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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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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源

先前数代是年盛夏,京城里皇宫内院。备受父皇宠爱的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极其娇惯任性,虽说是得天独厚的正宗皇嗣,却自带一种天生超脱于自然的圣凌尊光,更具傲视万物之气。这天清早,她在父皇的特允之下,约上朝中一个重臣的小儿子魏渊,还有刚熟识不久的护城将军的儿子朱先,让他俩陪她在宫内花园里玩捉迷藏。

晨光初曦,和风微起。三个童龀少年围绕着假山、花圃、柳林、荷塘……沿各色光滑鹅卵石覆铺的多条回转幽弯小径,在这胜似仙境般的宫廷豪园里,一个个犹如自由飞翔的燕雀,无忧无虑尽情地相互追逐玩耍着。藏呀藏,找啊找,找到你就跑不了。找啊找,藏呀藏,藏起你就找不到……

朱先这是第一次应约陪同小公主来皇宫内院玩耍的,到了这奇异梦幻般偌大的花园里,相继映入他眼帘的是那些从没见过,且数不清的奇石、怪树、异花、香草……他内心在不平静中波动着,受到震撼后的一种略显呆呆的新奇感也触景而生。他眼花缭乱,顾左忽右,当那双眼从树木缝隙里,看到花园深远处被绿树、假山覆遮着的东北角方向时,一下子定住了。缥缈的薄雾中,隐现出一幢雕梁画栋高大气派的楼宇,显得是那么的异常独特。它在曦光下的薄雾里,那富丽堂皇如梦如幻的色彩中,闪现着不可抗拒的圣灵之辉。顿时,他那颗童心竟不由自主一振,已经忘记了那个进行中的捉迷藏游戏,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幢异常的楼宇所吸引,将小脑袋左伸右探仔细观察起来。立刻,这栋神秘的建筑魔力倍增,成了他所瞩目的焦点……脑子里即刻便产生了几个大问号?好奇心,使他忘记了陪同小公主来玩耍的重要使命,竟鬼使神差般抬手一指那幢奇异的建筑,并且嘴里还一惊一乍大声嚷嚷着:“那边的高楼好奇怪呀,像天上的仙阁,是谁在那里面住?”

此时的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正全神贯注于游戏中,悄悄躲藏在一株,历经了数百年雪雨风霜,现在仍枝繁叶茂花浓的老紫薇树后。哪承想,不远处朱先惊诧之声突然间传了过来,这声音一下子就搅扰了她那浓烈的兴致,愠怒之态瞬间便挂上了稚幼粉嫩的脸颊。那边的言语还未落地,她却一下子从树后闪出身来,傲气十足,脸挂鄙夷之色,内心根本就看不起地位卑微的朱先,用带有训斥,嘲笑,且非常凌锐的口气说道:“你在那儿瞎叫什么?那地方是战神堂,是神宝血红骷髅修炼的地方。你连这事都不知道,真是个傻子!”

魏渊藏在假山后一块虎形石旁,听到小公主这一番话后,便一下子不失时机地窜了出来。他经常陪同小公主玩耍,比较了解她内心的喜怒哀乐。他虽然年纪小,但很会拍马溜须,在这种场面下,会淋漓尽致表现出自己的狗奴之相来,见风使舵的本领是与生俱来的。他极速颠跑了数十步后,来到小公主旁边,俯身用眼角观察着小公主的脸色,接着便损言狠语的酸辣馊臭剧下,帮着小公主像老子训儿子样数落着朱先:“看你长那熊样,长脸,蛤蟆眼、黑爪、钩腿……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屎壳郎。连这么有名的地方你都不知道?真是的!废物一个!”

