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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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原本还神色淡淡，略为不屑。
但听到“私造兵器”几个字时，才终于睁大眼睛，看向那名妇人。
他下意识便反驳道：“父皇！此人信口开河！含血喷人！没做过的事，儿臣不认！”
虽说他的确有私造兵器，但杀害邕州知县这种事，他根本做都没做！
可泰成帝却看都不看他，只看向那名妇人，道：“你说大皇子私造兵器，可有证据？”
“回陛下，此为证据。”妇人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查抄收缴的清单，“这是臣妇家大人在酿玉酒坊查抄的矿石，上面盖着他的官印、私印，在我们邕州府上，还存放着藏有矿石的酒坛！因此事事关天家皇子，我家大人不敢随意上报给府尹，最终选择一人上京，亲自呈奏给陛下！可谁知，他数月前一去，便杳无音信！臣妇不得不上京，调查丈夫死因！”
泰成帝身体前倾了几分，道：“哦？你是如何调查的？”
可这回，妇人却没能回答上来。
她说：“臣妇调查不出，但大皇子在酿玉酒坊私运矿石为因，我家大人入京后便没了音信，若不是被大皇子痛下杀手，臣妇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若是最终落了个污蔑皇子的罪名，臣妇也认了，只希望陛下能够还臣妇大人一个真相！”
听到这里，大皇子知道这个女人根本没什么证据。
当即腰杆便直了起来，他立即说：“父皇！儿臣根本见都没见过什么邕州知县，更何谈什么私运矿石，私造兵器！这根本是没影儿的事啊！”
说着，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是二弟！二弟为了不让儿臣接划边的差事，竟下此等毒手来陷害于我！请父皇明察！”
泰成帝有些动容，难道这真是两兄弟因为争储，才在商议派遣划边人选时，闹出这样的事？
泰成帝先看了那名妇人一眼，道：“你先下去吧，此事查明真相，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谢陛下。”妇人应了一声，便由李德全给带出去了。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
泰成帝也捏了捏眉心，转头看向李德全，道：“老二还在殿外？”
李德全忙道：“是，二皇子一直候在殿外。”
“让他进来。”泰成帝端正了在龙椅上的坐姿，才缓缓说道。
接着，泰成帝也不审问了，直接便让两人当面申辩。
看到此种画面，陆承安等人心底一沉。
皇子杀害朝廷命官，是大事。
皇子私造兵器，更是大事。
但若是这些事，被掺进了一个“争储”的名头。
就什么都不是大事了。
那名邕州知县，应该死了。
但那邕州知县夫人，是不是真的是今天这位妇人，却无证可查。
反正今日大皇子的这件事一爆出来，前往山阴关签订划边协议的事，算是泡汤了。
二皇子或许是始作俑者。
但如今看来，此计成功了。
不管最终是不是二皇子前往，但绝不会是大皇子了。
“好了！滚！”泰成帝听着两兄弟在他面前吵得面红耳赤，忽觉一阵心烦，他痛骂道：“你们都给朕滚！你们两个都在府上禁足一个月！不得违抗！”
二位皇子深知皇上的脾性，就算就留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惹得父皇更生气罢了。
故而两人倒是爽快地走了。
此计，二皇子虽没捞着好处，但这份好差事没被大哥拿着，那就是赚了。
……
两人一走，泰成帝扶着额头坐在龙椅上，显然十分头疼。
如今老大犯了事，被禁足在府上，山阴关签边协议的签订，自然是不能派他出去了。
本来这事儿，他一开始的确属意大儿子。
毕竟老二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有时候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觉得忌惮。
但没想到老二会来这么一招破釜沉舟。
如今，真是派谁都不合适了。
要面见东胡太子，他燕赤也不能失了体面。
如此想着，泰成帝抬头看了看底下众臣，道：“朕的家事，让诸位卿家见笑了，诸位如今有何人选？都说来听听。”
私运矿石，私造兵器，被皇帝说成是家事。
底下的几位大臣，自然不敢当面斥驳。
为今之计，只能是推举其他人选了。
兵部尚书陆承安思索片刻后，道：“陛下子嗣众多，大皇子与二皇子只是其中之一，陛下何不考虑一下其他几位皇子？”
这话一出，底下几位大臣更是吃了一惊。
谁人不知，如今宫中除了母妃身份低微的大皇子以及众望所归的二皇子，其余几位皇子在皇上面前说都说不上话。
此等重任，怎能交付在他们手中？
但陆承安一说，泰成帝却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么，便问站在一旁的李德全，道：“老六如今身在何处？”
李德全一滞，都说帝王家无情。
六皇子都被禁足在冷宫一年多了，皇上如今才想起他。
若不是他母妃早早离去，定早就来求情放他出去了。
泰成帝的几个儿子，除了老大、老二之外，老三素来沉迷美色，连泰成帝这个爹都知道这是个草包，重用不了。
况且老三的母亲是个宫女，比老大的母妃地位还低，究竟上不了台面，他老早就放弃这个儿子了。
老四多病夭折，才三岁便死了。
老五则是刚成年便自请为王，领了封地，早就搬出了京。
反倒是老六，其外祖镇守南疆，山高皇帝远，除了入京述职，那老东西便再无动静。
泰成帝曾因忌惮其外祖的势力，敲打过老六一番。
不过也是因为老六仗着外祖身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才一气之下将他贬入冷宫。
故而李德全一说六皇子身在冷宫。
泰成帝便皱了皱眉，道：“这孩子也是倔！在冷宫这么久，怎么一声都不吭？”
他一顿，当即便下旨道：“李德全，你去传口谕，即日起让他搬回自己的住处，好好洗刷，换身衣服后，再来见朕。”
“是，奴才领命。”李公公应了一声，领命出去。
而泰成帝却望着陆承安面露喜色，道：“如此看来，老六确实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