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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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任昆山便前往书房寻找薛凝眉。当时,薛凝眉正专注于账本之中,而殷巧则在旁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一见到任昆山到来,殷巧即刻迎上前去,询问关于宋秋璃的近况。
“秋璃的身体如何了?”薛凝眉关切地问道。
“二娘,秋璃的身体已无大碍。”任昆山回应,“大夫重新为她诊治后,表示她只是月事稍迟了些,需要药物调养一阵便会恢复。”
“原来是这样。”殷巧故意叹息,夸大其词地说,“堡主和我们这些下人都误以为少夫人有喜了,没想到竟是空欢喜一场。”
任昆山对殷巧这种总是过于表现的态度颇为不悦,她不过是个下人,何必如此喧宾夺主。
“既然秋璃并无大碍,且未怀孕,我们也不必再为此事烦心了。”薛凝眉话锋一转,明显对任昆山另有话题的意图表示不悦,“你去忙你的事吧。”
然而,任昆山并未立即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说:“二娘,昨晚我提及昆泰回归苍云堡之事,您认为应该如何处理?”
薛凝眉轻叹一声,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我能如何?连你与秋璃的生子的小事我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是昆泰回归这样的大事?”
正当两人谈话间,一个约莫九、十岁的小男孩,手持一把刀,欢快地跑了进来,直接扑到薛凝眉的怀中:“娘亲,你说今天要陪我练刀的。”
小男孩名叫任昆洛,是薛凝眉与老堡主任茂赫所生的儿子,也是任昆山的异母弟弟。
殷巧见状,笑着上前:“洛儿,你娘亲正和大哥商量事情呢,不如殷姨先带你去练刀?”
但薛凝眉显然不想让殷巧插手:“没关系,洛儿,娘亲这就陪你去练刀。”她怜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头,站起身,拉着任昆洛的手准备离开。
见状,任昆山只得无奈地摇头:“那二娘,我便先去闭关修炼了,昆泰的事我们稍后再议。”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书房。
殷巧在任昆山离开书房后,靠近薛凝眉,低声而神秘地禀告:“堡主,您真是料事如神。我们给少夫人偷偷吃了药,导致她月事推迟,还让大夫配合假装她怀孕了。如果不是我偷看到少夫人自己去找大夫,并听到她和大少主在房里的谈话,我根本不敢相信是大少主的身体问题导致他们无法生育。”
薛凝眉点了点头,她早就注意到了宋秋璃的异样反应:“一个女人,因为多年无法生育而遭到家人嫌弃,当她被告知怀孕时,所表现出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恐,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她看向儿子任昆洛,让他先去热身。
殷巧进一步询问:“如今已经水落石出,是大少主的问题导致没有孩子,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们何不将这个大秘密公之于众,让大少主无法完成老堡主的遗愿,一辈子都当不上堡主?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稳操胜券了?”
薛凝眉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独自练武的儿子身上,缓缓说道:“昆山毕竟是老堡主的嫡出长子,将他彻底打倒对我们有害无利。更何况,除掉了任昆山,还有那群如狼似虎的长老要对付。我们不如利用这个秘密让他始终处于被动地位,他的聪明智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足以对我们构成威胁。”
殷巧听后恍然大悟:“堡主考虑得真是周到,是我太心急了。”
薛凝眉微微一笑:“在江湖中行走,我们必须处处小心,方方面面都要算计到利害,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险恶所害。我们走到这一步,掌控局势,都是因为我们做事考虑周到。”
这时,任昆洛垂头丧气地走过来,他练刀不顺,于是向薛凝眉求助:“娘亲,我忘了下一步的口诀,你教教我吧。”
薛凝眉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好,娘亲这就教你。你要记住,你必须学会苍云堡的所有武功,娘亲会倾尽全力教你。”她享受与儿子相处的时光,这一刻的温馨让她感到无比满足。
下午时分,薛凝眉在前厅召集了苍云堡所有的长老,就任昆泰回归苍云堡的问题展开讨论。这些长老们都是为苍云堡立下赫赫战功的功臣,他们坐在长老的位置上,对薛凝眉这位新任堡主颇为不满。他们认为,薛凝眉不过是一介女流,只是老堡主续娶的妻子,既无显赫功绩,又无深厚背景,凭什么能够继承堡主之位?难道仅仅因为她是老堡主的遗孀吗?每当有机会,这些长老们都会毫不留情地反对薛凝眉。
任茂昌,作为老堡主的亲弟弟,在堡内地位颇高,他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无日神教一直都是江湖武林的公敌。当年我们苍云堡与天道会结盟时,就有一条铁律,凡是勾结无日神教者,不论身份高低,都要受到极刑的惩处!任昆泰当年勾结无日神教的杀手,协助其窃取情报、杀人,这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的事实。天道会召开审判大会处决任昆泰,也是秉公执法、合情合理的。大哥当年去求情,已经是极不应该,任昆泰能苟活下来,已经是他的侥幸了!他居然还有脸回归苍云堡,我任茂昌第一个表示反对!”
另一位长老任茂行,作为老堡主的堂弟,他的态度较为温和:“虽然昆泰只是大哥的私生子,但大哥生前对他疼爱有加,所以大哥当年去求情也不足为奇。然而,大哥的遗愿中也提及,如果昆泰有一天回来祭拜他,就让他回归苍云堡。我们当时看到大哥病重,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但说实话,我们都清楚,那只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心愿,现实情况并不允许昆泰回归。”
薛凝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发言,最后她问:“遗书之事,你们为何都守口如瓶?是因为回归现实后的考虑吗?还是觉得没必要与我这个堡主商议?”
长老们互相看了一眼,无人回应。
任茂昌微微一笑:“堡主,这事还真不能怪我们。昆山才是遗书的保管人,他身为大哥的嫡出长子都没有提及此事,我们这些长老又怎好多嘴呢?”
薛凝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语气依旧坚定:“我记得老堡主下葬之日,在座的各位曾信誓旦旦地宣布老堡主与昆泰已断绝父子关系,并禁止他参与任何形式的祭拜活动。这难道不是一种欺骗吗?”
任茂昌立刻反驳道:“堡主,话不能这么说。当时众多门派都来参加大哥的葬礼,包括天道会。我们为了苍云堡的声誉,也是为了维护大哥的威严,才不得不说出那些话。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考虑啊!”
“是啊!是啊!”任茂昌的话音刚落,其他长老们纷纷附和。
“为大局考虑?你们所说的大局,是否指的就是天道会?”薛凝眉直接戳中问题的核心。
另一位长老刘玉锵接口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我们都清楚,天道会对于叛徒的处理向来严厉。我们苍云堡作为盟友,自然不能包庇纵容。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此事将如何影响我们与天道会的关系,特别是楚帮主的看法。”
“刘长老言之有理!”任茂昌立即附和,其他长老也纷纷表示赞同,“我们做事必须权衡利弊,为了苍云堡的长远考虑,我们宁愿得罪老堡主的遗愿,也不愿因为此事而触怒天道会,特别是楚帮主。”
任茂昌最后总结道:“我们的立场已经明确,苍云堡坚决与无日神教划清界限,因此,我们拒绝任昆泰的回归。而那封遗书之所以未曾提及,也是出于这一考虑,我们不想给堡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薛凝眉听后,沉稳地回应:“各位长老的顾虑和立场,我已经十分清楚。感谢各位的关照与理解。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我身为苍云堡的堡主,也会竭尽全力去解决。请各位放心。”
薛凝眉言毕,宣布散会。任茂昌显然不耐烦,先行离开。
然而,薛凝眉看着他的背影,却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