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公主与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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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山上，溪水潺潺，山风轻拂，松涛阵阵。
飞海在前头巡视，偶有风吹草动，便会引起他的注意。
“飞海，不必如此紧张。”顾为川跟在后头，视线扫过山谷，“前边就是桃叶说的地，你且候着，不论里边发生什么，都要死守着这个口，连苍蝇都不可放过。”
“是。”
顾为川交代完毕，只带了些护卫，随即步入山谷。
瀑布前，隐约可见磐石后的一排人头，顾为川怕打草惊蛇，示意护卫放轻脚步，缓慢靠近。
他伸手去抓其中一人，对方骤然回头，目光惊恐，手脚被捆，嘴巴还被布条塞着，呜呜不停。
顾为川瞧清此人，脸色一沉，“你是商会的老珙？”
视线转置旁边，全是早前安插破坏树核声誉的熟面孔，顾为川心知中计，拳头捏的咔咔脆响。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藏于瀑布后的机动甲自动摄入。
灌木丛后，周濯清扒拉着叶片，唇角一扬，转头询问旁边的人。
“倪商，接下来只要让机动甲把拍摄的内容交给报社，不出一天，中容假冒盖山生产树核的事便会传遍诸国。”
“咱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倪商点头，不忘提醒，“但同时，咱们也会被红冰台彻底盯上。”
“我们会被追杀吗？”薛让搓着胳膊，有些后怕。
“他们敢追，我就敢杀。”倪商说。
“爽快！”菁羽摩拳擦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对上其余几人的目光，女人眨眨眼，“我说错了吗？”
“额，菁羽师姐，若我没记错，你是真新手吧？”周濯清试探发问。
“濯清，你没听过一句话吗？”菁羽放平姿态，故作深沉。
“新手运气好得很！”
倪商颇为赞同，“我也是新手过来的。”
周濯清和薛让面面相觑。
倪商的新手教程简直过得跟开挂似的。
女人话锋一转，冲三人道：“树核造假的事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商会定会被问责，而李蔚身处其中，未免会遭到鬼章怀疑。”
“眼下得尽快将他救出商会。”
周濯清点头道：“你想怎么救？”
女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黠，“我打算直接抢。”
于是半小时后，机甲商会被一怪物闯入的事荣登街巷谈资榜首。
“听说了吗？！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一怪物冲进商会吃人！”
“怎么没有！我还亲眼见到了呢！说来吓人！那怪物还会说话！”
“啊？怪物说什么了？”
“它说它来自上古，身份尊贵，敢阻它者只有死路一条！！！”
“太可怕了！我侄儿在商会当差，他说那怪物叼走了会长的一个手下，估计是凶多吉少啊！”
......
诸如此类的话流传大街小巷，很快就传进了王宫。
暮那舍在踏足宫门时，听到宫人回禀，眸光一闪。
跟随的人见他停步转身，连忙问道：“大人不进去了？”
“此事有异，我得回一趟......”
“黑夜哥哥！”
一个声音从里边传来，王宫大门骤然出现一抹妙影，看得让人心动。
手下极为有眼色，自觉退到一边，而男人伸平双臂，躬身献礼。
“臣黑夜，拜见公主殿下。”
女孩穿着一身玄色，简单梳着发髻，其中只插了一根金钗，她伸手将男人扶平，语气温柔。
“黑夜哥哥同我，不必如此。”
公主的丫鬟仓促跑来，瞧见女孩言行，埋怨道：“我的小公主！您代表的可是咱们中容的颜面，怎可梳妆到一半就会见外臣！”
“青青，黑夜哥哥不是外人。”女孩眼中含星，看暮那舍的眼神分外柔情。
她向前，暮那舍便自觉朝后退了一步，“臣还有要事，就先回红冰台了。”
“黑夜哥哥你等等！”女孩蹿到他背后，堵住去路。
“你怎么不叫我小字了？”
“小字乃是极亲近之人才可叫的，臣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公主叉腰道：“要是我命令你呢？”
“那臣自然不敢违背。”
手下人听不下去，不禁开口，“公主殿下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我家主人......”
