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双横木障碍（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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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程真最后一次在秦风马场留下自己飒爽身姿,就是在和江帆的那次个人较量上。那日午后，江帆就找马工打开了俱乐部的库房，着手布置用于比赛的赛场。
如果自己的小师弟真的能证明他比自己这个大师兄强，江帆倒是也不介意让位的。
“卧槽！江帆你不要太欺负人！”
秦维维是见俱乐部的学员都往室外涌才跟着一去看热闹的,一路上听说是大师兄要和程真battle顿时急了，一路小跑着来到人群围观的地方。
那天正值十一黄金周，来俱乐部训练的学员不少，还有很多是家长带着孩子来参观的，也有不少是买了团购课来体验的，现在都挤在室外训练场栏杆处看场子里两个年轻人还有几个马工在推障碍物。
只见60x55米的训练场地上，障碍杆一溜排开，先是一个三重组合障碍，再一个180双横木，其他障碍还在陆续推过来。
秦维维只比程真大几个月，从小他们就是一起训练的，虽然程真的能力远在秦维维之上，但真真从来没跳过180啊！还是双横木！
江帆他怎么敢的？！程真万一受伤了怎么办，简直是以大欺小！他江帆就是看不得老爹宠着程真，逮着机会要把真真搞残是吗？！
真真才14岁啊，江帆都19了！
\江帆！你疯了！”江帆一如既往的不说话，也不理睬秦维维，急得秦维维跳脚刚想去搬救兵，转头就看到原来不是江帆一个人在搬障碍杆，程真也在帮忙一起搭建，居然还招呼自己来搭把手。“真真，你怎么也跟着江帆胡闹啊！”
“我……我管不了你们了！我去找我爸来管你们！”
见两人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秦维维气鼓鼓的扭头小跑走了，真是在乱搞，大师兄仗着自己有库房的钥匙就把设备随意搬出来挪用，库房的好些设备都是坏的，这样搞不要出事吗！这个程真也真是的，怎么也跟着江帆乱来啊，一定是江帆带坏他的真真！
【双横木180障碍！疯了我去！】
【欸，那个小孩儿还没杆子高吧？】
【好像是同门师兄弟切磋……国内马术这么厉害了吗，卧虎藏龙啊！】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最好的观赛位置都挤满了。
“齐天帆，你过来见证下。”找不到秦维维，江帆只能勉为其难的找齐天帆做见证人兼裁判了。
“江帆，不是我说什么，过分了啊。”
齐天帆是齐教练的侄女，平时一般也不和他们这帮男生掺合，都是独来独往自己训练，她不介意师门之间的竞争，相反她还觉得这样挺man的。但是前提得是公平的竞争，程真和江帆毕竟有5岁的年龄差。
180的双横木障碍，在国际上也是大师级别的，江帆从17岁起就出国参加过好几次集训和大奖赛，见识过国际上大师们的水平，马术技术这几年也突飞猛进，程真就算是天赋异禀，但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真真最多只跳过160吧。
“程真，你觉得呢？我过分吗？”
江帆扭头问程真。“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但事后可别说我欺负你，我给过你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了。”
“不过分，非常公平，”他也想试试自己天赋的天花板到底在哪里，当时国际上的世界纪录是22岁的德国骑手创下的2.13米障碍木，如果自己的天赋是人类的极限，那现在自己14岁也应该至少到180了。难得大师兄愿意和自己比试给自己个机会争取训练营的名额，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怕他赖账，转头又安慰齐天帆，“师姐，没事的。”
“听到了？程真他说公平，比赛规则很简单，一局定胜负，马拒跳、掉杆、碰杆直接算输，如果我们都输了，就再来一局，直到有人跳过去为止。如果都完成了，那用时短的那个获胜。”
“程真，你选哪匹马？我不以大欺小，你先选，出场顺序也你来定。”江帆这么说，颇有大师兄的风度。
