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纠结与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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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9日，亨利尔皇家歌剧院，个人休息室。
举止优雅的贴身女仆后退半步，将手中刻有执法者红棕色徽章的信件放至梳妆台，轻声询问道：
“潘妮大人，以上就是李副部长提到的全部内容，您觉得如何？”
“…………”
寂静。
此时的潘妮·埃梅里克正心不在焉打量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语气慵懒且冗长。
“呵，我觉得如何……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现在可没有【那条狗】保护着我，新晋升的团长大人每天日理万机，不光要管理资源、招纳新鲜血液，还要躲避来自教会执行官的追杀，哪有时间当本小姐的私人保镖？”
可以听出她略微有些生气，嘴巴高高撅起，冷哼一声后继续道：
“既不让我聘请外面更强的僭越者级别保镖，派来的内部人员战力又不够格，【狂热粉】的权能也不许用，说什么【怕暴露身份】——这不存心为难本小姐吗！”
“若不是合约我早就离开了！没人想在一座潜藏着变态杀人魔的城市里表演，更何况本小姐还是那疯子的下个目标！”
啪！
下一秒，胭脂盒被重重拍向桌面，房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潘妮越说越气，愤怒已然抵达最高点。
她抿紧双唇，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圆镜，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随即陷入沉思。
杀人魔桑吉，一个权能和自己相似，靠剥去对方皮肤来更换外貌的恶心家伙。
普通子弹对他造成不了有效伤害，可通过蠕动表皮来进行快速防御以及自我修复。
由于部分个体间存在骨骼、体型上的差距，导致他无法变成女人、小孩和老人，即使如此也依旧令人倍感棘手。
如果拒绝配合警署所提出的计划，执法者们只能被迫加大人力投入，保护自己至巡演结束或提前捉拿犯人归案……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身为一名同样拥有易容权能的【僭越者】，潘妮深知【人越多，破绽越多】的道理，盲目堆叠人数仅会留给对手更多可乘之机。
届时，谁又能知道自己身旁不苟言笑、神情严肃的执法者是不是桑吉？
就算他在警署加强保护期间没有动手，那火车上呢？下一座城市呢？
只要桑吉未落网，便等同于埋进一颗根本不知何时会被引爆的炸弹，这无疑是在加大自己死亡的风险！
若想彻底铲除掉隐患只能把握住此次机会。
那么接受提案，配合执行的话……
自己将在明知对方是杀人魔的前提下主动投怀送抱，并保证存活。
……好难，哪怕有【艺人】权能的加持，在意志不坚定的情况下也无法确定是否会露出破绽。
唉，要换做马修斯来，恐怕一击就能轻松解决吧……真可惜。
漫长的思考终于结束，潘妮默默叹了口气，轻揉额头，在女仆的搀扶下重新入座。
半晌，她拾起信件，万般无奈道：
“去告诉那个什么副部长，本小姐同意计划。”
……
1月20日，下午6时整，首日演出正式告一段落。
潘妮身穿华丽的苯胺紫色礼服，拖动蓬松且巨大的千层裙摆，头发盘卷，上面佩戴着精美的蕾丝绸带和孔雀石，在无数人流的簇拥中优雅走出剧院。
绅士们高举礼帽，淑女们贡献飞吻，欢呼声、赞美声、表白声络绎不绝，响彻云霄。
她脸部始终悬挂着那一成不变的公式化甜美笑容，眉眼弯弯。
表面上轻轻摆手，与狂热的粉丝们打起招呼，实则利用余光偷偷扫视四周，寻找可疑分子。
现在还只是普通群众，有护栏阻挡的普通群众，等再走三十……不，二十五米，我将与那些名人们近距离见面。
桑吉很有可能混入其中。
潘妮暗暗腹诽，同时心脏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贵安，埃梅里克小姐，欢迎作客兰基佩尼亚。”
“……贵安，帕米尔侯爵，很高兴见到您。”
“啊，埃梅里克小姐！首日演出很顺利，难道不是吗？诶呀，第一场第四幕的高音独舞真的有惊艳到我，不得不说您在歌剧的造诣上绝对是世界级的！”
“感谢您，理查德公爵，这是我的荣幸。”
潘妮双手捏住裙摆，微笑着屈膝示意，从容作出回应。
突然，她在颔首时注意到一名男子不怀好意的视线，仅有三四米的距离，深邃且空洞。
……这人难不成就是桑吉？
心脏砰砰狂跳，手心渗出一小串汗渍，潘妮努力平复好情绪，假装侧头与休斯顿侯爵问好，趁机打量起嫌疑人。
陌生的面孔。
先前去拜访兰基佩尼亚的各大贵族时，几乎与其亲属均有过一面之缘，但她却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男性、近两米高、虽有些弱不禁风但骨架宽大、再加上……
哦不，老天！他的眼神简直像一头饥饿的狼……这人绝对就是桑吉！
瞬息间，潘妮立马掐断思绪，用对方目光所触及不到的右小指轻点两下空气，对一旁的执法者传递信息。
可换来的却只有无视。
……？
潘妮见状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再次施加一次提醒后，结果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此刻，少女的心态发生了某种变化。
……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实行抓捕？为什么不肯信任我？
难道就非要等到那个疯子扑过来才行吗？！
这时，她看见男子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细缝，此般凝视使潘妮内心的不安被无限放大，尘封已久的创伤与回忆凶猛如潮，径直灌入脑中！
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没办法再相信执法者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相信执法者！
他们肯定保护不了我！爸爸……诺雅姐姐……卡洛斯……！他们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多年前阿斯莱德的种种惨状骤然浮现，名为恐惧的轮廓愈发清晰。
但这次不同。
如今，潘妮·埃梅里克已经获得了力量，有权去决定自身命运的力量。
她不会再逃避……这件事必须由她来亲手解决！
想罢，少女雪白的双肩停止了颤抖，紧接着她狠咬下唇，选择主动出击。
眨眼间，距离贵族最近的几名男女眸光变得犀利无比，面露凶色，他们猛地跨过护栏，发疯般朝男子扑去！
“呀——！”
伴随一声尖叫，场面瞬间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