“住口。”男人瞥过他一眼，吓得人当场噤声。
“既然殿下想听，那臣叫一下，也无妨。”
说完，暮那舍手持腰间，嘴唇轻启，声音柔得如水一般。
“好好。”
“诶！”女孩笑了，眉眼弯弯，堪比皎月。
“若殿下无事，恕臣告退。”
“等等！”姜好好拦在宫门口，不肯放行。
“谁说我没事的！”她眼珠一眨，脱口道：“我手帕丢了，派了好多人找都没找到！”
“黑夜哥哥，你可以帮我找找吗？”
手下人忘了先前暮那舍的示警，再度开口，“公主殿下！我家主人整日忙于国家大事！你这手帕丢了就丢了，再买一条不就行了！怎可劳烦他？！”
“那不是普通的手帕！”姜好好一时情急，脱口而出，“那是母亲离世前绣给我的......”
女孩脸颊微红，眼角隐见泪花，暮那舍敛眸，询问道：“丢在何处？”
“不知道。”
“什么时候丢的？”
姜好好抬头，瞟了一眼丫鬟青青，青青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三天前，公主殿下去郊外游玩，回来时遇到山体滑坡，只好改道，走了西边的藏书楼。”
“当时外边围着不少人，想必都是去楼里一探究竟的，公主正好口渴，就找管理员要了杯水喝，回来后就发现手帕不见了。”
“藏书楼？”暮那舍皱眉，“公主殿下可有进去？”
姜好好摇头，“我哪敢进去，只派了个宫人在门口讨要。”
“那公主最后一次用手帕是什么时候？”
“在藏书楼等水的时候，因天气炎热，我还在轿辇里擦过汗。”
男人听后若有所思，“若殿下的帕子掉在了藏书楼，一时找不到也属常理。”
“既如此，臣就去一趟藏书楼。”
几乎同时，姜好好和他手下出声，“黑夜哥哥不可！”
“主人不可！”
两人相视一愣，姜好好抢先道：“自从蝶人出现后，那座藏书楼就诡异得很，进去求学的人就没见到几个出来的！”
她咽了咽喉咙，神色紧张，“大家都说那里边住着吃人的鬼怪，甚至连管理员都受到了影响，出现暴力倾向。”
“那殿下还敢向他们讨水喝？”
“我、我贵为公主！他们敢？！”女孩盛气凌人，玄裙加身，倒显得娇憨可爱。
“只要遵守规则，藏书楼也不可怕。”黑夜摆摆手，“正好我也有问题想要问藏书楼，去一趟无妨。”
男人应下后，越过姜好好，在女孩的目送下，出了宫门。
丫鬟青青抬眸，见暮那舍背影与晨光相融，这才开口，话头朝向女孩。
“殿下，您未来的夫婿非富即贵，实在不该和内廷的人扯上关系。”
“更何况，黑夜杀人如麻，性情更是不定，您以后还是减少和他来往吧。”
姜好好转头，瞪过青青一眼，“黑夜哥哥从小与我一起长大，他是除父王外，对我最好的人，你又懂什么？”
女孩说到气头，攥紧裙摆，跺了跺脚，“父王也是，最近被那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明明......”
“给公主殿下请安。”一个阴柔的声音从后传来。
姜好好止声，回头瞧见一身内宫打扮的男子，眉头不禁皱在一处，“你不是贵妃身边的小印子吗？”
“殿下竟识得小人？”男子挑眉，“那还真是小人荣幸。”
姜好好冷哼一声，“中容现在谁不认识你？”
“你和那妖妃的龌龊都被画成......“
“好好！”说话者怒意冲冲，却难掩威严。
姜好好话到一半，被迫止住，回头瞧见宫人奴仆簇拥着的人，心中了然。
“既有美人相伴，好好就不叨扰父王了。”她匆匆行礼，迈腿要走。
“嫔妾见过公主殿下。”
人群中出现一抹白，女人谈吐得体，令人如沐春风。
“这么久了也没好好跟殿下打声招呼，实在欠妥。”
小印子瞧见来人，眼眸一亮，卑躬屈膝在前，高呼娘娘万安。
姜好好冷眼瞧着，不愿搭腔，旁边的国主见状，清了清嗓，“好好，见到贵妃还不行礼？”
“我向她行礼？“姜好好瞳孔一震，”她一个奴婢，凭什么要我......”