朱先本来地位就较为卑微,无非也就是个应约陪小主子玩耍的小奴才,被这一番暴雨加馊水的淋漓数落,立马就有点蔫。他沉肩,缩脖,低着头,眯着眼睛,尽显一副夹尾巴狗样。即便是纵然内心存有千般不服,但在傲视一切的主子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别看阿拉坦那木其年龄小,那可是盛气凌人,公主的范儿不装自有,高高在上的惯了,见不得有半点冷落。当她看到朱先低头不语时,误以为他内心不相信她说的话。顿时,竖柳眉,瞪杏眼,胳膊一伸,朱先的手腕处就被她那小手强制性钳住了,随手一拉,语气非常强盛地说道:“你敢不信?走!我领你去看看什么叫战神堂。”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边说边拖拽着跟头踉跄的朱先向那战神堂快速走去。

“对!让那傻子开开眼,看看战神堂里的宝贝。”魏渊也紧紧跟在后面摇旗擂鼓,且不时地用脚踢一下朱先的屁股,给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帮忙助威。

此时的朱先如同一个捆住了嘴待宰的羔羊,虽然受到扯拽踢打,还要默不作声,任由那只纤纤细嫩的小手牵拽着……

一段时间之后,三个豁齿稚童一路上拉拉拽拽,气喘吁吁来到了那战神堂的大门口。由于这里是皇宫内院,外人根本进不来,门口也没有人把守着。阿拉坦那木其来到门口后,松开了拽着朱先的那只手,在强烈的好强之心驱使下,自己没有丝毫的犹豫,用力推开了战神堂的大门,在她的带领下,魏渊和朱先就先后走了进来。眼前出现的是一幅令人意外的景象,整个大厅内空空荡荡的,除了四面洁净的墙壁外,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而且也没有向上攀登的楼梯。

朱先微低着头,不时用眼角偷偷地东瞅西扫着,也没见到一丁点东西,眼中不觉就露出了些许的不屑之光。心想,还战神堂呐!吹吧!神宝血红骷髅在哪?还修炼,修炼个鸟呀!空空如也,连个喘气的都没有。不过这些话只能放在脑子里短暂想想,嘴上是万不敢说出来的。

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傲面依旧,但内心却处于意料之外的茫然中。她虽然以前偷听父皇讲过这个战神堂的秘密,但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进来。她看到厅堂里是空的,两个伙伴也把目光先后留在她的脸上时,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丝疑虑,脱口说道:“哎!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呀?我们家的神宝血红骷髅呢?”

魏渊聪明伶俐,听语解意,自己的心里比小公主还急,马上便献殷勤讨好,围着屋内的墙壁向四处寻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竟在靠墙角处,很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了一扇小暗门。一时间,偶然的惊喜使他兴奋度高涨,便喊了起来:“公主,这里还有个小门。”

处在疑惑之中的阿拉坦那木其赶紧跑过去,一探究竟……

朱先也跟了过来……

阿拉坦那木其看到暗门后略作初步的观察,以命令的口气对魏渊说道:“你去把它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魏渊得到小公主的命令,不敢怠慢,用力将暗门推开。门开之后,出现了令人没想到的现象,一股浓醇的酒气从里面扑面而来。

魏渊不敌这浓烈的酒气,即刻不自主用手捂着鼻子,扭头将眼光落在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脸上,没有说话,在观察小主子的脸色。

朱先虽然人小,但以前也曾多次偷喝过家里的酒,扑鼻的酒气到了他的鼻孔里变成了醇香琼浆,迫使他情不自禁咽下了一口唾液,使劲一抽鼻子,在一边小声地说道:“这是个酒窖。”

“胡说!战神堂怎么可能是酒窖?你再瞎说,我就告诉我的父皇,砍了你的头!”没想到他这微弱的声音,竟然没有逃脱过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的耳朵,她用小手指着朱先吓唬着说道。

朱先着实吓了一跳,整个身体也不由一颤,还差一点尿了裤子。他可不敢惹这个极受皇帝宠爱的小公主,要是她真和他那嗜血成性高高在上叱咤风云的父皇一说,他这颗不值钱的小脑袋绝对就落了地。他惶恐至极,条件反射下,嘴里吞吐不清怯怯的一个颤音:“我……我……”

