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喂猪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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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母有些不高兴，她也说不明白。
“那你想怎么办？难道还想不嫁人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女孩子就是要吃亏一点。”
“所以当初说让你……”
话没说完就被宁父拍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言，宁母又闭了嘴。
大家都知道她说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但也都假装没听出来。
宁母又面色复杂的看了看二儿子，见他好像有些心情不佳，“行了，你就不要在这里挑剔了，只要对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个上进能干的好男人就差不多了。”
“也不要有这么多条件，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呀，能找个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宁清沉默了，也是，差不多就行。
接下来几天一切风平浪静，张烨偶尔会过来找宁清玩，有时还会给她带点吃的喝的。
宁清非常执着，每次张烨离开时，她都会送他一包菜作为回应。
张烨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将这些菜带回家后，总会被他妈唠叨一番：“以后别大中午的跑去买菜啦！你瞧瞧你挑的这些都是些啥啊？又老又小不说，连菜叶儿都干枯得不成样子。男人呐，就是不如女人细心，以后还是别买了，等妈有空自个儿去买......”
张烨心里暗自嘀咕，“这都是你未来儿媳妇买的……”
但是仔细想想，这样好像很吃亏。毕竟供销社里的商品可不分好坏，一律统一定价。那些卖剩下的蔬菜，只有到了晚上才会打折处理，要不就干脆分给内部员工消化掉。
但宁清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只是一些蔬菜罢了，又不是天天买，花费不了几个钱。
有时她会分享一些大哥的趣事给张烨听，大哥和大嫂同样是一对新婚夫妻，正在磨合的过程中。
两个人在生活中也有很多很有意思的小矛盾，比如大哥这个人看似讲卫生，实则很糊弄……
比如洗脚。
他每天都会洗脚。
但是速度很快。
脚丫子放在水里最多三秒钟就会拿出来。
大嫂会立刻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把你的脚丫子放里边！！好好洗！！”
或者是大哥是家里最后一个吃完饭的，吃完饭不洗碗……就往水池里一扔。
大嫂也不惯着他这个毛病，直接把他抓过去洗碗……
她妈也不管，总是挂在嘴边上，各家各点各屋灯。
只要她儿子愿意，她什么事都不管。
张烨也喜欢听这些，他是独生子，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关系最好的就是陈旭这个表弟了，他二姨家的孩子多，每天热热闹闹的，小时候他也羡慕过。
听宁清说这些很有趣，有种这是小夫妻的情趣。想象自己和宁清的婚后生活，肯定也会这么幸福……
不过他肯定讲卫生，要吸取大哥的教训。
……
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很好，虽然都没提起正式提对象的话题，但是所有人都默认他们两个是一对。
宁清也没反驳，觉得张烨还算是不错，她有意试探过对方还算是体贴人。
数日之后的某天，张烨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之前不是说要去海钓吗？咱们到底还去不去呀？”
“哦，对哦，要去的呀！啥时候去呢？”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还有海钓这回事，如果不是张烨提起来她早就忘完了。
“随时都行啊！我打算带上一个人一同前往，就是我表弟，你以前应该也见过的。至于鱼竿之类的钓具我都会准备好的。”张烨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毕竟他第1次见宁清就是在河边啊。
宁清稍稍迟疑了一会。当初明明约好了二哥也要一起去的，但......她妈原本的打算撮合她和二哥一起去，可如今有了张烨，二哥再去似乎就有些不太妥当了吧！果然不出所料，当她回到家提及此事时，没有一个人提起二哥，就连他自己都不说话。
甚至宁母都若无其事的叮嘱着宁清：“海上和别的地方可不一样，凶险的呢，要是天气不好，千万别逞强，别玩太大会，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回来……”