对上国主的眼神，姜好好不由一怔。
厌恶与反感，甚至带着杀气，隐约透出眼眶，投射在女孩身上。
熟悉的外表，陌生的感觉，姜好好不寒而栗。
这还是她一直以来深爱的父王吗？
“国主，没关系的，公主殿下所言不假，嫔妾的确是奴隶出身。”
国主见她示弱，心疼的不得了，他握起女人手，语气坚定，“爱妃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旁人对你不敬。”
目光落至姜好好，他更加不耐烦，“再让我听到你对贵妃不敬，你便自去王陵，替你母亲守陵吧！”
说完，他撩拨袖子，一手挽起贵妃，直接越过姜好好，头也不回。
宫人悉数跟随，而小印子落在队伍后头，下巴处的疤格外明显。
“小人奉劝殿下还是不要自掘坟墓。”
“毕竟您也瞧见了，国主对咱们娘娘，可是喜欢得紧呢。”
青青不免出声反驳，“放肆！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敢和殿下这样说话？！”
小印子眼神辗转，飘至走远的倩影。
“世人皆有靠山，小人也有。”
他欠嗖嗖的语气听的人想出手，青青挽起袖子，正要落拳，却被姜好好制止。
”青青，我们回去吧。“
“可是殿下...！”
“我说了，回去。”
姜好好一个劲的朝前走，全然没看路，不料脚被台阶绊倒，脸直冲地面摔去，势必要磕个鲜血直流。
忽然，耳畔传来声响，似有人御风而来，一个身影凭空闪现，佩剑与铠甲相撞，叮叮当当。
腰间多出一双手，温厚宽阔，轻盈一握，便将她拉回，成功避免破相。
青年五官疏朗，皮肤常年曝晒，颇像小麦，眼睛漆黑，与之对视，像包藏着星河，闪闪发光。
姜好好一时看得有些痴迷，不由发问，“你是谁？”
青年骤然松手，许是意识到行为唐突，向女孩半跪行礼。
“我是新上任的侍卫长，姓沈。”
“沈......”
姜好好莞尔，上手拍了拍青年肩膀，“那就多谢你了，沈侍卫。”
沈侍卫一愣，眼神不自然的挪开，耳廓有些发红，瞅见台阶下的小印子，眉尖一簇。
“白贵妃都走远了，许内官还不跟上？”
小印子敛眸，随之向二位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姜好好才道：“你都看见了吧？”
青年也没否认，“殿下今后还是离贵妃娘娘远一些。”
“为什么？”姜好好皱眉，“我才不怕她。”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沈侍卫叹气，“难道殿下不明白吗？国主的心已经全然向着贵妃娘娘了。”
女孩神色黯淡，点头道：“的确，他连外面传的那些不堪入眼的画都不在意......”
“真不知道这女人施了什么法，竟让父王变得这般癫狂！”
沈侍卫眼光忽闪，女孩察觉到他欲言又止，偏头询问，“怎么了？你可是知道内情？”
“内情谈不上。”他一顿，“但贵妃娘娘身边似乎有位宫人，不太寻常。”
“宫人怎么了？”
“那人来自一小国，据说那里的人身负异术，强者甚至能将人如傀儡般操控。”
姜好好想起国主看她的眼神，心中蓦然一紧，“难道父王被......”
“殿下慎言！”
情急之下，青年伸手捂住女孩的唇，软软糯糯，不由令他心动。
“抱歉！”他低头，不敢直视女孩双眼。
“王宫人多眼杂，是卑职唐突，要打要骂，还请殿下择断！”
许久不见回应，青年心中不安，不料女孩却笑了起来。
“沈侍卫，你还挺有趣。”
姜好好将他扶起，“刚刚要不是你，我这脸可要磕花了，作为救命恩人，我怎么会罚你呢？”
“你叫什么？”
“回殿下，卑职姓沈，名硅垚。”
“沈硅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