真正决定命运的是自己手中的实力。耿小将军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以民告官，吃亏的铁定是民。如果你们不是平民百姓，而是手握雄兵的一方猛将，那向朝廷讨说法就容易多了。据我所知，由于你们打破鞑子都城，努尔哈赤又被宁远炮火打败，致使很多朝廷大员对鞑子产生轻视之心，决定聚集重兵将它一举荡平，为自己增添功劳。
有德贤侄，你认为杨稿为帅，统兵十万，能否获胜？”
曹绍中抢口道：“杨稿无能之辈，大大的废物，当年朝鲜战场上败绩卓着，胜绩没有。十万大军能够全身而退就是佛祖庇佑。”
孔有德深思片刻道：“明军不败，天理难容。”
孙元化道：“为何？要知道满洲被你们打的只剩下六七万兵马，你们几千人就将满洲玩弄于股掌之中。朝廷十万大军无需采取什么花招战术，只靠数量就能压死满洲人。”
孔有德道：“孙大哥，你是文人，是匠师，不是军人，不知道战争的奥秘。
战争并不是靠数量取胜。统帅的头脑，战将的勇猛，兵力的多寡，士卒的素质，战斗的意志，武器的优劣都能决定战场的胜负。在这些方面明军全面处于下风。
曹大哥刚才说过，汉军统帅杨稿是一无能之辈，努尔哈赤又是一个极度狡猾的对手，两人的头脑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此乃一败。
鞑子生活在荒山野岭草原大漠，渔猎放牧为生，出生那天起就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猛兽斗，所以每一个满洲人都是熟谙搏杀英勇无畏的战士。满洲将领皆是努尔哈赤的兄弟子侄，是满洲勇士中的佼佼者，勇猛无比。
再看汉人。常年耕田劳作胆小怕事，鸡都没有杀过几只，根本不知道战争为何物。就算是长年受训的将领家丁比满洲人也是颇有不如。汉人的将领基本是世袭，自小养尊处优游手好闲，除去欺男霸女更有何用？
汉人的士兵比作羊，满人的战士就是狼；汉人的战将比作猪，满人的悍将就是虎。此乃二败三败。
这样的大战，一定会出动朝廷精兵军团，比如戚家军……。哎呀，戚大哥有危险，得赶紧通知他。”
毛文龙道：“别急，朝廷真正出兵得数月后。我回头就派人去。”
孔有德道：“是我多虑，我能看到的，戚大哥更加能看到，他绝对不会白白送死。咱们继续。
大明精兵不多，朱皇帝更加不会将所有精兵全部派出去打满洲狗。十万大军中戚家军这样的悍旅绝对不会超过两万，剩下的八万只能抽自各地驻守兵将。由于贪污腐败、截留、吃空饷等原因，汉军编制中真正能够用于作战的只有各个将领的家丁。家丁通常不会超过编制一成，就是说，正常情况千户手中能够用于作战的士兵只有100。朝廷从每个卫抽兵三成，所谓的八万大军，至少是刚刚从地里抓来的农夫。无组织，无纪律，对厮杀充满恐惧，从来没有经受过军事训练的平民到达战场，未打先怯，未战先逃，还得派重兵弹压，除了碍手碍脚，就是消耗宝贵的军粮。大明的将领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家丁交给别人指挥。三万战兵掺杂在六万累坠中如何指挥？能够发挥出几成战力？满洲兵只有，都是战兵，是汉人战力的两到三倍。兵力出于绝对劣势，此四败。
明军聚集一处，精锐进攻平庸防守，靠数量优势有可能同满洲狗拼个两败俱伤。一旦分兵，数量优势消失殆尽，必被满洲狗诸一击破。
满洲退则全族灭亡，进有一线生机，只要打败当前明军才能生存下去，可谓背水一战。不成功就成仁，必定以死相拼，哀兵必胜，战斗毅志坚韧无比。此乃明军五败。
汉人拥有世界上最犀利的武备。一文钱一文货，犀利意味着昂贵。
孙大哥，你制造的火器勘称天下第一，可是你见哪支部队像我们一样全部装备火器？
明军中冷兵器占据主流，火器不仅数量少，而且非常陈旧。打不远，打不准，射速慢，爱炸膛，纯粹的废铁。满洲人就是骑射，这个战术比汉人的火枪落后几百年，可是明军没有多少火器，战马都很少，以步兵对骑兵，在装备上还不如满洲人。此六败。
六项全败，明军若胜，除了大道有情，钟情华夏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孙元化张口结舌。
毛文龙道：“孔小将军此言深和我意。明军完全处于下风必败无疑。大家想一想，满洲狗一战灭尽十万明军，朝廷有何反应？”
孔有德不了解朝廷，按照自己性格道：“招兵买马，预备再战。”
毛文龙道：“当今皇上绝不会再战，因为朝廷没有那么多钱粮。既然打不赢，他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朝臣们相互推诿战败责任，栽赃嫁祸挑起党争。”
孔有德道：“不可能！不再战就是任由满清攻占土地，那是掩耳盗铃束手待毙。明廷怎么可能那么蠢？官员都是傻子不成？”
