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微,站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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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横店忙碌着，前几天沈南乔终于见到宋拾远之后便静了下来。
哪怕宋拾远没有回复自己，手机页面上只有自己每日撒泼打诨拿着可爱表情包骚扰的印记。
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考察期吗，沈南乔知道。
今天的日期加上最近事情的进度，沈南乔约莫着等宋拾远回复自己，估计也要一周之后了。
有微信联系就是方便。
沈南乔坐在小马扎上，挑挑拣拣半天，给金主大大发过去一张刚刚吃完饭肚子撑得圆滚滚的西瓜，甚至配文上写着：中午好，嗝。
对面没有回复，先是把自己给逗笑了。
远处远远看着沈南乔的方子贺纳闷极了，自从沈南乔离开那半天，回来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面对无论是多难拍的戏，都是信心满满的一遍过。
除了自己原因的NG。
已经不止一次的对着自己的经纪人吐槽自己压力很大。
“好了，演员准备！”导演拿着大喇叭开始找人。
远远地方子贺就看见沈南乔收起手机轻松地跳起来，随手扔到小桌子上，也不在乎自己手机有没有人看，直奔大街中间而来。
方顾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走近沈南乔，自己的身高比沈南乔一头有余，方子贺趁着最后对戏的时机，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你要是之后长期在剧组干下去的话，还是找个助理的好。”
沈南乔抬头看他一眼没接话茬。
不知道方子贺又安什么心。奇奇怪怪的男人。
沈南乔已经发现两天了。
周围的场地已经最后收拾好，清场了无关的人。
沈南乔垂眸，调整着状态。
今天天气不好，是个晴天。阳光从头顶照下来直让人睁不开眼。
沈南乔听见打板的声音，再侧目恍惚看向方子贺那刻，眼神里活着的已经不是沈南乔。
周围寂静无声。明明该是人潮穿梭的大街，现如今却毫无声息。
周微知道自己被敌人盯上了，自从自己支持先生走上这条路的那刻，便知晓总会有这么一天。
青石板上还有这上一秒洒扫的水迹，泥土缝隙悄然生长出的嫩芽在周微的脚底躲开。
它的力量太弱小了，没有人看得见它。
偏偏现如今一切的消失让它十分不安。周围没有同类，或者说藏着还未破土的同类。
没有人能在荒芜的大街上帮助自己，那些暗处的眼睛，窗户里的凝视。
周微此刻和这枚小草一样紧张。宽阔的大街，方才擦肩而过的男人。
周微是那样熟悉他的体温，此时此刻，却连一个眼角的余温也不敢施舍。这明明是自己的爱人，爱国的文人。
却为了一个国家的未来，在骨子中打上钢钉，做着那第一批不屈不服站起来的人。周微佩服，却也心痛。
现如今为了组织的安全，为了那些和我们一样的人，周微不得不在大街上出演这么一场难看的闹剧。
垂下的眼眸，不知被藏着的老鼠看见几分，那掩藏起来的落寞。
“咔！”
没有台词，只是几个眼部的特写，周微的形象却越来越鲜明。
沈南乔眨眨眼，很快的从情绪中跳脱出来，方才一起走戏的方子贺也凑近，拍了拍沈南乔的肩膀，“没事吧？”
摆摆手，沈南乔便去导演旁边看自己表现，一屁股坐在赵寅虎的凳子上也没有客气。
“其实还行。”沈南乔对自己的演技做了肯定。
赵寅虎在旁边看着她老神在在的模样笑出了声，“快别装模作样了，快去看下一场戏去。”
沈南乔站起来给赵寅虎腾出了座椅，手里没拿剧本，“前两天不是说下一场要拍最初相识那场戏吗？”刚刚看到的布景不一样。
“今天天气不好。”沈南乔听赵寅虎有些可惜的说道。
这已经是今天剧组听见这句话的第N次了。
确实天气不好，周微和方顾相遇的那天，可是南方阴雨绵绵的季节。昏昏的背景混着淡青色，跳脱少女的衣角面对着初露文采的意气少年。
