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包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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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筛查档案这么难吗？” 沐风看着头顶乱糟糟，气馁地趴在桌子上的包鸾说道。
“死沐风，你一回来就说风凉话是吧！”看到沐风，包鸾一下子从有气无力的颓丧小鸡，变成了气势汹汹的斗鸡。
“重点不是筛，而是比对细节，好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包鸾说道。
“没事儿，还有时间，我们一起加油看。肯定能尽快比对完的。” 沈雪弦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了包鸾。
“哇！沉昭，你还随身带着糖啊！” 包鸾抱着沈雪弦的手臂摇晃。看清她手心的糖果，没有立刻拿走，而是抬头期待地看着她：“有没有牛奶的？”
沈雪弦被包鸾晃的直晕，勉强站定说道：“昨天晚上给你们买吃的时，顺便买了一些，不过好像没有牛奶的，都是水果糖。”
她看着包鸾有些失望的眼神，忍不住哄她，继续说道：“下次，下次我多买一些牛奶味的给你。”
“拿糖哄哄你，你还挑上了。” 万茗一把抢过沈雪弦手里的水果糖，利索地剥开糖纸塞到了包鸾嘴里。
“诶，这个桃子味的也挺好吃的。” 包鸾咂摸咂摸嘴里的糖，甜甜的，满是清甜的水果香。
沈雪弦又掏出了剩下的几颗糖出来，分给万茗和沐风。
万茗接过糖，塞到了口袋里。“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看到？”
“王大爷拉着你聊天的时候，王大娘偷偷带我去买的。” 沈雪弦也剥开糖纸，自己吃了一颗。
她这颗糖和万茗那天以为她低血糖，给她的那颗糖一样，是草莓味的。
酸甜的草莓味很足，混合着一点点奶油的味道，甜多过酸，慢慢地在口腔中化开，又柔又滑。
“名单和档案筛得怎么样了？很多吗？” 沐风站在包鸾电脑面前，试探着问道。
“我崩溃的不是多，是这些资料内容让人和崩溃。
我国每年牺牲在一线的缉毒警察有一两百人，3年前的抚恤名单中5-6月牺牲的缉毒警员就有40多人。
而每一位警员在系统中的档案只有2000-3000字，包括了他们的姓名，年龄，住址，亲属，学业经历，从警经历，以及牺牲原因。
加上每个人的遗书，最多也不过5000字。
为了找到原型，我们还要对比尸检结果。
可每一位牺牲的缉毒警都不是随随便便牺牲的，毒贩的手段很残忍，他们都是经受了让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后，痛苦的死去，有些人死在了任务最开始，有些人死在了胜利的前一刻。
这40多份尸检报告，不仅仅是他们的尸检报告，是他们在和毒贩殊死搏斗时，留下的痕迹。”
包鸾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激烈。眼泪顺着她的红红的眼睛流了下来。
她哭了，她甚至都不想找凶手了，因为霍城这样的人的存在，让这些警员的牺牲变得没有价值。
沐风有些慌乱地从旁边抽了一大堆纸，递给她。
包鸾扑到纸堆里，失声痛哭。她真的很为烈士感到不值。
沈雪弦默默坐到包鸾身旁，抱着她。这个每天挂着灿烂笑容的女孩，对待世间所有的情感都是那么的纯粹和直接。让她办这样的案子，确实会很难，但这也是她的职责所在，她也必须在这些对她而言有些残酷的经历中成长。
万茗和沐风在一旁沉默着。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岛因为毒贩的狠戾和泯灭人性而湮灭，对于制毒，贩毒，吸毒的一系列犯罪，也是深恶痛绝。
面对因为打击这类犯罪活动而牺牲的烈士名单，他们又怎么会不动容。
可职责在身，犯罪就是犯罪，以暴制暴，永远都不是最佳的制止和预防犯罪的手段。
包鸾的痛哭声渐渐转为哽咽，沐风静静上前轻叩了两下桌子，一如平常。
见包鸾应声抬头，沐风说道：“我帮你看，我们一起看。”
“沐风，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包鸾看着对方板着一张木头脸，还想要安慰人的样子，一下子破涕为笑。“沉昭给你的糖呢？交出来。”
沐风从兜里掏出还没捂热乎的糖，乖乖地递了出去。
“真甜！” 包鸾擦干眼泪，接过糖，塞进了嘴里。
吃了糖，心情就没那么难过了。包鸾转身看向已经在看资料的万茗和沈雪弦，微笑道：“老大，沉昭，别自己看呀。分我一点。还有沐风，他也一起看。”
几人正看着资料，万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万茗接起来，是白桦。
“万队，霍城住所这里，很奇怪，并没有什么发现。一个长期吸毒的人，怎么可能会随时控制住自己的毒瘾。
一定有一个可以保证他能随时缓解毒瘾的藏毒地，而这个地方往往都是吸毒者的住所。霍城这里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白桦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所以，你认为有人在案发后去过霍城家，并把霍城藏起来的毒品都带走了？” 万茗问道。
“是的。”
“痕检方面，有发现有除霍城以外的人，进入霍城家中的痕迹吗？”
“暂时没有，这里很明显被打扫过。不过每一个可能有接触的位置，都做了取样。”
“嗯，我知道了。”
万茗缓了缓，又继续说道：“待会儿，我去看看。”
“好的。”
万茗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还在看资料的沈雪弦，问道：“去霍城家看看，去吗？”
沈雪弦担心地看了看包鸾，包鸾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说道：“沉昭，你跟老大去吧。他肯定是要你去帮忙的，他自己不行。
我要是把你困在这儿，不帮他，他那眼神都能像激光射线一样，‘biu’一下，秒杀我。 ” 包鸾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被她老大用各种角度的眼神杀死的样子。
“少贫嘴。我什么时候用眼神杀你了。” 万茗忍不住回她一句。
“好，那我们去看完就回来。” 沈雪弦看着包鸾活蹦乱跳的样子，点了头，跟着万茗出了门。
“不用太担心她，她很适合做警察。” 万茗在车上跟沈雪弦解释道。
“适合？” 沈雪弦转头看向万茗。
“她是我刚到这里发现的奇葩。当时正在办一个杀妻分尸案。她那时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这里，刚报到就直接去现场了。
分尸案，现场很多老人都受不了，结果她去了... ...”
“什么事都没有？” 沈雪弦好奇的问道。
“当场就吐了。” 万茗笑着说，回忆着当时的场景。“一边吐，一边哭，说被害人太惨了。”
“包鸾内心很纯净，就像一面镜子，将善恶照得很清楚，但镜子本身一直都很干净。” 沈雪弦也笑了，温声说道。
“想知道，她后来又做了什么吗？” 万茗说道。
“她怎么了？”
“她哭完，吐完，就戴上手套跟着法医捡尸块去了。回来还跟我说，队长，我晚上想吃肉，太累了，要补充体力。”
万茗抬头看着前方的红灯，等着绿灯亮起。
“后来，我才知道，她爸爸也是一名刑警，十年前因为阻止一起入室抢劫案，被歹徒刺死。
她考了警校，继承了她爸爸的警号，也成为了一名警察。她天生对刑事案件的接受和适应能力强，不会把案件的情绪带到生活里。
所以我说，她天生就适合做警察。” 绿灯亮起，万茗说完，继续开着车，拐入了霍城公寓所在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