毛文龙苦笑道：“当一群聪明人争权夺利相互掣肘时他们做出的群体决定会蠢地匪夷所思。你没有见过根本无法想象。”
“大事不赖众谋”。汉族老祖宗的遗训。
孔有德道：“那对我们报仇有什么关系？”
毛文龙道：“关系可大了。朝廷敌不过满洲人，满洲人敌不过你们，你们又是大明子民。只要有人在皇帝面前提及你们的战绩和遭遇，皇上为了对付满洲人一定会启用你们。为使你们忠心，一定会对孔家寨惨案重新立案调查，严惩涉案官员，还汝等清白。”
洪安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并无亲人陨灭此劫，无骨毁肉削之痛。所谓手下被杀？他混迹江湖多年早已云淡风轻，固能保持镇定。道：“弟兄们，我也恨明军灭我寨门屠我兄弟，但是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那就是咱们寨中藏有重金之事，阉党、东林党怎么知道的？要知那两党势力熏天，灭我们孔家寨易如反掌。就算无意中探得一点风声，也会严守机密吃独食，为何还要拉上死对头，见一面分一半？一定是满洲狗从中捣鬼。”
孙元化道：“没有错。满洲人对你们恨之入骨，所以勾结一帮宦官败类对付你们，你们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以免亲者痛仇者快。”
孔有德点头道：“朝廷出兵在即，确实不是造反的时候。弟兄们，我们绝对不能让满洲人称心如意。一定要忍下来。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充实自己的机会。我决定去武当山修行一段时间。大家可以在岛上修练。我们来个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各岛上的钱粮充足不充足？”
曹绍中道：“人少，粮食多，再加上捕捞，一年不出岛没有问题。”
毛文龙暗叹一口气，孔家寨自顾不暇，已无余力接济他。
洪安通道：“大哥，登州很快到处都是画影图形通缉你的文告。你一出岛就要被追捕。”
孔有德道：“他们抓得住我吗？”
毛文龙道：“捕快抓不住你，但是能令你上不得酒楼，住不得客栈。”
孔有德：“那又如何？我早已习惯在野外露宿。”
毛文龙道：“习惯不代表喜欢，对吧。”
孔有德默然。
毛文龙道：“我以皮岛总兵的名义给你开一个路引。就说你是我儿子如何？”
孔有德脸色一变目光凛然。
毛文龙心中忐忑冷汗直冒：这会有些冒险，万一孔有德翻脸，我就麻烦了。为了将来能够钳制住这些胆大妄为的悍将小鬼只能搏一把，只要他今天应下，这父子关系就算敲定，一生无法更改。
孔有德心道：“拜毛文龙作义父？年龄够，品德也够，可是似乎有些地方不妥当。”
洪安通心道：“毛文龙真个无耻，居然用这种手段收买人心。跟着毛文龙干，就要为朝廷出力，为朝廷出力指不定哪天稀里糊涂被拉出去砍头，还是在江湖上好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再等一段时间，孔家寨的景况再糟糕一些，我就有理由拉一帮人同孔有德分道扬镳。”
曹绍中对孔有德道：“大哥，韩信受得胯下之辱，成就千古美名。为图行路安全，你作回义子也没有什么耻辱的。何况毛大帅是你我前辈，战功赫赫，辱没不了你我。”
孙元化道：“是呀，毛大帅身有世袭爵位，拜在他门下不算丢人。”
耿仲明、尚可喜不明所以。毛文龙出身世家，身居总兵，年龄远比自己大得多，拜他为义父算是一种荣耀。再想孔家寨马上就要被朝廷宣示为仇寇进行打压，如果有这个正版总兵罩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齐声起哄：“咱们都拜毛帅为义父,就这么定了。”
毛文龙大喜，道：“好好好，我毛文龙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有你们这些义子。我必定竭尽全力为孔家寨讨还公道。”
孙元化道：“恭喜毛帅，贺喜毛帅，孔家寨众头领都是人中龙凤，瑞图兄更是文武双全天下名将。他们入驻皮岛，皮岛必定如虎添翼，钢钉一样钉在满洲狗后背，令其难以动弹，华夏无忧矣。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曹绍中你们还不拜见义父。”
孔有德莫名其妙：“我还没有同意呢！你们就帮我做主了。”但见曹绍中、耿仲明、尚可喜等人站起来走向毛文龙，心道：“罢了，想那么多干吗？顺大流吧。”上前参拜毛文龙。
毛文龙心中狂笑，“这次真给赌赢了。孔家寨这些猛兽完全落入我地掌控，你们的尖牙利爪只能对外，永远无法对内。满洲人受罪的日子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