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折心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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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给自己的，买给妈妈的，买给墨昭的，买来敷衍主人们的……他最喜欢买买买了。
还有什么比在一场战斗后酣畅淋漓的清空一整条街的铺子更振奋人心呢？
墨紫无言，还第一次见这么爱衣服的男猫，不过，看这天上飘着的衣服，除了个别的，是正常衣服占大多数的。
那……
“你既然那么多衣服，为什么自己要穿身上那件？”
真不是墨紫找茬，小秋叶身上那件着实诡异又不好看。
“你不喜欢吗？”小秋叶在太阳穴上画了个圈，低头思考，“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什么样？”墨紫一怔，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似乎没有，“正常点的？”
“正常点的？”小秋叶看向四周的衣服，“你是说类似身宗款式？这倒有些难办。”
眼前景象模糊，墨紫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华丽的雕花桌子，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
“打包啊！”小秋叶正站在椅子上把盘子里的一个鱼饼用油纸包好，“呐，你出来了，还热着多香啊！你要带个吗？”
“不用了。”墨紫茫然的摇了摇头，“你吃饱了吗？怎么突然出来了？”
不是说怕打草惊蛇吗？
小秋叶极其认真，“因为要去买衣服啊！买你喜欢的！我可没有戏服。”
“戏服？”墨紫茫然，“是什么……”
“就是你们身宗款式的衣服。”小秋叶摊摊手，“对你们来说，对你们来说这种衣服才是正常的。”
“你有办法离开云忧山谷？”墨紫看向紧闭的房门，“这里是现实幻境，每一步都是陷阱，进出又要通过那扇石门。”
“啊，路是需要走的吗？”小秋叶猛然靠近握住墨紫的手，轻轻一笑，“幻影回溯。”
墨紫垂眸，眨眼间的功夫，他们竟然回到了海边！
这就是能越过舅父和母亲他们防线的位移吗？
“你还能这么干？意义上不同属的空间都能穿梭吗？”她有些怀疑猫生，这能力简直有些不讲道理。
云忧山谷从本质上讲已经是隔了一层比世界壁更厚的屏障的独立现实幻境空间吧？
“因为幻影回溯和幻影跃迁不同，幻影跃迁可以抵达任何未抵达的位置，只不过未抵达的位置可能无法固定落点。”
小秋叶抬起爪子握紧，“幻影回溯要麻烦些，它是退回提前标记好的位置，标记需要消耗较大力量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消耗了那么多力量和时间，可标记不仅脆弱，还有时间限制和损耗限制，可以被猫为消除的，但这么多的限制。”
“也换来了它的绝对回溯，莫说只是一个云忧山谷，只要标记完好，甚至可以在两个世界之间回溯。”
幻影跃迁距离更短，还不能越过没有缝隙的地方的，除了他例外。
毕竟，无法越过没有缝隙空间的幼崽，都已经被闷死在铁汁浇筑的箱子里了，他记得很清楚，23个孩子。
除了他和那个被他捞出来的，全都死了。
真奇怪，他们浮生族的人，居然会死。
人……总是奢求异变了，更强的异变，却忘了，异变之所以叫做异变，是因为不正常，他很幸运，是那个异变的。
说实话，看到即墨觞的时候，他就觉得打个标记可能是白费功夫，但意外的，他留下的标记却没有被消除。
即墨觞到底在想什么？
心中划过诸多想法，面上却不显分毫，仿佛先前的严肃只是幻觉，小秋叶故作可爱的眨眨眼，捂着嘴笑了。
“我这么厉害！你心动不心动？若心动了我便属于你了，我们的家世又相当，母亲也都认识，岂不是良配。”
“不要，你太小了，我可不喜欢小猫。”墨紫摇摇头，“小孩大多都……讨猫厌！你更是花枝招展的刺瞎眼！”
“啊，不带什么年龄攻击的，而且什么叫花枝招展刺瞎眼？”小秋叶故作烦恼，看向海边，“我这浑身亮晶晶多好看！”
“哪只猫见了不得盯着我挪不开视线？”
“只有你自己觉得好看吧？”墨紫摇摇头，“你这身装束……看的猫绝对是纯属觉得惊奇！”
“有那么糟糕吗？”小秋叶双手在太阳穴上点了点，又环胸故作沉思，看向深蓝色的海面。