“快走!赶紧进去看看”。阿拉坦那木其盛气凌人,催促起来。

朱先赶紧缩头弯腰,在小主子和高人一等的魏渊面前,尽力将俯首帖耳夹尾巴狗状态,表现到淋漓尽致程度。他紧跑几步,随魏渊之后,也进了那个暗门的里面。

这个暗门里面还是一个大厅,只不过比外面那个小点。只见在大厅的中间放置着大条几,在条几下面的大香炉旁,竟有几个已经空了的盛酒用的瓷坛子,不用说,那些酒香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大条几上面摆放着一个很大的红木盘,盘中安坐的就是那颗熠熠发光品质为血红石的血红骷髅头。

三个人都是孩童,又是第一次看到这发着光在修炼中的血红骷髅,面部立刻出现了瞬间的石化,紧接着便是悚然与惊诧,内心恐惧感倍增。虽说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是血红骷髅的主人,但往昔的面貌于今却是大相径庭,此时的她也显得有点惧怕,竟不由自主往魏渊身后躲藏着……

血红骷髅之所以今天被安顿在此,一切皆因皇帝内心所致。他的内心崇尚的是个人能力,舍我其谁驰骋万里原野,顶天立地的血肉之躯。虽然知道血红骷髅灵性十足,可以物、人互变,法力无边,却自始至终,把这血红骷髅当作一个物品来看待。特别是在江山已定的太平时代,血红骷髅处于无用武之地时,已经开始备受皇帝的冷落。他先是一道旨意,就修建了这座战神堂。建好后,紧接着又传旨,把原先伴在自己身边的血红骷髅(老道士),安置在这新修建的战神堂里静心修炼。

年复一年,天长日久没人过问,血红骷髅就有些寂寞,昨天晚上偷偷溜出去搞了些酒回来,闷坐独饮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刚才还没喝完。不承想,令血红骷髅始料不及的是,这好久见不到人影的地方,竟突然来了三个顽皮的孩子。

因血红骷髅受到惊扰,刚刚闪身变回原形,端坐在红木盘中,还是没来得及去处理地上那些空酒坛。当看到小公主的身影时,他不得不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老道士。然后,飘然而落地,站到了条几的边上,尽量用身体去遮挡那些凌乱的空瓷坛子,并以亲切和善的样子,俯身拱手缓缓轻声地说道:“贫道不知小公主前来,有失远迎,请公主恕罪。”

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看到血红骷髅,又瞬间变成了从前那个慈眉善目的老道士,也就不害怕了,闪身上前撒娇说道:“你吓着我了,你要包赔我。”

老道士怕把偷酒喝之事露馅,想尽快把她打发走,免得夜长梦多,自心以为都是些小孩子好糊弄,要求不可能过于出格,因此,也就很爽快:“说吧,怎么个包赔法?老臣我认了!”

小小的阿拉坦那木其比较单纯,看到他眉毛和胡子都白了,也听说过血红骷髅是不灭之体,具有高强的仙法之力,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想跟着沾点灵光,便说道:“很简单,就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好,好,我答应,说吧!”老道士一听,觉着小孩子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想尽快答应下来完事,随口说道。

阿拉坦那木其一看老道士这么快就应下来,公主的脾气又上来了,想给其一些难为,加一加码,刻意逗他一下,便说道:“我说的是三个人,一人一件事。”

老道士这回可真有点为难了,知道是自己因过度饮酒亵渎了苦难修行的清贫之心,想必此事定是上天安排这些孩子来惩罚自己,今天这个祸是躲不过了,只好自吞苦果,皱起眉头拉着苦脸说道:“行,快说吧!”

阿拉坦那木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的事就是,我和魏渊两个人长生不死。”小公主很精明,刚说完,也不管老道士答不答应,转身就跑出了暗门。

老道士一怔,眨了眨眼,叹了口气:“唉!乱了!”

魏渊看到阿拉坦那木其跑出去了,心里有点着急,忙乱中急急说道:“我要荣华富贵。”说完就去追那阿拉坦那木其去了。

老道士望着魏渊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唉!坏了!”

