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起做个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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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同样黑暗，许闻永在门框外来回打量，总觉得不对劲。
我看看他，然后默默看向倒在阶梯上的秋千堂。
“怎么睡在这里了，不是说去追刺猬精嘛。
不对劲，十分得有十五分不对劲。”
许闻永警惕着，贴到我耳边，低声道：“刘钰椿，你小心一点，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一层有脏东西，一定有，咱们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走上去的。”
“我也这么觉得，听着许闻永。”我弯下腰，也贴到他耳边，“你要守在这里，秋千堂在楼梯间睡着了，这不对劲，我一会儿把她拉出来，如果我也有什么意外，你千万不要再进去，守好我们俩。”
“好，交给我吧，黑刺猬现在还没有资格跟我硬碰硬。”
“嗯，好。”我长呼一口气，半个身子探进门框，将灵气都运在手心，弹出一根长舌。
这是之前被菜蚊肌逼出来的进化。
舌尖的眼睛锁定秋千堂，瞳孔黑洞吸附上，将其卷起，拉出来，递给许闻永：“照顾好她。”
然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可能也要照顾好我。”
说罢，我便冲上楼梯间。
走到一半，我站住往回看去，许闻永还忧心忡忡地目送我。
我与他打了招呼，便继续上去。
与我料想的不一样，我上来的过程很顺利。
四处一看，货物杂乱无章，墙上地面上都有杂乱的刺，还夹杂着些油渍血渍，满眼凄凉。这里人类也多，不好战斗。
“什么人！”这里的人类看我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
“找你们头领的，让他出来见我。”
“我们……没见过他。”
“好，那我就自己找。”
这些人大概是被刺猬精吓怕了，不敢随便指路，很可怜，我也不逼他们。
我说完，起步开始到处逛。
“啊对了，谁是宁瑶雅？”
许久无声，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个坐得靠前的中年男子回答了我：“我们这里没有叫宁瑶雅的人。”
“嗯？”
完了，要是这么说，恐怕是最坏的结果了——宁瑶雅死了。
“不可能，陈金梁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我懒得再搭理他，看向其他人。
这里有几台小台灯，他们能看见我，我也能看见他们。
可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仿佛都不认识这个人一样。
“放屁！好，好，不认识好啊。”
一群被刺猬精吓傻的窝囊……普通人。
算了，不怨他们，如果我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普通人，可能我也会这么选择。
我抬步离开，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一秒。
这里人类还挺多，少说也得一二十个。
顺着货物堆积留出的间隙直走，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男子。间隙越来越大，旁边的东西越来越少，而我越来越迷茫。
“这超市，有这么大吗？”我越走越远，突然反应过来，前面望不到边，回头看也望不到边。
这半天我一直顺着这条间隙走，中间也没有大的弯道，几乎可以说是走直线走了快五分钟，以我的速度，这超市再大也能走到头了，但是现在我感觉不到位置。
四周没有光亮，之前的莹莹灯光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展开翅膀原路返回，将我的速度提到极致，又是五分钟，却仍然没走回去，反而眼睛所见之处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
我停下了，仔细听着这没有一丝声音的环境。
偶尔有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却找不到来源。
这里变成了一片虚无，不禁在想，脚下的地板是否真的存在。
