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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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这个家庭的旁观者。
她没有享受过母乳的甘甜，成长的记忆里充斥着冷冰冰的奶瓶和仆人们的冷漠照料。
裴邺的降生，更是将裴堇的边缘化推向了极致。
尽管身处物质丰富的裴家，她和弟弟所经历的成长环境却宛如两个世界。
裴邺在溺爱中无忧无虑地长大，而她总是被迫退让，幼时的记忆里满是弟弟蛮横的身影，玩具、美食，只要是裴邺想要的，她只能默默退后，捡拾他遗弃的碎片。
裴家的财富，自始至终都与裴堇无关，那是一种被刻意隔离在外的冷漠。
在香港求学的日子里，她曾试图切断与那个冰冷家庭的一切联系，但亲情的纽带终究还是将她拉回了那个令她窒息的环境。
与陈景洲的婚姻，让她在某种程度上继续承担着裴家的责任，无数次在背后默默扶持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而今，面对弟弟的一次次失败与危机，裴堇再次站了出来，甚至愿意付出自己做母亲的权利来填补这个无底洞。
郭以珏的每一句话，都如寒风般穿透她的灵魂，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怎么，说到你的痛点了？”
郭以珏的声音里藏着复杂的情绪，既有着刺痛她的快意，也有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不是很坚强吗，还会哭？”
郭以珏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蜿蜒的泪痕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愤怒与心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他自己也难以解读的情感旋涡。
看着裴堇抬头望向自己的那一刻，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短暂碰撞，她喉咙间仿佛卡着千斤重的石头，任何反驳的话语都被这无形的重量扼杀在了喉间。
的确，她在郭以珏面前从不曾哭泣。
她学会了在人前伪装坚强，即使是在他面前，那个曾经给予她无限温柔与庇护的人。
郭以珏对裴家的一切了如指掌，曾经的他，在香港的日子，会因为裴家对她的不公而愤慨，用尽所有力气去呵护她那颗被忽视的心。
那时的他，阳光而热烈，毫不掩饰对她的偏爱，即便外界笑他是“恋爱脑”，他也甘之如饴。
可现在，他变了，变得尖锐而挑剔，那些温柔的话语被尖酸刻薄所取代，仿佛过去的承诺与温暖都不曾存在。
裴堇清楚，这种冷漠与疏离，她亦难辞其咎。
是她选择了离开，是她选择了与陈景洲结合，也是她自愿一次次深陷于裴家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我说话你听不见吗？”
郭以珏见裴堇只是默默饮泣，心中的烦躁与不耐如野草般疯长。
在他眼中，裴堇的泪水显得那么多余，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份他无法理解的委屈。
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吗？
“对不起。”
裴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吸了吸鼻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影响到你的心情了。”
这句话，既是道歉，也是一种无奈的自我指责。
她知道，无论对错，她都已经陷入了这个由自己亲手编织的网，无法逃脱。
她轻轻吐出一句“抱歉”，声音细弱如丝，却没能揭开内心波澜的丝毫缘由，仿佛那泪水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始终未吐露半分。
郭以珏期盼的答案如同泡沫般破碎，心底那份落差感如针扎一般，让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刺骨的寒意：“裴家可不会对我们的约定一无所知吧？哼，怎么不把你那所谓的高尚牺牲摆到你爸妈跟前，换取一丝认可呢？或许，对你而言，这份牺牲太过沉重，根本不值得他们的一点怜惜。”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修长的手指轻拍在她的脸颊上，语带讥诮：“裴邺刚才那般激动，我还真以为他要硬气起来，带你逃离这泥潭，拒绝我伸出的援手。结果，不过是你一人在这里演绎着无人欣赏的姐弟情深罢了。”
裴堇紧闭双唇，沉默如石，任凭他的冷言冷语如箭矢般穿心而过。
她深知，在郭以珏心情阴霾之时，唇枪舌剑只会加剧暴风雨的猛烈。
于是，她选择沉默，将所有委屈深埋，权当给他的怒气找个宣泄的出口。
“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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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四时的阳光已不再炽烈，任家派来的司机准时抵达医院，接虞冉前往今晚任家与苏家共设的晚宴。
这场聚会于她而言，其实并无非去不可的理由。
周云山与宋萍的双亲相聚，为的是筹划周诩与宋萍即将到来的婚礼，更多的是一种形式上的交流与确认，虞冉的出现更像是个局外人。
但周云山却坚持要她同行，那是因为他心中有一份放不下的担忧。
他想让她亲眼见证，那份被现实打磨过的“真相”。
或许，在他看来，既然她与沈翊凡分道扬镳，便有可能对周诩旧情复燃想到此处，虞冉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她曾经的价值，竟如此低廉，以至于即使经历了那么多风浪，周云山依旧认为她会对周诩念念不忘。
如果连周云山都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周诩自然也不例外。
也难怪，在之前的某些时刻，周诩会对她抛出那些令人费解的话语，似乎总试图在两人之间寻找些微不存在的联系。
晚宴的地点设在风景如画的江塘雅苑，当虞冉随着司机步入包厢，周云山与周诩已端坐其中，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虞冉的视线与周诩匆匆一碰，旋即快速躲闪开来。
“小冉，过来坐吧。”
周云山捕捉到了这一细微互动，轻轻指了指身旁的空位，示意虞冉入座。
虞冉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周云山随即为她斟满一杯清茶，她接过后，礼貌地道谢。
随后，周云山关切地问起：“听说你和邹家老二在一起了？”
虞冉坦然承认，而周云山的下一个问题则直指人心：“那沈家那位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你与家中纷争不断，你……”“感情的事，剪不断理还乱。”
虞冉淡然一笑，眼神中闪烁着笃定，“爷爷放心，关于能源项目，合同都已签署，即便是我与沈翊凡分开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