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幕（4）两处沉吟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归乐园!
“我知道，你既然来找我，同我说这些，就是想，劝我回去……但我是，芙蕾娅……”她这才抬眼正视我，同样凄然一笑，“我回去，也什么都不能做啊，什么都不能改变……何况，你也说了，我是为雪澈哥哥来的；诺拉哥哥虽然是，转世后的雪澈哥哥，但他不能再，只属于我……我觉得如此结局，也很好，我留在这里，而你替代我去回到他身边，你的目的也达成了……是不是，皆大欢喜么？况且，你也并非计较他，他不是只属于……”
“别说笑了，我岂会不计较？只是经历过一周目后我觉得我能再见到他我就满足了！倘若我觉得我取代你回去真就能皆大欢喜了，我还来找你是闲得发慌么？莉莉丝根本不可能保留桃源市，她并无任何理由多此一举，若是无法干掉那厮，她只会让一周目的结局重演一次！”我断然摇头，“虽说我眼下也想不出来，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个蛇妖中一堆病毒见他妈的鬼！但尤克特拉希尔是能动用她的异能把人类的肉身直接送到爱丽舍世界去的，只要你愿意让意识回到你肉身里，你就能回到桃源市去！”
“我回去，又能做什么？除了面对无能为力去为他改变的过去，还有他身边那些，会让他不属于我的人……我应当回北欧去，只有雪澈哥哥是只属于我的，他还在等我……”她还是茫然地看着我摇头，好像又要站起来转身想走出梦境，这下我忍不住捏紧拳头狠狠拍了拍桌板站起来。
“在等你的是诺拉哥哥，梦笛，那是五百三十八年前已经过去的故事了，你已经回不去了！提尔纳诺和爱丽舍世界本质上并无差别，都只是能让人类实现愿景的虚拟空间而已，尤克特拉希尔也不会允许时光当真倒流或者人类依照自己意愿任意改造世界，因为那同样会颠覆宇宙制衡！纵然你会和雪澈哥哥重聚，他和歌佩兰村都与你的记忆相差无几，但那都是尤克特拉希尔复制的数据啊，他真正的灵魂还在诺拉哥哥身上！
“你若是甘愿只留在这北欧的梦境里，你就又会失去他，和你的前世时一样再次失去他，这结局难道你乐意么？是啊，你回去桃源市或许真什么也做不了，但那不是你前世留下的遗憾么？你最后没能陪在他身边，那这次你至少能陪着他，是生是死也和他在一起！我是没这资格替你回去的，因为只有你才是他的希望！”
“我，才是……但我是，从那块山岩里，被尤克特拉希尔，复制出的意识啊！我是芙蕾娅，是被她复制的芙蕾娅的灵魂啊！那你是，要我接受雪澈哥哥，那时候坠下悬崖，还被野兽吃得尸骨无存……而我在山岩里一遍又一遍记起他，记起他站在船头，在我十六岁生日时从海上而来与我相遇，我们终究没能到扶桑国去看到樱花和富士山……而且真正的我现在还在那里，还在那块山岩里，还在想着！”
她却猛然转身对我泣不成声地说道，我也同时感知到了她刻入骨髓的痛彻心扉，她其实说得没错，换成是我也绝不可能放下那样美好到足以让全世界都黯淡无光的过去；我的泪水也快夺眶而出了，我是不是不能再多理解她些了，纵然我也是芙蕾娅，但我却早在五百三十八年前就转世了，我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历经过各种不同的轮回才变成现在的我，但她却没有，她在成为梦笛以前只是芙蕾娅！
“只要我还愿意留在这里，留在这里那么在那时候，就什么也没发生过！我还是芙蕾娅，他还是雪澈哥哥……这世界的时间也是永恒的，这世界并没有无法确定的未来，他在这里永远不会变，我们还能一起跳舞和看极光，他还是可以带我去扶桑国……倘若，诺拉哥哥还需要希望的话，那你也可以，你也是，梦笛啊……”她流着泪跌坐下来，我狠狠在眼眶上一抹，咬了咬牙又走到她面前。“我是梦笛，但我不是他所遇见的梦笛，我取代不了你，就是取代不了……换做是我的话，莉莉丝的毒刑我是承受不了的，我会投降，我会求她给个痛快……”
“你已为了他变成一个英雄了，你为了那个承诺一直在做你无法想象也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梦笛，既然你选择去爱一个男人，你就得为他背负责任，为他不断地牺牲！爱上男人，然后去牺牲，这几乎是女人自古以来的使命，这大约真是从人类诞生时就就被确立的某种法则，只要你踏出了这一步，那么肉体和灵魂你总得交付一个，很多时候是全都交付，而你唯一能做的选择就是交付之后，你可以后悔或者不后悔！而且你就是我啊，我们的灵魂也是相同的不是么？
“只有我最了解自己！你从小到大倘若没白活的话，你也许会后悔你做的任何一件事，但唯独不是这一件！”我斩钉截铁地沉声对她说，这是我不知不觉也明白的大道理，“况且，这还是你出生时就被注定的宿命，既然这宿命已经来了，你只能成长，你不可能逃避也不该去逃避！”
“但我已经，已经死于莉莉丝的毒刑，成了活祭，我已经为诺拉哥哥牺牲了啊，我必然与他相遇的宿命不是已完成了么？他得到救赎了，他已经得到……”她仍在摇头争辩，我的语调也不禁变得越发急躁。
“你如果任凭他死在桃源市的异变中那还算得上救赎么？和雪澈哥哥的从前你只想接受，那和诺拉哥哥所经历的你就想否定么？至于他会不属于你，那你把他抢过来啊！弗朗辛的真面目他终归会认清，那些同伴难道能与你对他的深爱相比？还有伊蒙莎，她就是个古代的死女人，她除了留下个末世圣器还顶什么用！你是他的希望，他也只对你说过这话！”“我知道，我都明白……”她又低头缩起双脚，“但是，我走了，雪澈哥哥，就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