”我选追风，我先你后。”追风是程真在马场里最熟悉的马了，他没想到江帆搬来了180的障碍木，看来x国的训练营大师兄是志在必得，然而追风同样也是江帆的惯用马，先把追风选走自己也不吃亏。
“好，你先来，一局定胜负。”转身江帆牵了文曲星出来，文曲星是江帆第三惯用的马，是秦教练亲自调教的，平时都是秦维维在骑。因为头顶有个白色的曲星，所以取名文曲星，性子也很文静，稳定性很好。
见两人骑上马从骑手准备区里出来了，训练场周围又开始躁动了。
【啊啊啊啊啊！大师兄好帅！】
【开始了吗？开始了吗？】
【安静！大家安静！不然马匹容易受惊！】
“卧槽@#￥%江帆你@%&#骑我的马干嘛！！！！”带着秦教练赶来的秦维维见到上场的居然是文曲星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简直是欺人太甚！
简直是胯下之辱！
但是为时已晚，比赛已经开始了，场外人声鼎沸，秦维维的谩骂声淹没在人声中，在训练场的两人根本听不见。
“程真！你给我下来！”要不是怕惊扰到追风，秦教练就要吹哨制止他的危险行动了。180的双横木不是闹着玩的，老齐俱乐部就有个学员还是跳130的时候马受惊，导致学员坠马颈椎骨折，直接高位截瘫。这小子为了去x国命都不要了吗?
然而他忘了，程真比赛的时候习惯性的喜欢把助听器摘下来，以免受到外界干扰，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选择盛装舞步而只专注于马术障碍赛的原因之一。
只见程真目不斜视，俯身在追风背上，先是跳过一道三横木障碍（由三根横杆共同构成的一道梯形障碍）。由于形状的原因（前端较矮，障碍跨度相对较大），需要长而平的跨越，类似于跨过水障的过程。追风轻松通过。
紧接着接了一个垂直障碍-伸展障碍-垂直障碍组成的三重障碍，这很考验骑手的稳定性，道障碍间只需要一个稳定的马匹步幅去通过，所以需要马有足够的柔韧度和灵活性，才能让身体以一个漂亮的弧度跳过第一个垂直障碍，然后收缩步幅再跳过伸展障碍，接着再次收缩步幅以一个优美的弧度跳过最后一道垂直障碍。
这线路和障碍是江帆订的，设计颇为巧妙。
【啧啧啧，不仅技术动作准确，姿态也极为矫健舒展优美~】
【这个收腿太漂亮了！】
看得懂的看门道，看不懂的看热闹。
秦维维和秦风此时已经绕过人群快跑至训练场的另一端，也就是最后一道压轴障碍处，秦维维才不管别人怎么夸程真呢，他只知道万一程真有什么闪失，他一定要江帆血债血偿！
程真对于步幅的计算、马匹反应的预判和控制都拿捏到位，不愧是秦皇俱乐部的小王子，目光坚定，眼里丝毫看不出畏惧。
但说不慌是假的，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自己这么争取这次机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同门相残，置赛马和自己的人身安全于不顾，真的值得吗？比赛时一向心无旁骛的程真，也有思绪乱了的时候。
最后一道障碍是180双横木，大师兄提出要比试一下程真就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追风，帮帮我。”
程真低声说，其实他从上了赛道后就一直在心里默念，老天保佑。
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啊。他怕摔断脖子此生告别赛马运动，他怕追风伤了关节被安乐死，他怕下了赛场被师父骂……
他怕因为自己的鲁莽折在滨城这小小的赛道上，折在见陈斐然的最后一关上。
三重障碍之后再次加快节奏，快速转弯。但这最后一道障碍并不与场地的短边相垂直，而是稍微左倾。虽然是计时赛，但如果担心时间问题，那骑手可能会过早地转向这个障碍，以从左到右的角度来到障碍前。这可能会导致马用各种方式拒跳或者回避障碍，因为如果以某种角度跳越双横木障碍，会增加跨越的跨度，让跳越看起来比实际更加令人畏缩。
同时，由于训练场地的特别造型（路线图被切掉的一角），成角度的障碍会让马感觉落地时会太靠近场地的围板，而产生不安全感。
为了避免这些失误，程真早有准备，引导追风沿着场地的短边直线前行，注视着眼前的伸展障碍，直到看到一条与障碍中心的垂直线，紧接着转弯，再向它进发。
