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都是火锅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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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药课课室中，每一组学生面前的坩埚都在咕嘟作响，阵阵乳白色的蒸汽缓缓飘向课室的天花板。
“维奥莱特，锦葵已经处理好了。”阿什莉轻声提醒着身边走神的搭档，手下还不忘顺时针搅拌着被玉米油浸泡着的锦葵，左手同步滴入芦荟汁。
深吸一口气，维奥莱特将坩埚中已经沸腾的水倒到干净的烧杯中，却悲伤地发现水的表面果然泛着一层油光。
在阿什莉去拿魔药材料时，维奥莱特已经对坩埚用了好几次清理一新。本以为已经将几次火锅养出来的油膜清除了大半，没想到水煮开后还有不少。
“把帕子给我。”维奥莱特嘴巴几乎不动地说道。
趁着斯内普的注意力正放在路易斯的身上，维奥莱特在桌下接过阿什莉递过来的手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帕子在水面拂过，试图将水面的油吸走。
垂死挣扎了，又没完全挣扎好。
水面的油确实被帕子吸走了大半，只剩下微不可见的一点。当维奥莱特试图再吸一次的时候，眼尖的阿什莉发现斯内普已经结束了对路易斯的精神攻击，正准备转移目标，连忙拽了她的衣袖两下。
维奥莱特不甘心地咬咬嘴唇，无奈放弃。她把手帕收回来时，正巧与埃里克担忧的眼神对上，心里有点儿别扭，轻轻抿了下嘴，借着清洗坩埚，躲开了那道目光。
阿什莉把坩埚擦干，又不死心地用了几次清洁一新，才悻悻地放回架子上。
暗自给自己虚得不行的心打打气，维奥莱特将鼻涕虫汁和粉状鹰嘴草依次加入了坩埚，接着倒入了刚刚煮好的、还有着那么一点油光的开水。
点上火后，维奥莱特目不斜视，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宛如一个不定时炸弹的坩埚中，声音微微颤抖。
“阿什莉，拿好你的魔杖，随时准备好放铁甲咒。”随即顿了顿，又道：“反应快的话，用清理一新或者消隐无踪也行。”
阿什莉抿了抿微微苍白的唇，手往长袍中的魔杖摸索而去，将魔杖紧紧握在手中。
熬煮的十分钟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漫长和煎熬，两人的神经像拉满的弓弦一样紧绷着，只要面前的坩埚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轻松挑断这已经绷到极限的弓弦。
好在坩埚里的液体虽然在不停翻滚，状态却很稳定，并没有出现两人想象中的各种翻车情况。
熬煮的十分钟终于过去了，阿什莉稍稍松了口气，用打湿的毛巾提着坩埚的手柄，将坩埚从火上移走，准备加入用玉米油和芦荟汁处理过的锦葵。
“维奥莱特？”
“……加吧。”
将烧杯中的锦葵和玉米油慎重地倒入坩埚，阿什莉小心地将坩埚重新放回火上，继续加热坩埚中的魔药。
然而维奥莱特看着微微泛红的魔药，表情却比刚才更加严肃了。阿什莉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手忙脚乱地翻找起魔药课本中关于这种魔药的内容。
“颜色不大对，维奥莱特。”阿什莉快哭出来了，“按书上所说，此时的魔药应该是米黄色的才对。”
此时，坩埚中的魔药开始沸腾，比刚刚更明显一些的红色，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维奥莱特吞咽了一口口水，阿什莉不擅长魔药，可她很清楚，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正是坩埚那老是洗不干净的油！
魔药的制作，无论是火力的把控、搅拌的圈数还是魔药材料的用量，都有着近乎苛刻的规定。
一旦其中一项发生变化，无论这变量是多是少，都会让整锅魔药从性状到效果连带着走偏。
刚刚没加入锦葵时，这种影响还看不出来。可做魔法烧伤恢复膏的锦葵，是用定量的玉米油处理过的。
而她们吃火锅时不仅会有玉米油，还有肉类自带的动物油脂。
两者相加，就超出了这锅魔药规定的油脂含量，动物油脂在这里面，甚至算是杂质。
这次是真的要翻车了。
“林小姐，魔药沸腾了，你不搅拌是打算再去拜访庞弗雷夫人吗？”
刚喷完路易斯的斯内普身心舒爽，却在看到维奥莱特这锅明显不对劲的魔药后，紧紧皱起了眉头。
听见斯内普那十年如一日的嘲弄之语，反而奇迹般地让维奥莱特放松下来。她拿起了放在洁净手帕上的木质搅拌棒，侧脸甜甜地笑道：“谢谢提醒，教授。”
