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斩首与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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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可喜笑道：“杀杀杀，老努的脑袋至少值500万两银子。机会难得不可放过。”

耿仲明等人随声附和：“谁跟银子过不去。就这么干。”

曹绍中道：“岂止是银子，我们将老努的脑袋献给皇上，立下不世奇功，咱们就算不封王也得封侯。兄弟们个个分疆裂土荫妻封子，史书留名万古流芳。此机会千载一时，不可错过。”

孔有德深思半晌，指着地图道：“如若斩杀老努，一定要严密布置。我与曹兄弟武功最高，我们先带一小队精锐携带虎踞炮乔妆改扮浑水摸鱼悄悄潜到满洲大营附近。老努为了迷惑我们，一定将辽阳城到海边所有部落当成诱饵弃子，任我们掠夺清场。我们借机将这些地方变成满洲狗的无人区，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要么地形繁杂，要么地势险要，总之易守难攻。我们一个千人队执行遮蔽任务，将所有满洲狗的斥候统统打掉，另外三个千人队各选一处布设重炮，设置壁垒，屯集弹药、箭镞、食水、药品、衣物，满洲狗的衣服也要每人一套，留作瞒天过海脱身之用。建成保命的据点，所有东西一定要多，足够千人十天之用，都藏好，不能被满洲狗发现。整个过程一定要快，不能超过五个时辰，时间过长老努会起疑心。

然后，尚可喜兄弟打着我的旗号统领全军，将全寨4000兄弟集中投入战场，来到满洲埋伏圈外立即全速返回，使满洲人认为你们刚刚发现他们的意图。老努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派大军追击。兄弟们的骑术不比满洲狗，铁定被追上。我估算双方的速度，你们应该是在这个地方被包围。这个包围圈匆忙布下不会很牢固。你们以强大的火器破围而出。在座兄弟四散逃离，其中先前执行扫荡遮蔽任务的那一路直奔海边，依托船炮与满洲狗周旋。剩下三人带着队伍与之满洲狗乱战，直奔自己修筑的保命据点，佯作慌不择路逃进去。逃亡之路一定要狠，全力出手大量杀伤满洲狗。

逃入据点之后，先前藏在里面的大炮不准使用，火枪、弓箭、霹雳弹(点火手榴弹)拼命使用，依靠地形地貌将满洲狗死死挡在外面。我相信只需要三次受挫，满洲狗就会停止进攻改作围困。无水无粮顶多三天，军队就会丧失战斗能力。满洲狗会不停的试探你们，不论他们怎么作，你们都不准出击，相信倒马钉、陷马坑正等着你们。

到这个时候已经吸引住老努目光，等他将所有消息弄明白之后，至少需要一天时间。定能使他产生大局已定胜券在握的错觉。他的中军大营会由此松懈，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我们一定会找到破绽潜到中军帐，手起刀落斩下老努首级。然后，悄悄撤离。如果不能混进去，我们就在营外用虎踞炮开火弹轰击敌营中军帐，破坏敌人的稳定，打乱他们的阵脚，我们趁势突击杀入，乱枪打死老努，跑回去几个算几个。

你们的防御大有讲究，第一天不消讲，单兵火器全开，给我玩命的打，打死的满洲狗越多越好。第二天，火器减少三成，霹雳弹偶尔使用，剩下的弓箭弥补；第三天全部改为弓箭索标，火器在关键时刻使用；第四天让满洲人冲进你们第一道防线，利用机关陷阱弓箭刀枪少量火器将他们击退。看到这一刻满洲狗一定欣喜若狂，调集大军卷土重来。这一次单兵火器全力出手，让他们再回味一下枪林弹雨的滋味。满洲人受此重击一定迷惑不解，不敢再轻举妄动。当夜派一个汉奴胞衣去向满洲狗投诚，就说你们靠吃人撑到现在，除了战死的，专吃汉奴胞衣。到的今时只剩下几个胞衣，他害怕被吃掉所以来投降。现在弹药即将耗尽，意图夤夜时分从西北角突围。满洲狗残暴成性，一定先将这个胞衣杀掉，再调集大军在西北方设伏。

你们将计就计施一招引蛇出洞。先突围，满洲狗现身后再行撤退。满洲狗担心你们从其它地方突围必定穷追不舍。这次绝不再留手，等满洲狗接近后，火箭炮、佛郎机、虎踞炮给我往死里打，力争一口气将整个满洲军打溃。接着你们换上满洲狗服饰，捡重要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如重炮，都炸掉。紧追着溃军乱枪齐放杀出包围圈到事先商定的海岸，那里有船等你们。”