场上的观众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
……
过了！
【过了！】场上一片沸腾。
【前腿嘛平均水平，这后腿技术绝对N批。】
【老秦，你儿砸？厉害啊，不输你当年！】
有个中年人开始拍起秦教练马屁，许是没看到一旁的秦维维，也或许是看不清远处程真的面容，只知道秦风儿子差不多就这年纪，马术水平如此高超的那只能是亲儿子了。
秦维维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刚替发小捏了把汗，见他安然无恙完成了比赛，悬着的心才落下，但在听到老爹的朋友这么夸他后，好像又没那么替程真高兴了。
180双横木是什么概念，自己大概穷尽一生都无法越过的天堑吧，程真却在14岁就完成了，看来老爹疼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接下来江帆出场，头几个障碍物，文曲星过的比追风来的更轻松、飘逸。和全程紧绷的程真不同，大师兄到底是年长他几岁，经验老道，几个障碍跳的松弛感满满。而马场的学员几乎都知道，文曲星的服从性和竞赛状态并不如追风。
程真看到了差距，但既然自己已经跳完了，那剩下的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当心！】【啊！】几乎是在一片惊呼和尖叫声中，江帆在最后一个关键障碍摔下了马，好在佩戴了头盔穿着护甲，江帆背部着地，一个标准的摔马动作，万幸人没事。
“你赢了，愿赌服输。”说完，捧着手腕，头也不回的朝秦教练处走去。
“师父，我手腕扭到了，这次训练营就让程真去吧。”
程真知道江帆右手手腕有旧伤，这次摔马，手腕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江帆垂着头，明明已经出落的比秦教练高许多了，气场上还像个孩子，被压制着没有回嘴。
在这次插曲后，程真就很少在秦皇俱乐部看到秦维维训练的身影了，发他消息也爱回不回的。还是偶然间碰到齐天帆聊起来才知道，秦维维最近都在老齐的俱乐部练马，问他为什么不去自己爸那儿，他也不说。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没有啊，我们从来不吵架的。”
程真努力回忆了下，“确切的说是小学毕业后就没吵过架了。”他也不知道秦维维怎么就变得不理人了，反而江帆倒是会偶尔转他点注意事项、历年他参加过的workshop的培训资料等等。
“我只是怕你什么都不懂，出去给师父丢脸。”材料往程真怀里一扔，江帆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程真出国那天，秦维维都没来送他一程，按照组委会发来的日程安排，程真要在x国待将近两个月，完成训练和两场比赛。两人从幼儿园大班认识起，就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真真，我们那天是傍晚得知坠马昏迷的消息，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程真当然知道，齐天帆在他住院期间跟着秦教练来看过他一次，那天秦维维还在学校上课出不来，也是齐天帆告诉程真秦维维知道他在x国受了重伤哭了一整晚，眼睛哭的都睁不开了，说什么不该和程真赌气，要是程真死在x国了，自己岂不是连发小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笑得程真刚养好的肋骨又要笑断了。
“如果当初大师兄赢了你，你是不是就不用去x国了……”
“如果你不去x国也不会受伤，也不会耽误一年没训练，这一年其实你进步可能会更大，根本不需要靠一次短短的集训营来达到，你说是吗?\
秦维维说的这些程真怎么会不明白，他当然知道1年的训练比赛缺席对一个专业运动员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且自己去x国根本就不是为了提高成绩啊，只是为了一个执念，只是为了圆自己一个梦。
“维维，”程真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人，“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