然后，毅然决然地搅拌起坩埚中的魔药。
让我搅拌？好啊，满足你的要求！
等魔药炸锅，要死一起死！
让你一天天的在那里阴阳怪气！
忍你很久了！
就这样，豁出去的维奥莱特挂着让阿什莉不安的疯狂又诡异的笑容，继续以逆时针方向搅拌着魔药。
虽然抱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想法，但维奥莱特还是希望自己能尽量挽回这锅即将翻车的魔药。
毕竟，天才翻车很丢脸的。
再说了，她也不想波及周围无辜的同学。这锅魔药是治烧伤的，鬼知道炸了粘上后会变成几级烧伤。到时候估计能直接跳过医疗翼，直奔圣芒戈。
搅拌到第五圈时，魔药的颜色慢慢变成了类似西柚的橘红色，看得阿什莉的脸色发绿，斯内普拿魔杖的手蠢蠢欲动，维奥莱特内心的小人也在崩溃大哭。
妈祖、老爷、如来佛祖啊！梅林、赫尔加、阿森尼·吉格啊！
谁都好，求求显下灵吧！！
谁能教教她怎么把杂质吸走啊啊啊！！！
下一秒，似乎是真的有谁显灵，维奥莱特感受到手中的木质搅拌棒有些不同寻常，传导到手中的感觉灵敏异常。
似乎，她能通过搅拌棒和锅中魔药的触碰，感受到魔药此刻的状态。
这一刻，福灵心至的维奥莱特选择遵循直觉，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感官能力全部集中到手中的搅拌棒上。
魔药内部非常的不稳定，她的每一次搅拌，都在破坏一点已经脆弱不堪的平衡，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慢慢酝酿，像火山口的岩浆一样，翻腾间随时能冲破束缚。
她尽力让自己忽视着这力量的干扰，着重将注意力放在组成魔药的每个成分上。
腻腻滑滑的……这是玉米油。
微微粘稠的、像勾了芡的感觉的，是鼻涕虫汁和芦荟汁的混合物。
像沙一样细腻的，是还没完全煮化的粉状鹰嘴草。
絮状的，是溶解了一半的锦葵。
比刚才更厚重的油腻感……是坩埚残留的动物油脂！
也是让这锅魔药濒临崩溃的罪魁祸首！
“蠢货！快停下，你想毁了地窖吗！”
维奥莱特全然不知身前的魔药已经变成了可怕的血红色，坩埚也在危险地嘎吱作响，身边斯内普的怒吼声和阿什莉的惊恐叫声却在这一瞬间远去，她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内心兴奋的声音。
分离它！
把这些杂质分离出来！
只要能及时分离出来，这锅魔药就还有救！
维奥莱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手中的木质搅拌棒，搅拌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在仔细地感受着杂质的所在之处，并谨慎地用搅拌棒去触碰。
奇迹出现了，似乎是哪一位魔法界前辈再一次显了灵，搅拌棒所经之处，杂质像是遇到了磁铁的铁粉一样，牢牢吸附在了搅拌棒的表面。
每搅拌一圈，吸附的杂质就厚了一层，酝酿起的可怕力量便消减一分。
维奥莱特欣喜地扬起唇角，果然，只要能将杂质分离出来，这锅魔药就能恢复正常！
于是，她什么都不管了，只想趁着这短暂的“显灵”状态，将杂质一一清除干净。
第八圈，魔药的颜色已经消退成西瓜汁的颜色。
第九圈，胡萝卜色。
第十圈……
阿什莉看着坩埚中呈现玉米黄色的魔药，又对照着课本上确定了一眼，惊喜道：“魔药的颜色恢复正常了，教授！”
“我没瞎，聒噪的女孩！”斯内普冷冷斥责，随即当机立断抓住维奥莱特拿着搅拌棒的手，打断了她搅拌的动作。
也将她从那玄妙的“显灵”状态中粗暴地拉扯出来。
“……教授？”维奥莱特的太阳穴猛地一阵抽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中分黑发的男人。
斯内普的眼睛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孩，随即像扔掉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甩开了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讲台。
“林小姐使用不干净的坩埚熬制魔药，将所有人置于险地，赫奇帕奇扣二十分！”
还在被阿什莉拉着悄悄庆贺的维奥莱特险些背过气。
你、妈、的！
她知道自己理亏，上次是实实在在炸了锅，扣二十分她认了，可她这次不是已经挽回了吗？扣二十分也太狠了！
路易斯咋舌，好家伙，他以往炸坩埚，也就扣个五分十分吧。为什么每次轮到维奥莱特就罚得这么重，就差没关禁闭了。
难道优秀学生翻车属于罪加一等，要从重处罚？可这不是没完全翻吗？
恢复正常的魔药已经不需要搅拌，只要继续熬煮二十分钟，才需要完成下一个步骤。