“行了，行了，妈，我又不是没去钓过鱼，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更何况也不只是我，大哥也会去，你放心吧，他肯定会照顾好我的。”
说起宁德邦也去，宁母同样又想起王梅，闺女儿子都去了，也不好让儿媳妇待在家里。
“梅子，礼拜天你也跟着一起去吧，在家也没事，好好玩玩。”
王梅先犹豫，然后又拒绝了。
去钓鱼要起早，坐公交要转好几趟车，然后还要冒着大太阳走几里路才能到渔村。
而且还不一定能钓这东西，更何况她也不会钓鱼。
“我就不去了，清清和德邦去就行。”
宁母苦口婆心地又劝说了好一会儿，见儿媳妇态度坚决、才终于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转眼便来到了礼拜天。这天早上天还没完全亮，他们俩就早早的起床了。
原本张烨打算提前一些赶到宁清家去接她，但却被宁清婉拒了。毕竟时间紧迫，倒不如等抵达目的地之后再会合更为合适，再说了，有大哥在身旁也用不着张烨接她。
前往小渔村的路途有些曲折，先搭公交车，而后换乘另一班次，下车后还得继续徒步行走近六七里路才行。
随着不断前行，道路愈发蜿蜒僻静，四周景象亦显得越发冷清荒凉。可以明显感觉到，越是深入村内，经济状况便越是拮据困窘。他们所在的这座小城本身规模并不算大，市内也难言繁荣热闹，与电视中所呈现出的那些如上海、北京之类的大都市相比，简直有着云泥之别。
宁清有些气喘吁吁的，她真是好几年没走过这么长的路了，真要是她自己过来，还有些害怕呢。
眼前这条道路上空无一人，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闪过，车前的篮子里摆放着几尾鱼。看来这些人应该也是特意早起来买鱼的吧。
在这里，私人前来购买鱼类是被默许的行为。毕竟渔村没有土地可耕种，也不能进城工作 ，只有靠打鱼卖鱼。
但一般都是送到队里，再统一发给各个供销社，或者是各大厂子的食堂。
为了生存，有些甚至需要常年居住于船上。狭小逼仄的船舱，是好几口之家赖以生存的地方，家中所有饮食起居都在船上。
或是在岸边搭建一座简陋的竹屋，面积局促且环境潮湿不堪。
经过一段漫长路途后，终于得见大海真容。灿烂辉煌的金色阳光倾洒于海面之上，泛起层层波光涟漪。宁清微微眯起双眼向前张望，但并未发现张烨身影。
宁德邦说道：\先往前走走看吧，如果找不到他们，今天自己租一个鱼竿也一样，\随着逐渐靠近渔村，周围人群开始密集起来。成片空旷区域晾晒着各式鱼干，此外尚有部分来自海洋的农作物。
不少人站在一边买东西，还有过来收货的，像这种私自过来买货卖货其实是不允许的，但是也没人管。
人家收货宁清站在一旁看热闹，黄鱼一大袋子才5分钱。
太便宜了吧！比他们供销社便宜的多，不过鱼也不大就是了。
宁清忍不住问，“这样不会亏本吗？”
卖鱼的大娘翻了一个白眼，“亏什么？这鱼没人要，都是买来喂猪的。”
……
喂猪？这么好的鱼喂猪？
宁清难以置信如此好的鱼竟被用来喂猪。尽管她们生活的地方临近大海，但是他们家的大人忙，小时候很少有机会来海边，长大工作，她自己更忙了，所以也不知道各种鱼类的价格。
她知道黄鱼便宜，但万万没有想到居然那么便宜。毕竟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啊。
对方似乎看穿了宁清的心思，继续解释道：\这片海域里黄鱼数量众多，一网下去几乎全是它们。咱们这又不爱吃黄鱼，只有实在穷苦的人家才会买黄鱼回去吃。
“更所以只能把这些黄鱼卖给养殖场，喂养鸡鸭和猪......\
“虽然这东西贱，但确实挺好用的，多吃鱼的鸭子确实长肥，你们要不要也买点？”
大娘一脸期待，似乎期待宁清能够多买一点。
她不停地向宁清介绍着鱼，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
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熟练地摆弄着鱼，这些伤口有的是由于长年浸泡在水中导致的裂口，有的则是被锋利的刀具不慎划伤留下的印记。
大娘却对自己手上的伤视若无睹，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透着期待，希望宁清能多买一些鱼！
宁清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但在她小时候，心中反而对这些渔民很羡慕，
认为他们每天都能吃到肉，海里的东西不要钱，想吃什么捞什么。
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明白了事物的另一面——这些渔民没有土地，所以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稳定的粮食来源。他们无法拥有城市居民那样的户口身份，自然也得不到国家发放的口粮补给。他们赖以生存的全部食物资源，都来自于眼前这片广袤无垠的大海。
运气好时，可以满载而归。
运气不好，空手而归，不过是全家饿肚子，更恐怖的是遇上海难，可能就会就此失去家里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