“有补救的方法吗？送你一个小礼物，能让你接受我的审美吗？”
礼物？
墨紫顺着小秋叶的视线看，只看到满地的碎石和不甚平静的海浪，他怎么一直盯着海面看？
“哎呦，抓到了个好玩的。”小秋叶轻笑着勾勾手，一个东西啪叽飞过来。
墨紫定睛一看，是只迷你章鱼，脑壳上顶着一张树叶贴纸，“这是。”
章鱼声音颤抖的挥了挥小触手，“你们好呀～”
“那只怂包大章鱼，有意思，在京剧猫的世界上演克鲁苏吗？只剩这么一点点居然能恢复完整的模样。”
小秋叶说着舔了一下嘴角，瞳孔缩成针状，“是依靠力量还是本身肉体已经有了分裂性，真好奇呀～”
贴纸下的整只小章鱼都僵了，“大佬，别搞，小章章非常脆弱的，也非常可爱，非常适合送给心爱的女孩子。”
“我会讲故事，讲笑话，唱歌……非常适合给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当宠物啊，我是一份超级完美的礼物。”
墨紫忍俊不禁，“这章鱼还怪好玩的……这么上赶着推销自己。”
小章鱼顶着贴纸用触手比出爱心，“小姐姐你好漂亮呀，简直像是仙女一样，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好可爱……
墨紫笑弯了眼，“你——”
“嘤～”
小秋叶死死攥紧爪子，毫不留情面，“我也能讲故事，能唱歌，我还是猫呢，若想要个宠物，我不比你更合适。”
墨紫看着指缝里伸出的触手，欲言又止，“它……”
“不就是变小吗？我也能！”小秋叶瞳孔猛然缩紧，“而且这章鱼无端献殷勤，一定是在心里憋了个阴谋！”
“我看他就是想背刺我们！这十年抓了那么多猫，再可爱也抵消不了它的罪行！你可是身宗宫主，绝不能心软。”
这……
墨紫摇了摇头，小秋叶怎么突然这么重的火药味，她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试图转移话题，“不是说要给你买衣服。”
小秋叶捏着不敢再吭声的章鱼，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那我就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吧，我是你的了。”
什么鬼？
墨紫一时没反应过来小秋叶说了些什么东西，他却已经自顾自的点点头，“整个猫土都没有比我更完美的礼物了。”
墨紫只觉得过于荒诞了，猫怎么能被当成礼物呢？
“现在你是我两种意义上的主猫了。”小秋叶点点头，声音极轻，他紧紧抓住墨紫的衣袖，“幻影跃迁。”
有些刺眼，墨紫下意识拿衣袖挡了一下眼睛，他们已然出现在猫来猫往的大街上，“你就这么直接出现，会吓到猫民……”
墨紫声音顿住了，此时分明猫来猫往熙熙攘攘，做生意叫卖的，在一起说笑的，讨价还价的……可他们两只活猫突然出现。
居然没有引起任何骚动，就仿佛他们是正常的从走过来。
小秋叶摊摊手，随手折了一只路边的玫瑰，“早跟你说了，整个身宗都没有活猫了。”
真的没有活猫吗？
这些如此真实的猫，眼前如此真实的猫生百态，真的是假的吗？
“嘤嘤～”小章鱼发出彰显存在感的叫声。
墨紫看着被用来裹着玫瑰根茎的章鱼，玫瑰——枝条上的刺都扎在它身上了。
不，不对……
“我记得你很讨厌玫瑰？”墨紫看着四周，路边开满了红玫瑰，她先前去找琉可可的时候，分明是没有的。
不到半天的时间，城中遍布红玫瑰，真的可能吗？
小秋叶也说，他是昨天就见到了玫瑰的。
这些玫瑰真的存在吗？
“谁？”小秋叶却猛然挥手斩断了缠过来的藤蔓。
什么？
墨紫还没来得及思考，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被猛然向后扯去。
“墨紫！”小秋叶瞳孔猛然缩成针状，“敢？”
瞬间被往后扯了极远的距离，她居然能穿墙？
墨紫挣脱腰间的束缚，站稳身躯，凝视着地上断成数截的草藤，眉头紧蹙，审视四周，此处分明是一条小巷。
“你怎么样？”小秋叶突然出现，手中还抓着玫瑰，他上下打量着墨紫，“是我草率了，居然没发现还有其他猫。”
“我没事，只是……”墨紫俯身捡起一截草藤，还残存着韵力，是能远距离驱动藤条的京剧猫，想抓她吗？
有什么目的，莫非是想用她威胁舅父？
“居然真的是你。”微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墨紫抬头，入目是穿着紫色短衫的少女，脑袋后带着个格外醒目的金月牙。