最后剩下朱先,他刚才围着大条几转了一圈,也就在别人没注意到他时,竟伸手把红木盘中两本羊皮卷书的其中一本偷偷藏入怀中。他转过来后面对着老道士,怕偷书之事被发现,心里‘嗵嗵’跳着,嘴里含糊着小声说道:“我要江山。”说完后,做贼心虚的他,怕老道士问其要回那羊皮卷书,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朱先的举动并没有逃过老道士的慧眼,但在意识里已无法阻拦,冥冥之中已经感觉到某些事上天在注定着。当听到我要江山四个字时,便手捂额头,狠狠叹了一口气:“唉!完了!”

战神堂的事情过去后一年半左右,魏渊的老爹就被革职法办,砍了头,偌大的一个官宦之家在数天内就家破人亡。魏渊和仅剩的几个老弱病残家人被关入了囚牢之中,过段时间再斩首示众。小公主阿拉坦那木其念旧情,便不顾个人的安危,设法将他救出牢狱。魏渊死里逃生,跑出京城后,就流浪于遥远的乡间僻壤。可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被一个告老还乡的公公看中了,先是把他收养为养子,后又雇了几个人强行把魏渊捆绑起来,给他也做了阉割术。因为这个公公和皇宫内有关系,目的是准备以后伺机把魏渊送到宫里面去做太监,让他能旱涝保收有饭吃。

也就在魏渊家出事后不多久,朱先的老爹护城将军也被贬了职,被罚派到外乡远处去镇守一个关隘,他只好携全家老小去了离京城遥远的边关小镇。也就是他到此地的第二年,便在起义军的攻打下,关隘失守,他也在这场战斗中命丧黄泉。朱先孤身一人侥幸逃出后匿藏在庙里,假装成小和尚躲过一劫。

若干年后,朱先已是今非昔比,统率着浩大的反朝廷武装连年征战,最后攻克了京城。至此,朱先便黄袍裹身,坐上了皇位。那个魏渊经过宫内宦官推荐则成了个太监,因投其所好极力讨好巴结,并鞍前马后侍候着做了皇帝的朱先,再加上又是熟人熟面知根知底,就逐渐上升,最后就当上了皇宫的总管,为朱先唯命是从奴性十足地服务着。朱先在攻克京城不久后,就去宫内花园战神堂找那血红骷髅。但那案几上已遍布数载的尘灰,除了那空空的红木盘仍在原地外,已经不见了血红骷髅的踪影。朱先也不顾那厚厚的灰尘,伸手把红木盘掀了起来,在盘的下面竟然发现一块巴掌大的羊皮卷。

朱先特别敬崇血红骷髅,发布诏书四处寻访,可就是杳无音信不得其踪。在尽心尽力还寻找不到的情况下,朱先也没放弃。他一道旨意,把战神堂原样精心修饰了一番,并规定每天香火不断,所有朱氏子孙每年必须来祭拜两次。

山河色变,皇位更移,万劫险渡,远乡求生,怒火时刻在阿拉坦那木其心中痛燃。她恨透了这两个童年时俯首帖耳的玩伴,朱先和魏渊。于是,便用自己皇家公主的影响力,组织起一些残余武装,与朱先的王朝在暗地里连年不断殊死战斗着。

朱先贪婪,虽获取了江山,可不能长命百岁,数年后便病死了。就这样,朱家王朝在延续了几代后,便开始没落。魏渊看到朱家王朝要日薄西山,便暗中勾结另一个强大的宗室势力,把老王朝变成了新王朝。

老王朝的朱家皇室子孙几乎被斩尽杀绝,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从皇宫内逃了出去。他(她)们匿藏起来,组成了一个相对应的地下王朝,四处苦苦寻找血红骷髅,并世代延续着复国正宗之梦。也正因此,朱家残存的老王朝子孙痛恨这个颠覆了自己家王朝的魏渊,与他结下了世代深仇。

就这样,两个不死之身阿拉坦那木其、魏渊和朱家的世代子孙,他(她)们相互之间互有深仇大恨,一直在持续明争暗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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