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吊在房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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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明社区在青城市郊远离主城区的地方，社区人口简单，多为本地居民居住，以寡居老人为主，也会有一些外地来打工的年轻上班族租住。
常明伟就是其中一员，作为外地来青城工作的打工族，微薄的工资需要维持生活，只能尽可能地选择住在相对房租较低的成明社区。
虽然是工作日，大概是老人比较多的原因，成明社区还是很热闹。老大爷的下棋声，大娘们的锻炼声，小孩子的嬉闹声在社区上空萦绕不断。
万茗几人就这样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了常明伟家门口。
据连铮他们的调查，常明伟已经跟公司请了长假，几天都没有上班了。
但是万茗他们调出来的成小雨手机聊天记录显示的Ip地址和成明社区位置一致，且最新记录是成小雨失踪前一天，常明伟请假的两天后。
万茗几人敲门无果，直接找来了房东开门。
门开后，万茗看到门内的场景就转身抬手遮住了身后沈雪弦的眼睛。
房东被吓出了一声尖叫，恐惧地坐到了地上。
沈雪弦被房东的情绪惊到，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万茗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沈雪弦的背。
“常明伟死了，应该有几天了。场面不太好看，你可以吗？” 万茗尽量把声音放得很轻松地，在沈雪弦耳边说道。
“没事，你把手放下吧。” 沈雪弦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这些场景，逃避没有用。
万茗已经给她做了一些心理准备，她已经把能力收起来了，不会让她像当初共情郑阳一样那么痛苦。
其他青城警员已经打了电话回警局叫法医过来。
为了不破坏现场，以及稳定群众情绪，万茗让警员们带房东出去，顺便把这里封锁起来。
等大家都离开做事后，万茗放下了遮在沈雪弦眼前的手。然后和沐风一起站到了沈雪弦两边，护着她。
沈雪弦缓缓抬眼看向门内：
常明伟被吊在了自家客厅的吊灯上，脚下还有被踢倒的凳子。
尸体面部青紫肿胀，眼球外突，舌头在外面，舌面还有很深的咬痕，口水在尸体脚下已经积成了一小摊，干涸之后在地板上留下了白色的印记。
不知道常明伟在这里挂了几天，尸体已经僵硬，还有一股腐败的味道。
春天气温不高，各家各户也没有开窗，尸体的味道没有散发出去。
沈雪弦和万茗，沐风三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青城市警局的刘法医就到了。
警戒线拉好，众人纷纷穿戴好鞋套和手套，进了门内。
常明伟屋内布置与房东说的一致，基本没有对房东的电器家具摆设做改动。
厨房内的厨具很简单，只有一个锅和一个电磁炉，就连碗筷也只是够一个人使用的。厨房的一角堆满了吃剩的泡面空碗，面渣和面汤混合在一起发出的味道让人作呕。
卫生间的情况也一样简单，只有日常基础的洗漱用品，而且看起来都是超市的促销款，纸篓倒是没多少垃圾，应该是常明伟刚清理过。
客厅和卧室是一起的，床边有一台不算新的笔记本电脑，应该是常明伟用来和成小雨聊天的了。
物证科将电脑主机带走，准备提取里面的数据。其他的可能会提取到指纹的地方也全部都提取了指纹。
沈雪弦在茶几上找到了常明伟的手机，但是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万茗在床边找到了手机充电器，将它递给了沈雪弦。
沈雪弦接过充电器，给手机充上了电。
这时刘法医已经初步完成了尸检：“死者的颈部勒痕为自下而上，从脖子一直延长到耳后根而止, 呈半环状。裤子上有少许粪便和尿液，口角，下颌，胸口，以及地面有留涎痕迹。无挣扎伤，可以初步判断为自缢身亡。
根据粪便的多少以及尸僵程度，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两三天前，末次进餐后的6-8小时左右，具体死亡时间需要进一步解刨确定。”
“两三天前，那就是成小雨失踪的同时或者延后一天。” 沐风盯着客厅的窗户看了很久，听到法医的话反应道。
“如果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间隔这么短的话，那常明伟一个人很难做到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完成诱拐绑架，再到自杀的全部事情。” 万茗思索道。
“沐风，你从刚刚就一直盯着客厅窗户看，是有什么发现吗？”沈雪弦看沐风一直盯着客厅窗户顺口问道。
“对面楼到这栋楼的距离很近，如果对面有人有心窥探，是可以看到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沐风的视线停留在对面楼正对这间房的斜上方的房间。那里的窗户拉上了窗帘，但没有拉严实，留了一点缝隙。
沐风的视力很好，透过那个缝隙，可以看到房间里面，至少客厅是空旷的。缝隙正对的沙发被白布盖着，一副没人居住的样子。
虽然没人居住的房子在这样偏老龄化的社区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沐风就是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从进门开始，这种感觉就存在了。
而对面的楼里面，所有能观察到这间屋子的窗户中，只有正对着斜上方的那一个没有生活痕迹。
“你怀疑有人一直在观察这间屋子？” 万茗走到沐风旁边，也望向那个窗户。
“队长，我觉得对面这间屋子有问题。” 沐风低声说道。
“我让连铮找人过去看看。” 万茗点了点头，他也有种被观察着的感觉。
他和沐风在白鸽接连不断的任务中，游走在生死边缘是常事。他们早就养成了对隐藏危险的本能感应。一个人可能会因为草木皆兵而错判，但两个人同时有这种感觉，就一定不是巧合。
“常明伟，他确实是自杀。”
沈雪弦捧着已经被她打开的常明伟手机低声说道。
两分钟前，被沈雪弦拿着充电的常明伟手机，已经可以开机了。
手机并没有密码，一打开，界面就停留在手机备忘录上。
而常明伟的备忘录写的是他的遗书：
“尊敬的警官同志，
抱歉因为我不知道您的性别，找不到更合适您的称呼，暂且就称呼您同志吧。
首先我需要向您和您的同事致以歉意，我的尸体一定并不美观，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您和您同事的胃口。
但这是我做了很多调查和规划之后选择的死亡方式，请您和您的同事谅解我这个已死之人。
还有我的邻居们，他们很好，但我的离去会给他们带去晦气和阴霾。
好在生而为人，时间会让他们遗忘这些与之无关的不快意。
虽会愧疚于此，但我已经无法兼顾。
我的世界一片晦暗，生命于我而言，不过是苟延残喘。
为了活着而活着的生活，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精力。
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到深谙社会规则却无法打破一二的大人，我已经千疮百孔。
我渴望自由，而死亡是我能选择的，距离自由最近的一条路。
有人曾跟我分享他的生活哲学，死亡和生存都不过是生命的一种形式，人类可以选择他的存在和消亡，这是人类最后的自由。
我深信不疑，并以此为希望。
我知我是懦弱的，但人生行至此处，我已拼尽全力。
尽管努力奔跑，仍觉心有不足。
若我可如愿，愿不再为人，但化成一只鸟，一只蝶，傲游碧海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