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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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诺雅早早起了床，在女仆的帮助下洗漱、沐浴，换上一套轻巧的蓝白条束腰连衣裙后，离开了埃梅里克庄园。
乘坐马车来到西区，除了多了几分炎热外，周遭的景象依旧不变。
走上一小段路，低头钻过翻卷而起的铁丝网，少女顺利进入克莱茵的总部厂房。
刚推开门，苏西便热情地打起招呼：
“早上好，诺雅，你今天还是这么漂亮。”
“谢谢，苏西，早上好。”
诺雅笑着回应道。
“天哪，那，那是拉图服装店的新款束腰裙吗？我一直想买来着！”
见苏西发出一阵惊呼，诺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摆，微微转动一下。
“嗯……我不太确定，应该是吧，平日里这些服装都是女仆帮我挑选的，很遗憾，我对这方面十分笨拙。”
“还有女仆……真好……”
苏西随即露出向往的表情，羡慕两个字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
“比起这个，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啊……抱歉，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问马修斯，他负责管理这些，不过，唉，貌似今天咱们不能一起行动了。”
苏西顿了顿，看上去有些失落，以及……不情愿？
“我要和希尔柯克、马文去寻找艾弗里先生丢失的大黄狗，马修斯明明知道我怕它们，却还要执意让我去做，说什么‘人手不足’……真是有够糟的，这绝对会影响我一整天的好心情！”
“我很遗憾。”
诺雅随之陪着挤出一抹苦笑，告别苏西后，将目光转向厂房正前方的尽头。
马修斯此时正和几名成员围坐在老旧沙发上，不知讨论着什么。
他看上去有些不愉快，时不时敲打下身后的巨型阿斯莱德地图。
“……阿利谢，我说过多少遍了，别再跟拉文斯坦那家伙交易面包，它不干净！你还想像上次一样害得大伙全都腹泻吗？”
“抱歉……我以为他出来后能有所悔改呢……”
“有所悔改？天哪，别扯了！这种烂人只是进局子蹲上几个月而已，还包吃包住不用工作，你能指望他悔改什么？”
刚靠近，就听到少年喋喋不休的说教声。
“早上好，马修斯，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诺雅熟练地帮他倒一杯水，递了上去。
“早上好，诺雅……哦，谢谢，我正需要这个。”
“讲真，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就好了，聪慧、情商高、实力过硬……哪怕有一点都能省下不少麻烦……”
他疲惫地叹了口气，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嘟囔道。
“就当是你在夸我吧。”少女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不变。
“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听罢，马修斯调整了一下坐姿，揉着眉心缓缓开口：
“原本是和帕克、拉弗尔德处理一伙混混团体，但计划有变……能麻烦你收拾一下阿利谢留下来的烂摊子吗？只需要去劳明达街113号【老皮特烘焙坊】订购一批新的黑麦面包和杂豆罐头就可以，记得提我的名字，这是店铺和收货点的地址。”
“好的，简单的跑腿任务，就当是散步。”
诺雅收下马修斯放在桌上的两份便条，转身没走几步，少年却再次叫住了她。
“嘿！等等……忘记给你钱了！”
〇〇〇
初夏的云温柔如絮，悠悠远去，新生绿芽的枝叶在暖风的戏弄下忽闪飘落。
少女很喜欢夏天。
天高气爽，无论是温度还是湿度都恰到好处，蚊虫刚刚复苏，还未开始活跃，繁花盛开，到处都是一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景象。
嗯，赞美初夏！
离开克莱茵，诺雅随手拦下一辆马车，步伐轻盈地跳了上去。
“劳明达街113号。”
“好的，小姐。”车夫翻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眼后补充道：“从林克街稍微绕一下可以吗？这个时间段卡夫兰大道估计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当然，不算额外费用。”
“为什么不呢？车夫先生，请您随意。”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
西区和南区一样，同为老城区，街道两边满是破旧的民房和废铁厂。
因为克莱茵的原因，这一带的治安相比南区要好上很多。
