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心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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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已至此，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燕大的表态将决定这五十余骑的重大命运。
燕大肃然躬身执礼，言辞切切道：“承蒙启明如此看重！燕某愧不敢当！如若能为少英雄锦上添花，燕慎等便无愧于心！”
“此乃雪中送炭！燕叔伯，启明必不相负！”
高旭闻言喜出望外，多次只身出生入死，今日起总算是有了自己的班底！
燕五等人皆喜形于色，彼此使着眼色交换欣喜之意，惟见小七含泪嘟着嘴还在无尽的委屈当中。
方才确实是错怪了小七，若非小七出言点破这层窗户纸，还不知彼此要磨合试探到何日。
燕大苦笑着叹息，暗自埋怨自己不该如此暴躁，正欲回身安慰，高旭却开心得笑道：“还未知少侠大名！如此俊俏的郎哥儿，怎么愁眉苦脸的？”
高旭有心拿方才慕容雪的说辞去逗弄燕小七。
“什么啦！”燕双破涕为笑，却双颊绯红，目光只是往别处望去，躲躲闪闪还是不敢与高旭相对。
燕五大声笑道：“他\/她是俺们排行老七，便叫小七即可！”
“哦？小七少侠！多谢挡刀之举！日后我必为你挡刀挡箭！如何？”
“才不要！我叫燕双！才不叫小七！”燕双瞪了高旭一眼，又转首对着燕五埋怨道：“五兄你就将我卖了不成？”
“俺可不敢！还不知人要不要呢……”燕五见大事已定，遂放松了身心，又开始恢复寻常模样同小七笑闹打趣。
燕双皱着柳叶眉梢偷偷瞟了高旭一眼，此子正龇着白牙笑得欢呢，煞是可恶的样子！
此时却想起了贝娅那夜对她说的话来，心中又开始陷入纠结，我喜欢他？随口便啐道：“我才不稀罕！”
身旁听见的人皆吃吃得笑，高旭见小七心绪好转，便转向燕大问道：“燕叔伯，可须派人回返处理首尾？”
燕大见大事底定已如释重负，大手一挥慨然道，“山寨里那些破烂零碎，不要也罢！”
然后回头对着一众相随的昔日马匪声明：“可还有要继续做马匪的？山寨子里可自行回返，俺绝不强留！所有物事，连同那山大王名号，都归你！”
身后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此起彼伏的叫声随之热切得响起。
“燕大，谁还去做那马匪山贼？做响当当的汉军不好吗？”
“兄弟们可听清了，再回去山寨的，下次碰上可就是官兵抓贼了！”
“燕大，切莫操心了，俺们都跟着高家少英雄做番事业，光宗耀祖！”
……
队伍里的马儿也感受到主人的欢愉兴奋，高尥四蹄向远处等候的乌兰部落驰去。
这边身处开颜欢笑的人群环绕中，远远望见高旭安然无恙，贝娅这才松了口气，妙目流转见着燕双在骑队中兀自红着脸颊一并回返，不禁嫣然一笑。
在高旭引着众人擦肩而过之时，面对高旭关切的目光，贝娅抿唇微笑表明一切安好。
见高旭颔首示意后向前去寻阿耶，便知此时他们定是要商定之后的应对之策，今日与辽东乌桓和匈奴大打出手，对方吃了偌大一个暗亏，不会便如此善罢甘休。
贝娅想着即将面对之事，眉目间再度蒙上淡淡阴霾，面上的笑容也不禁渐渐隐去。
此时燕双骑着马却期期艾艾靠近来，似乎与贝娅有话说，贝娅诧异地看着她，怀中还抱着的羊羔咩咩直叫。
燕双闷声与贝娅一同并肩疾驰了半响，才嗫嚅着道：“贝娅……阿姊，那个很妖的鲜卑女人勾引你的……他呢。”
贝娅不禁哑然失笑，好奇地打量着燕双道：“你嫉妒了？还是担心了？”
“怎么会？我才没有！我怎会嫉妒，只是……只是想着告诉你。”燕双低声喃喃，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贝娅笑道：“我们乌兰有句古老的部族谚语，好男子都是野马，女子可别想着做那野马的缰绳。”而后看着前面高旭的背影，幽幽道：“野马难驯，缰绳易折。”