“明月？”小秋叶有些诧异，明月就是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星罗班成员，比起其他小猫，她算是聪明又理智的，很靠谱。
明月纵身一跳，轻轻落到地上，双手环胸，翩翩而立，墨色的发丝在身后飘扬，皱眉打量着小秋叶，“你这一身什么情况？”
“还变小了不少，星罗班其他猫呢？没跟你在一起吗？又碰到什么危险分开了……嗯？这位姐姐是谁？”
小秋叶沉默了一下，“星罗班现在已经离开身宗了，我们分开了，但离开身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目前情况有些复杂。”
“这位是墨紫，简短描述我现在是她的，你之前突然消失，现在又出现是发生了什么？最近可发生了许多事。”
“那群小猫离开身宗了……也好，整个身宗都不太对劲，以他们的功力贸然深入只会送死。至于我回家了一趟，刚出来。”
明月摇摇头，“很多事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楚，但你说你是他的是什么意思？你是个猫，又不是东西。”
“字面意思，我是她的。”小秋叶舔了下唇，瞳孔微微一转，“原来如此，身宗海边三天前被掏了个洞，你知道吗？”
“我记得提醒过你很多次，不要擅自看其他猫的记忆，很不礼——”明月话未说完瞳孔微微放大，声音中多了几分急切。
“你见到那个洞了？离那个洞远点那下面很危险，不是你能靠近的地方。”
“想不到那洞是你掏的。”小秋叶挑眉，狠狠的捏了捏手里的章鱼，“你怎么办到的，京剧猫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力量？”
要知道，云忧山谷的屏障可是用陨石打造的，比世界壁还坚固。
这突然出现的明月竟如此厉害吗？
可以在堪比世界壁的屏障上掏个洞。
墨紫微微眯眼，那个洞甚至导致云忧山谷现实中被打出一个缺口。
“草木剑。”明月却没有说话而是猛然往巷子口甩出了草木剑，一只商贩打扮的猫被直接击中倒在地上，变成了一颗种子。
明月皱眉，“小心，身宗到处都是这种种子变成的猫。”
小秋叶挑眉，闪身出现在种子的位置俯身拈起，“竟然这东西，那狸猫到底偷了多少啊……”
小秋叶口中的狸猫除了观判不做其他猜想，但这种子变成的猫和师傅有关？
墨紫凑过去，拿过小秋叶手中的种子，这种子不像是种子，更像是某种玉石，玉石中间有一叶枯萎的芽。
“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明月垂眸沉思，又掏出一把一样的玉石种子，她这三天碰到的这种似猫非猫的东西极多。
“小巷里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小秋叶指着巷子外面猫来猫往的猫群，“谁知道哪只猫就是同样的耳目呢？”
“你说的对，这身宗的猫都给我一种古怪的感觉，最好少接触。”明月微微颔首，“我的住所在不远处，跟我来。”
看着明月跳上屋顶，小秋叶不等墨紫说话就直接抓住墨紫的衣角，几个跃迁跟上。
他们从屋顶跳进一个院子里。
小秋叶打量着四周的布局，这里还蛮大的，院子里到处去架子，晾晒着的说不出名的东西，像是药材，“你住这里？”
“三天前，我来到这里，发现这里处处不对劲，但我还算比较幸运，被一家住在这里的异猫收留，才不用在夜晚待在外面。”
墨紫看着四周熟悉的布局，扯了扯小秋叶抓着自己衣袖的爪子，“这里……”
“夜晚的时候白天看着还正常的猫民会变成魔化状态但又不是魔物，很危险，最好和他们保持距离，不过别担心。”
明月推开一间房门，语气沉稳，“这一家猫民是异猫，不受混沌侵袭，故而才在身宗中保持正常，所以请安心。”
“过会再去买衣服～”小秋叶极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眨眨眼，“她是明月，也是你青儿妹妹的同伴。”
“我知道——”这猫既然问星罗班，必然是和星罗班一伙的，墨紫摇头，“我是想说——”
这里是……
“进来说……”明月招了招手。
“嗯。”小秋叶点点头，一步也不想多走，直接瞬移到了桌子前。
“现在可以说了，这里有异猫的屏障。”
“异猫的屏障……”小秋叶拿过墨紫手里捏着那颗种子，“这玩意儿叫做心傀，是一种寄生类型的种子，不属于猫土。”
“心傀……”明月握着门栓沉思，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墨紫却握紧了手中的笛子，寄生类型、是什么意思……