但街上无所事事的路人和乞丐仍随处可见，时不时还会飘来一股垃圾在臭水沟里浸泡许久的难闻气味。
诺雅皱着眉，屏住呼吸，有些担心地瞄了眼身上的衣服。
希望不会因此染上些奇怪的味道，不然回去又要被骂了……
直到马车来到北区边缘时，这一切才有所好转，地面重新变得干净起来。
“3银22铜，小姐，感谢您的乘坐。”
下车后，诺雅掏出钱包，从中掏出4枚闪亮亮的银色圆币，放到车夫手中。
“好的，给，这是您的找零。”
“谢谢。”
待马车离去，诺雅没有将手中的那小把碎铜收入钱包，而是随便找个乞丐，心不在焉地洒了过去。
看着眼前落魄、浑身发臭的男人趴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道谢，并狼狈捡拾地上的细碎圆币时，少女嘴角不禁弯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瞧，这么做既能减轻钱包的重量，又能得到他人的赞美，多么划算！
少女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满足。
她穿过马路，停留在【老皮特烘焙坊】前，重新检查一遍服装、发型。
调整好表情后，诺雅缓缓推开店门。
伴着清脆的风铃声，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两鬓发白，留有长长络腮胡的老人。
“欢迎，美丽的小姐，欢迎你的光临，要来点什么？”
“您好，老皮特先生，是马修斯叫我来的，他想要订购一批黑麦面包和杂豆罐头。”诺雅微微停顿，从包里翻找起来。
“请等一下……嗯，在这，这是他给我的收货地址，还有钱。”
老皮特接过便条和几枚圆币，戴上老花镜确认一番后，点了点头。
“两箱黑麦面包，一箱杂豆罐头……共计5金7银，没问题。”
“大概三日内就会送去。”
〇〇〇
跑腿任务顺利完成，诺雅决定放慢节奏，不乘坐马车，而是寻找站点，等候公共轨道车回去。
因为今天天气真的很好，起码是本周以来最好的，她可不想错过这次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当然，西区街道的空气除外。
这辆轨道车为双层结构，上层相对来说要更舒适一些，车内的乘客不多，毕竟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
诺雅提着裙摆，在乘务员的提醒下小心前往上层。
这一层的男女们穿着精致，举止端庄。
有的在看报，有的闭上眼养精蓄锐，有的则对着小镜子补妆，似乎要去参加某场宴会。
几乎没有人说话，氛围相当安静。
诺雅挑选一个相对靠后的窗位，边嚼咖啡边欣赏起沿途的风景。
一站又一站，轨道车稳稳行驶着，最终在听到【滑铁卢街】时，少女起身下车。
目前位于克莱茵总部还有一段距离，大约两公里左右，所以她准备走着回去。
中途，诺雅经过了一块面积不大的广场，此时搭起许多帐篷，好像在进行着什么表演。
“马戏团？”
她疑惑地嘀咕一句，张望四周，并没有发现派发传单的小丑和表演用的道具。
忽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不，美丽的小姐，是占卜，非常准的占卜。”
？！
诺雅猛地回头，发现身后多出一名头戴圆帽，身材消瘦的男孩。
年龄大约在十岁左右，他身穿与体型完全不符的破旧黑袍，配上滑稽的竖纹筒裤、复古长靴，显得怪异极了。
“是么……抱歉，我对占卜没有什么兴趣……我想我该走了。”
面对如此古怪的男孩，诺雅一刻也不想多待，可刚迈开腿，就被男孩张开双臂拦下。
“请等一等，这位小姐，我能看出您的顾虑……以及您想要什么。”
他眼窝内陷，黑眼圈很重，但目光却炯炯有神，紧盯着诺雅不放。
“您在害怕，小姐，您在害怕自己……而这份不安、这份恐惧的来源……哦……没错……”
“数字，是数字……您在为自己的【编码数字】感到疑虑，对么？”
！
原本打算强行突破的诺雅在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愣在原地，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男孩。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我们在进行非常准的占卜。”
“我可以理解为这是在拉客吗？”
“随您怎么想，美丽的小姐，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
男孩调皮地眨了眨眼后，以绝对真诚的90°鞠躬主动让开一条道路。
不知为何，诺雅看他做作的样子总有股火大的感觉。
少女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后道：
“我讨厌你这种欲擒故纵的拉客方式……不过算了，试一试也无妨。”
“那么，请随我来吧。”
男孩微微一笑，一路小跑到那块鲜红色帐篷前，拉开条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