我猛然回头，出现了一群人，一群普通人。刺猬精高举着一颗鲜艳的苹果，人们为了它在争夺，或抬臂，或掐打，或有些“聪明人”在向黑刺猬谄媚，摇尾乞怜。
他在簇拥中嚣张跋扈，向着我挑起下巴：
“喂，你不是很勇吗？怎么不过来了？”
恶心。
这是我心里唯一能想到的词语，爆出黑雾将他笼罩。
我杀意暴露，他有恃无恐，把苹果向着我的方向轻轻抛出，苹果歪曲滚动，人们追着它，仿佛那才是他们活着的目的。
“杀。都给我杀！把刘钰椿肢解掉，这是你们今晚的食物！”
跑在第一个的妇女轻轻捧起苹果，她的孩子大概在人群里，所以她温柔地回头，想给孩子看看她得到的希望，可迎接她的不是孩子开心的笑容……
是交错的腿和刀片。
那些人类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恐惧，手里拿着刀，把妇女踩在脚下，更有甚者，还用刀插了两下。
听见孩子在哭，是个男孩吧，很稚嫩……哭声消失了。
代替哭声的，是我牙齿磨的作响的声音。
手上的筋因为握紧拳头，紧绷起来，绷的难受，我的眼里没有这群可怜到可恨的人类的声音，只有那个黑色的小屁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笑得轻浮，嘲我无力。
他转身融入黑暗，再也没了踪迹。
“刺猬精。”
默念这个名字，我和他不能同时踩在地面上。
我开始后悔没有问许闻永他的真实姓名，因为我这满腔怒火，竟无法化作言语精准找到一个目标去发泄。
“刺猬精……”
再次默念这个名字。
我要把它抽筋挖骨，我要把它碎尸万段，我要把它的三条腿全部塞进躯干里，挂在秀区旗杆上，再用折射镜日日灼烧！
这群可怜的人类，我第一次如此想杀死一群人。
他们衔接不断地用刀刺向我，我的利爪按耐不住，撕碎了一颗喉咙。
有的胆怯人已经开始退了，有一个碰巧撞到后面人的刀刃上，血腥味立马传了出来。
我喜欢血腥……为何？
我这才发现，我现在已经完全丧尸化。
原来刚才的利爪，就是丧尸之爪。
那个死掉的可怜虫，又爬了起来，扑倒旁边昔日的同伴……
又或许他们从未成为同伴。
我抓住一个瘦弱的女孩，让她躲开了丧尸的袭击。
理智已经不复存在，这个长的不错，或许是宁瑶雅？
可恨。
她的脖颈很美，若是咬上一口，是什么味道？
“咔——”
……
一片虚无的空间，无数丧尸游荡着，只有一个少年在其中央，仰望虚无。
他的牙染成红色，嘴角不住滴下血液，双手直到肘部都是粘稠的血红。
他感受不到能量涌动，只能享受这从未尝过的饮品。
他感受不到自己，只往嘴里塞了一块血肉，嚼着，细品这初来乍到的美味。
“刺猬精……”
又想起这个生物，他猛地瞪大纯白的瞳孔看向前方！
丧尸们也猛地看向他。
我发现，我身上干干净净，好像我才是个人类。
我越来越迷茫，甚至有些害怕，自从杀了长舌蜥蜴以后，我这是第一次像我人类时期一样慌。
等等，为什么是像？我好像……本来就是人类？
对，我从未不是人类。
“丧尸！”我后退一步，转头就跑。甚至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跑。
他们完全变成丧尸前一瞬间，齐齐向我喊了一句话“这里是……你的心！”
一句话，直击我的心。
身体不受我控制地奔跑，越跑越累，最后终于回过头，面对着那群丧尸。
我现在再见到他们，竟然又会害怕。我的记忆扑朔迷离，若隐若现，隐隐又想起，明明我也是个干部。
“明明我也是个干部…吗”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边颤抖着陷入了沉思。
那群丧尸已经追上来，将我扑倒，我用不上力量，用不了异能，就如普通人一般脆弱。
被他们扑倒后，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态接受了现实，但这群丧尸在抓我，打我，却一直没有咬我，甚至没有张口的意思。
很快，他们离开了我的身体，在我周围跪了下来。
“笑面——” “笑面——”
我站起来，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滩水，我借着那潭水看我自己，却已经变成了「笑面」。
我摸着自己的脸，没有摸到我从嘴角裂到眼角的疤痕。
我一脚扬了那滩水，再次抬头，那群丧尸都消失了。
我却看见了我。
人类身体的我，看见了丧尸化的我。
刘钰椿，第一次见到笑面。
“丧尸与人类不可共存。”笑面对我说道，他身后出现了一群丧尸，冰鬼，蝗虫，公子，紫僵，巨噬，野狗，花眼，止水，疫医……以及被杀死的赤练。
