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报复心很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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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告诉你衡泽庐大火的事，但你得发誓，你得放我离开。”
沈云轻不以为意，“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毕竟，只要我喊一声，等着你的就是死路一条，万劫不复。这种时候，你觉得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信我与否，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落在了我手里，你的命我说了算。”
沈云轻的话，让江弗哑口无言。
她说得倒也没错。
生死面前，江弗没的可选，他也没有谈判的资本。
咬着唇思量，很快，江弗就做了选择。
“我是江家的家生子，世子妃未出阁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伺候。衡泽庐大火，那是将近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世子妃才刚入府没多久，与世子爷关系冷淡，除了新婚夜，世子爷几乎没踏足过明月居。大约是为了消遣时光，那阵子，世子妃倒是常去衡泽庐，一待就是几个时辰，寻常时候都是朱嬷嬷跟着，我并不在，衡泽庐内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真不清楚？”
“是真的，不过，在衡泽庐大火之后，哪怕后来衡泽庐修缮重装，世子妃也再没去过那。那场火是否与她有关，我真不知道。”
江弗言辞恳切，生死关头，他的话沈云轻信。
沈云轻的眸子眯了眯。
“听说，那日有个丫鬟在衡泽庐内，被烧毁容了，十分惨，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
虽不知沈云轻为何要问这事，江弗倒是没瞒着。
“那个丫鬟名叫云嫦，原本也是在明月居伺候的，模样长得倒不错，人也娴静稳重，有那么几日，世子妃还让她在近前伺候来着。可后来，朱嬷嬷说她手脚不干净，还有勾搭世子爷的心思，是个想攀高枝的，不适合留在明月居，就把她送去洗衣干粗活了。衡泽庐起火的时候，按说她不应该在那的，她为何会过去，还为何被烧伤了，我真不清楚。不过……”
声音微微顿了顿，江弗抬头看向沈云轻，他有些迟疑。
半晌，他才继续。
“不过，衡泽庐起火是在鬼月，那阵子有下人说，衡泽庐附近，总能听到啜泣声，凄凄惨惨的，说府中闹鬼。”
“闹鬼？”
“这动静是真的，不少人都听到过，后来，衡泽庐起了火，那火起的邪性，明明是禁明火的地，不知怎的火就着起来了，而且，虽说那地方书多，的确易燃，可是一瞬之间大火熊熊，几乎将整个衡泽庐都吞噬了，下人们去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也着实古怪。府里人都说，衡泽庐闹鬼，那日燃起来的是鬼火。他们说云嫦命里带煞，本就是恶鬼托生的，她会被烧，是地府罗刹来索命了。”
“荒唐。”
两个字，几乎是从沈云轻牙缝中挤出来的，冷冽至极。
江弗不禁想到排云阁大火。
以为沈云轻是想到自己身上，江弗忙又继续。
“这鬼神之说本就荒唐，但事情古怪，大家把事情推到鬼神之上，也没什么稀奇的。那时候，鬼神之说在府里盛传，一时间人心惶惶，国公爷忌讳，国公夫人为了让后院安定下来，处置了一批嚼舌根子的人，府里才少了许多风言风语，衡泽庐的事，也没人敢再提。”
江弗说着，心口处的刺痛，又袭了过来。
太疼了，他几乎受不住。
江弗挣扎着跪在地上，他抬头看向沈云轻，脸上也更多了一抹哀求。
“沈姨娘，衡泽庐的事我知道的真不多，凡事我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沈姨娘开恩，饶了我吧。今日的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会守口如瓶的，求沈姨娘开恩，求沈姨娘饶命。”
“好啊。”
听着江弗的话，沈云轻勾唇笑了笑。
“看在你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我给你一次机会，只不过……逃不逃的掉，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
江弗刚想说什么，就见沈云轻甩了一个药包到地上。
“枯骨消的解药，服用后即刻见效，能不能出这清风馆，就看你速度够不够快了。当然，出去之后，会不会因为抱过这尊观音像，染上时疫，又能不能活下来，也得看你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沈云轻说完，就回了桌边上。
她一扬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打翻了，碎裂声骤然炸响，清脆刺耳。
沈云轻的喊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啊……”
尖锐的叫声，让江弗心头一颤，他没想到沈云轻会来这一套。
心里暗骂了一声“该死”，几乎想也没想，江弗打开药包，一口将枯骨消的解药吞了下去。
而后，他即刻抱着观音像，就逃向了窗口。
可清风馆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之前，他们是被如若带走发银子，一起去歇息了，那时候他们有过片刻的放松，这才给了江弗可乘之机，让江弗进了清风馆。而眼下听到了动静，他们又怎么会再给江弗机会？
不过须臾， 清风馆的人就围了上来。
一共六人，个个高手。
就算身子恢复了，江弗也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更何况，江弗明显能感觉到，虽然服了枯骨消的解药之后，他的心口和五脏六腑，再没有了那种尖锐强烈的刺痛感，可是，他的双手开始发软，根本使不上力。连带着他他的嗓子，也嘶哑钝痛，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这根本不正常。
江弗双臂都被钳制着，他本能的回头，去看沈云轻。
月光清冷，淡淡的光影里，只见沈云轻瑟缩着依靠在冲进来的如若身边，无视他的目光，沈云轻瑟缩着发抖，哪还有刚刚掌控全局，咄咄逼人的凌厉？
如若抬手揽着沈云轻，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姨娘，没事了，别怕。”
“嗯。”
沈云轻哽咽的应了一声。
下人进来，已经点燃了烛火，屋里亮起来，沈云轻才看向江弗。
江弗上有老下有小是真的，所以，她才愿意给江弗留一条命，愿意给他枯骨消的解药。
但是，这不意味着她就会放过江弗。
在江弗进门时，她提了一句时疫，江弗的脸上不见丝毫诧异，可见那观音像上的古怪，他是知情的。一个从不曾在乎她死活，甘当江静姝爪牙，想要弄死他的人，又凭什么让不计前嫌，她高抬贵手？
她赌上一切，来安国公府，是来报仇的。
不是来当菩萨的。
她报复心重，当不了那种烂好人，机会她给江弗了，逃不掉那可不怨她。
烛火幢幢，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沈云轻瞧着江弗，秀眉紧锁，半晌她才轻声开口，“如若，那……那是不是世子妃身边的人？”
如若早就认出江弗了。
听沈云轻问，如若抿了抿唇，没敢隐瞒。
“是，他是世子妃身边的江弗，从江家跟着来的，一直为世子妃办事，很得世子妃看重。”
“深更半夜的，他来我这做什么？”
“这……”
如若迟疑，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沈云轻已经推开了她，缓缓起了身，她身形柔弱，腿似乎也还在发软，那样子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只是，她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怒意，以及无尽的笃定。
“走，把人带上，去明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