“野马？缰绳？那女人要做什么？”燕双很好奇，杏眼圆睁看着贝娅。
“女子也要做烈马！只有那马王才能获得她的驯从。”贝娅有些伤感地自言自语道。
“该带着他，去寻那最狂野的马王了……”
燕双眨巴着大眼睛不知其意，只觉自己的心一抽，隐隐被面前这美丽阿姊流露出的淡淡忧伤所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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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开心地立在大营门前望着一众人安然回返，手中捧着这几日锻打出的刀胚雏形。
“二十灌已成，宿铁已辟近三十许，再有月余，神兵可得！”郑清喜不自胜地向二人展示黝黑乌亮的铁胚，均匀而质密的铁块当中，隐隐可见水波状暗纹，及星点细微几不可见的细密光点。
乌兰勃特与高旭见了甚为开心，如若这般锻打下去，再有月余便可大功告成，加上研磨开刃、刀柄刀鞘等制作，数月之内造出神兵利器，可以说是大为缩短了工期，来日若是批量打造兵器也可借鉴其中精髓要义。
高旭扭头对大熊道：“大熊，这段时日便辛苦一阵子，好好助你郑伯打刀！”大熊闻言笑眯眯地点头，开口道：“我也要。”
高旭笑问：“你也要打刀？”大熊摇头，伸手将那柄宣花大斧子托在掌中道：“太轻了。”
郑清见了笑着道，“成！剩下的精铁料，便以此斧为基础，给你打一把适手的战斧，用那夹钢法，只需刃口处使用精铁便可，还不废料！”
大熊听了连连点头，拉着郑清便要去铁匠铺子开工，却听身后贝娅一声清脆的招唤：“大熊，你的小羊羔！”
大熊回首咧嘴笑道：“送你！”说罢扯着郑清健步如飞赶着去打铁。
杜娟在大营门口见到了随队回返的茂叔，娉娉静静趋步上前，只羞涩一笑无声得表示谢意，随即取出一直带在身边的短刀，以双手捧着递还到茂叔面前。
茂叔垂首吭哧了半响才吞吞吐吐道：“且留着吧……别、别乱用，切勿伤着自身就是。”
男子赠刀剑与女子，便如女子赠丝巾刺绣与男子，其意尽在不言中。
杜娟羞赧飞至耳畔，也讷讷垂首相对，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不嫌弃我……”
茂叔忙道：“莫乱说！俺、俺们男儿无用，才会令汉家女子受苦……”
杜娟依旧垂首，泪水却接连无声得滴落入地面。
稍顷之后，杜鹃对着茂叔左手握着短刀平措至左胸前，右手压左手，右腿后屈，屈膝蹲下身来，端庄而正式地向茂叔行了个汉朝女子的大礼。
如此大礼郑重相待，已是表明心意——我心已许君！
茂叔手忙脚乱，双手虚抬，口中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留下燕小七在那里驻足傻傻看着茂叔杜娟二人，温柔怀抱着小羊羔的贝娅走到高旭面前，双眸含情轻声道：“要不，这羊羔送你？”
高旭望着贝娅抱着羊羔的可爱模样笑道：“好像！”
“像什么？”
“以后告诉你。”高旭却卖了个关子。
“杜娟，她命苦，日后留在此处？还是……”贝娅转而看向杜娟，轻声询问高旭。
“汉女一旦被掳走受辱，回返故里皆被歧视，便暂时留在此处吧，如若是……茂叔乃军中老卒，极为稳重踏实，足可托付。”高旭思忖也只能如此安排。
“不是她的错，为何要歧视？”贝娅显然有些不忿。
“汉家礼仪便是如此，女子受辱，便会……”高旭有些不知该如何应答。
“那你呢？”贝娅双眸含星，直视着高旭的双眼。
“我会拼死，保护心爱之人。”高旭坦然望着那双醉人的深栗色双眸，毫不犹豫道。
贝娅痴痴得望着他，此时若是在月光之下，她会如同昨夜一般，不管不顾扑入他的怀中，寻求他的保护与抚慰。
想起昨夜如痴如醉的甜蜜初吻，贝娅羞红了脸颊，垂首之际睫毛轻颤，看着小羊羔在怀中咩咩叫着，幽幽得轻声道：
“过几日，我带你去奔马原，那里有天下最好的野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