孔有德叹口气，道：“要真这么干，4000兄弟跑回去400，已经是苍天保佑。我们这一队即使得手，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有去无回全军覆没。为了民族的未来，要不要拼命干这一把。大家合计合计。”

孔家寨群豪面面相觑，要他们打满洲人没有二话，若是九死一生与满洲人拼命未免强人所难。特别是现在，日子过的滋润，有车有房有女人，有钱有枪有兄弟，正盘算着扩大后宫，买几个如花似玉的小老婆，享受一下官僚阶层的腐朽生活。未来无限美好，前途一片光明，就这样不管不顾找上门去为国牺牲当真死不瞑目。

孔有德何尝愿意为国牺牲，只是慧目多年的爱国教育渗入他的骨髓，为国杀敌，舍小家为大家成为本能。决定华夏命运的机会出现在眼前，明知是死依旧忍不住动上脑筋。若想成事，必须征得兄弟们支持。弟兄们将生死交于自己手中，自己就要为他们的生命负责，为他们的家人负责。生死之际坦言相告，富贵险中求，他们愿意为国家出力，自己带他们拼一把；如果不愿意，自己单枪匹马力不从心，只得放弃。

耿仲明道：“大哥，你这一说这件事情果然不靠谱。成了好办，败了后果不堪设想。咱们不是朝庭的军队，杀敌杀得再多不会升官发财名留青史。死了弟兄，朝庭不会给我们补充编制，弟兄们伤了残了，朝庭也不会感激我们可怜我们赡养我们。咱们就是一山大王，应该有山大王的觉悟，有利可图——动手，没有利益绝不动手。”

洪安通道：“耿兄弟言之有理，更糟的是成了未必好办。如果我们当真斩杀老努，朝廷那些嫉贤妒能的狗官，窝囊草包的军队颜面扫地，绝对比小努更恨我们。斩杀酋首功高盖世，分疆裂土封王作候乃是定局，谁不想要？谁不想得？阴谋诡计一拥而来。对我们的功绩他们会矢口否认死不认帐，再扣上招妖聚邪打造器械意欲造反的帽子，将我们这些匪首索拿到案明证典刑，勒令孔家寨解散，到时弟兄们依往何处？战死兄弟的家人又将如何谋生？再狠点，调动军队铲平孔家寨，男女老幼全部诛杀。只有我们尽数死绝他们才能安心抢去我们的功劳。正是为国家民族出生入死立下大功，好处的没有，坏处的一堆。我坚决反对这万人恨的蠢事。”

曹绍中道：“没有错，即使朝廷认可我们的功绩，给我们封疆裂土荣华富贵，我们孔家军将会成为第二支戚家军，名正言顺威震天下，更加强大。保守估算，一年后可以扩充到两万规模，两年后扩充到四万。依据我们的实力、打法，满洲人顶多撑两年。四万纪律森严接受过严格训练，装备大量西洋火器，经历过惨酷征战的铁血雄师，战斗力堪比四十万明军。这是华夏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忽略的力量。老努一死满洲大乱，平定辽东指日可待。辽东一平我们对朝庭再无用处，就算狗官不与计较，那皇帝呢？山东距离京城快马加鞭三日可达，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们孔家寨兵强马壮自成体系，朱皇帝对我们毫无节制能力，他如何睡的安稳？铲除我等势在必行。”

孔有德瞠目结舌，他只想到战斗的危险，没有想到战后的危险。争功，古来皆然，孔家寨同袍尚且如此，朝廷狗官厚颜无耻唯利是图，巨利当前怎能按奈的住？皇帝更加容不得手下出现威胁他统治的力量。这个国内国外两面结死仇的计划万万不能实施。道：“众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孔某人这里多谢啦。”

曹绍中等齐道：“大哥客气，自家兄弟怎么能说两家话。”

孔有德道：“第一套方案不好使，咱们商讨第二套方案。这个计划比第一个更大胆，就是百里奔袭直接攻打沈阳。沈阳是满洲狗都城，它们这些年从中华抢去的财富一大半堆积在此，正好方便我们一次性收回。”

群豪目瞪口呆。沈阳原是汉人要塞，城高池深，满洲狗老努家眷几乎都在此处，驻军绝不少于一万，都是精锐。已方总共不过4000人马，还有不少新兵，携带佛郎机大炮、火箭炮还有一战之力，可是老努距离沈阳不过几百里，自己带着大炮还没有走到沈阳他们就杀将回来。先前的斩首计划虽然大胆，毕竟有几分成功的机会。孤军深入直破敌城，怎么看怎么像是脑残想出来的送死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