维奥莱特磨着牙，恨恨地用毛巾一下又一下擦拭着还带着些许余温的搅拌棒。劫后余生的阿什莉脱力地坐在凳子上，看着搭档的动作，像极了刽子手在磨刀。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讲台后气鼓鼓地抱臂坐着的斯内普，此时正以一种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维奥莱特。
刚刚的惊险过程，他都看到了。
魔药是怎么从崩溃边缘恢复到正常状态的，他看清楚了。
那个女生是怎么做的，他也看清楚了。
搅拌棒上附着的杂质，他也看得分明。
只是……
怎么可能呢？
利用自己的魔力去主动干预熬制中的魔药，哪怕是受他指导的高年级学生，都鲜少有人能做到。即使能做到，也多半以失败告终。
她却成功挽回了一锅即将失败的魔药。
她明明只是个不讨自己喜欢的二年级学生。
她……怎么有这个能力的？
维奥莱特不知道自己刚刚无意间秀了这位魔法界知名的魔药大师一脸，她正小心地把熬煮了二十分钟的魔药从火上移开。
坩埚中原本还是液态的魔药，此时已经转变成浓稠的亮橙色糊糊。维奥莱特按着课本上所说，逆时针搅拌20次，然后由阿什莉细致地装入玻璃药瓶中。
终于完成了这一次惊心动魄的魔药制作，两人虚脱地瘫坐在椅子上，后怕不已。不过看着和课本描述别无二致的魔法烧伤恢复膏，狂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维奥莱特，你闻闻，是不是课本上说的水果清甜味？”
维奥莱特接过药瓶，打开瓶塞，然后用手在瓶口处扇了扇，轻嗅着药膏的气味。
嗯……魔药真的好神奇，明明是亮橙色，味道却是清甜的苹果和梨子混合的香气。细细分辨，还有一丝肉和蘑菇的鲜甜味……
维奥莱特的嘴角瞬间僵住。
嗯？！！！
等会儿？！！
肉和蘑菇？！！！
看见维奥莱特的神色有异，阿什莉以为魔药还是出了问题，紧张兮兮地夺过药瓶，仔细地分辨着气味。
然后，她也定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对方快要碎掉了。
下课时，所有人看着一向胸有成竹的两人，一反常态地把魔药往斯内普桌上一扔，就慌里慌张地一溜烟逃离了地窖，连打分都没等。
一向了解维奥莱特魔药水平的埃里克倒是有些明白，多半是这次的魔药还是出了点问题。他拿着自己和路易斯的药膏交上去，等待着斯内普的“审判”。
心中揣着事的斯内普也没有像以往一样细致地检查维奥莱特的魔药，看了看药膏的状态，想起刚刚差点就发生的意外，苛刻地打了个“E”，就放在一旁不管了，接着给后面的人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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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玩意儿还能有个‘E’？？”
维奥莱特和阿什莉异口同声，都觉得难以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维奥莱特连连摇头，觉得路易斯在逗她们。
阿什莉向其他人投去求证的目光，看到菲奥娜、艾伯特和自己的舍友都肯定地对自己点头，顿时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呢？那瓶魔药从一开始做就出问题了，就算后面维奥莱特尽力挽回了，但还是瑕疵品啊！”
卡萝交上去的魔药稠得跟冷却过的蜂蜡似的，交作业时不出意外，被斯内普狠狠奚落了一顿。
听见阿什莉的话，她顿时化身柠檬，酸溜溜地说道：“可是你们做的魔药状态是对的呀，也不用对自己那么高要求吧，这让我这种学渣怎么活啊？”
“虽然维奥莱特做魔药的架势挺吓人的，可她对魔药品质的把控很严格。”罗斯温声安慰道：“有时医疗翼的魔药不够用时，斯内普教授就会将评分‘E’及以上的学生做的魔药送过去救急。既然是给人用的，严格一点是应该的。”
卡米尔双手托着微红的脸颊，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她们两个的反应……是说她们做的魔药中看不中用？”
被斯内普粗暴打断了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维奥莱特的头疼就没停下来过。指甲修剪整齐的手指打着圈按摩太阳穴，她疲惫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还记得，魔法烧伤恢复膏的气味应该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