身宗没有活猫、猫死了却又还活着！
“心傀会寄生在尸体上面，它们能够读取尸体所有的记忆和信息，继承他们的一切，并以寄生主的身份“活”下去。”
小秋叶把种子抛了抛，“但是他们非常脆弱，几乎毫无自保能力，比较噬光，只在白天行动。”
“我与星罗班在这里呆了许久，碰到过许多异样情况，但先前竟没发现原来是心傀作怪。”
小秋叶微微眯眼，“这里的猫民在白天是正常可到了夜晚会显露出魔化状态原因，她们之所以不会变成魔物。”
“除了身宗一直开教坊，导致整个身宗城里除了极个别的几乎全是京剧猫，他们全是魔化京剧猫之外。”
“恐怕也有心傀的原因，就是不知道那狸猫究竟是怎么让心傀寄生在活猫身上的。”
“全是魔化京剧猫，这里的危……”明月话音一顿，摸出了那把玉石种子，“不对，你说寄生在活猫身上，那这些……”
“嗯，都是猫民吧！”小秋叶颔首的肯定了她的猜测，“心傀的种子可是很难得的，也不知那狸猫从哪偷了那么多。”
几颗种子从颤抖的爪子中露出来摔到地上，明月看着手中满满的种子，她感受不到这些种子身上半分生机。
“你口中的那个狸猫到底想干什么？要把这么些活生生的猫民变成石头。”
把猫变成种子，墨紫看到咕噜噜滚到她脚边的玉石种子，师傅怎么可能会把猫变成种子呢？
她说过，会永远保护身宗，保护身宗的猫民的，怎么会把猫变成种子呢？
怎么会呢？
“谁知道呢？但因为她搞的这一出，你可以稍稍放松了，毕竟心傀是一种占有欲强又止喜阳光的东西。”
“心傀又那么弱。”小秋叶摇了摇头，“所以才会有你碰到的异猫，白天的身宗安全着呢～”
“异猫觉醒力量之前大多数很脆弱，你说又有一个小异猫，他们敢住在这里肯定是有有恃无恐了，你这一家异猫朋友。”
“恐怕也是清楚内幕的呢！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他们为你所提供的庇护，对你的好真的是毫无阴谋吗？”
“夜晚心傀不在主掌身宗，满身宗尽是混沌，魔化京剧猫遍地走。”
“这些魔化京剧猫就如同被上了发条的傀儡，没有主猫指令的情况，不会贸然行动，他们没有通常魔化京剧猫的执念。”
小秋叶双手合十，“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下，京剧猫会没有任何私欲执念，只听号令。”
“这情况果然复杂……”明月喃喃沉思，“不过，你说主猫指令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魔物只会暴躁破坏所见一切。”
“若只是单一的服从还有可能，一整个城的魔化猫都只听一个指令，这是不是不太可能？”
“此地都敢明目张胆的开教坊培养魔化京剧猫，显然是受了最大的那个授意，以墨邪——喵呜疼疼松开～”
小秋叶的脸猛然扭曲，低头从墨紫手中救出被勒紧的衣领。
墨紫被他的惨叫吓了一跳，随后又反应过来，她揪的是衣领，又不是皮肉，怎么会疼？
“别卖惨！我还在这儿呢！你再敢凭空污蔑舅父！”
“就算身宗有魔化猫又如何，舅父他日日辛苦处理事务，开办教坊只是为了让猫民有自保的能力，是最光明磊落的京剧猫！”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身宗。”墨紫垂眸，握紧手中的笛子。
“师傅也一心为了身宗，才不会故意把身宗的猫民变成只会听指令的傀儡魔物！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小秋叶慢慢理平衣领处被揪乱的符咒，“我的宫主，知猫知面不知心，你把他当大公无私的圣猫，他却真有可能想要杀你。”
“宫主？舅父？”明月猛然警惕，“她是身宗宫主。”
“莫慌莫慌。”小秋叶摆摆手，“她是正常京剧猫。”
“全宗上下都已被魔化，你又如何断定她是正常的？这整个身宗，绝没有一只猫是可轻易相信的！”
明月目不转睛的盯着墨紫，“说起来我先前只见你与她走在一块，便先入为主的觉得她可信。”
“可从见到她开始，却一直是你带着她，却未曾见过她自己展示过身法韵力，这位姐姐，可敢露出自己的韵纹。”
“什么？你算什么东西？偷偷摸摸潜藏在身宗的小猫，本宫主凭什么要因你一句怀疑耽于自证。”
墨紫有些烦躁，随后又想到什么。
“若身宗真的全是魔物，必然到处弥漫混沌，你一路走来怎么可能不吸入半丝？何况身宗晴天白日几乎从未有过阴天！”
“小秋叶也说了，心傀控制下，他们都是正常的猫民！几乎毫无攻击力，你却打杀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