我耳边嘈杂，回过头，身后站着秋千堂，黄辉洪，胡辰，不远处的Vcm总部，我一直在寻找的几个兄弟，我的父母家人，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两波人对着冲，我和笑面纠缠扭打在一起。
我偶尔分神看其他人，就连普通人类都能与丧尸打得势均力敌。
我打不过笑面。
“你我本一体。”笑面咬住我的脖子，说道。
我疼得闭上了眼，等痛处消失，再次睁开眼，笑面却消失了，地面变成了镜子，镜子上是我，镜子下是笑面。
消失的只有笑面，那些丧尸和人类看见了我，都放弃了他们的敌人，攻向了我。
人类嘴里喊着“丧尸”；
丧尸隐约叫着“人类”。
他们的声音混在一起传进我耳朵里，融成了两个字：“异类。”
我闭上了眼睛，任凭他们打在我身上，却久久回旋的那句“异类”。
……
我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们打在我身上。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攻击越来越少，勉强睁开双眼，这里却不知是个什么空间。
四面都是白的，完全封闭，我躺在床上，像个没有门的病房。
低下头，却看见了一个最不该出现的人。
她趴在另一张床上，托着腮帮子，笑得可怜。
她脸色较为苍白，看上去有些无力，美丽，但不算特别动人，可那股可怜劲，总会惹得人去怜惜。
“卞……哥？”我抬起手，却无处安放“为什么……”
“嘘，别动。”
初中，正青春，情窦初开。谁不曾在这个时候发现一个同学，眼中有光？
她的名字正如她的外表一般，令人「怜惜」。
卞伊怜，一个我身边人都熟知的名字，甚至不光是人，我的每个本本上都刻下了无数她的烙印。
“你知道了吧。”卞伊怜开口道。
“知道什么？咱俩死了？”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在做梦吧……就像做梦一样，到处都像梦境一样，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做梦。”我回答着，同时鼓起勇气，坐得离她近了些，“也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得到你。”
“那就在这里吧，这里的我只属于你。”她笑道，笑得令人沉沦。
我看着她，呼吸越来越沉重。
“回去的话，你可就不能再得到我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我就像倾倒的星，划过天空，划过你，你想出来看看，可我从未等待。
你的一切都知道我的名字，无数次于我擦肩，肩膀上沾了点体香，可我只能出现在你
这是最后一步，挺过之前的苦，到了现在的甜，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会送你出去。”
“卞哥…这里到底是哪？”
“就是梦哦。”
不知何时，这封闭的白色房间，进来一只蝴蝶。
那蝴蝶泛着金色的光，散落金色的粒。
我能从那蝴蝶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模糊的能量，有时很清晰，清晰到我会猜想这个梦境是不是就是它所创造出的。
有时却弱到我会怀疑我的猜想是错的。
卞伊怜轻托着蝴蝶，看着它目不转睛。
“可以说这个世界就是你心里的蛔虫，我知道你的欲望，你的记忆，从你的欲望里，我发现了这副身体。
有想法了吗？和我在这里，还是回到末世？”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决定了“我必须……”
我话还没说完，卞伊怜扑抱上来，身子虚弱的她脚下踉跄，全身都瘫软了些。
“我能侵进所有人的梦境，却透不进你的梦境。”
这句话，或许是替蝴蝶说的吧。
“我知道的，你的想法，很矛盾吧？”她推开我，说道。“伸手不可及的东西，现在在你的面前，明明很想留住，却不得不离开。
也是呢，毕竟你心里的她不是真正的她。”
白色房间出现了裂缝，逐渐崩塌，露出了虚无。
“我听见你的心声了，我会送你离开。”
“对不起……”我抬头望着虚无，流下了泪。
“人类与丧尸的界限。”卞伊怜按着我的头轻叹，将我推下虚无。
“你的位置该摆在哪里呢？”
我感受坠落，无力飞行，大脑逐渐失去思考能力，眼中的一切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不是卞伊怜，我只是蝴蝶，我只是浅梦金蝶，不要留恋，再见。”
“再见。”
……
“我闻着你的踪迹，寻找陨落的你，我的流星。”
“再见，迷离魔。”
“一起做个梦吧，我来了，迷离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