这可是这部片子最值钱的一个镜头。
不能马虎。
沈南乔也赞同，接着沉重的拍了拍导演的肩膀，“没关系的老赵，我们再等几天嘛。”
赵寅虎自恃看人很准，也没想到熟络后的沈南乔这么跳脱。和周微沉稳羞怯的性子一点相同之处都没有。
哪怕不妨碍沈南乔在镜头里一秒成为周微，私底下也被那两位好友嘲笑了几次。
摇摇头赶走了闹事的沈南乔，赵寅虎还是在盘算着这两天的天气。
那场剧中最惊艳的戏，赵寅虎给它安排了一周的时间，专门磨这一场戏。
倒是不担心沈南乔的状态，最让人操心的还是跟不上沈南乔的方子贺。
赵寅虎抬头看和助理交谈的男人，身上穿着文化人的长衫，一身书卷气裹挟在周围，再往上看，方子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对着助理询问着什么。
好家伙，人靠衣装的气质全被打散。
没办法，慢慢来吧，赵寅虎知道自己急不得，好戏都是磨出来的。
临近下午四点，沈南乔依然在休息。
她还没有找助理，所以日常休息的时候不像同剧组的男主一样，身边围绕着好多人，有自己的助理，来收拾的化妆师服装师，还有那些想巴结的小演员。
剧组里全是小演员，唯一能在娱乐圈有姓名的就是方子贺了。
场子搭了很久，布景很是麻烦，沈南乔一开始想上去搭把手，自己一个人玩太无聊了。到最后还是被赶了出来坐在外围看。
这搭的是晚上的景。
低头埋在膝盖上。沈南乔暂时的闭上了眼睛。真累啊。
好像一切走上正轨之后，真累啊。
闭上眼睛的那刻，沈南乔没有再伪装，整个瘦弱的身躯缩成一团，似乎无论如何也抵御不住外面逐渐清凉的风。
“下雨了！”周围有人大喊，紧接着所有人开始热闹起来。
沈南乔也不顾自己蹲麻了的双腿。
昨天的天气预报还是个大晴天，现在竟然真的能下起雨来。沈南乔不敢相信的拿起手机，看着上面写着未来两天都有小雨。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剧组的机会。
沈南乔直奔导演，不顾他周围众多人围着，直接问道：“导演，我现在要去改妆吗？今天应该有机会。”
赵寅虎也很高兴，笑着让两位主演快点快点，自己则亲自带着场务往该去的景那安排，亲力亲为。
今天万众期待的戏没有拍成。
本以为自己轻易一点拨，关于鹿菲儿的事情已经能合理化解决。却偏生在今天最重要的一场戏上出岔子。
拍摄暂停，横店临近傍晚昏昏的光顺着雾蒙蒙的雨丝打在灯光下。
鹿菲儿出现在剧组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南乔站在背光下的模样。
年轻的脸，年轻的身材，周微的悲悯和温柔，甚至连天气都在成就沈南乔的周微。
鹿菲儿的怒气顺着食管向上翻，口中脱口而出的刻薄也没有掩藏，“沈南乔你觉得抢来的角色演的舒服吗？”
鹿菲儿没有沈南乔高，今天还穿着潮流的平底鞋走来，自是从气势上已经低看一部分。
更何况沈南乔面对鹿菲儿那刻，没有自己平日装出来的和善和嬉笑，仅仅是淡淡的看着她，连那一句故意的嘲讽也没有回复。
剧组所有人都在看好戏，甚至被影响的赵寅虎也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上来解释。
沈南乔淡淡的问导演，“不拍了吧？那我走了。”
离开灯光的加持，顶着周微的造型，不笑的沈南乔更是清冷，上扬的眼尾掠过鹿菲儿，没有任何的解释，已经用对方气急败坏的表情胜了万分。
沈南乔演累了，不是周微，是沈南乔。
为了装饰刚入门的自己，好脾气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善每日都在装点，沈南乔内里已经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了。
方才好不容易所有的演员都进入状态，却换来鹿菲儿的搅和，没有谁会开心。
烂摊子就扔给导演他们去处理吧。
现在的沈南乔，只想一屁股坐在小破沙发里翻腾翻腾手机。
沈南乔是这么想的，人也是这么做的。
手机上的消息零零散散，远没有之前的消息杂乱，但是现在念着自己的，到都是有几分真心的人。
别人不说，比如自己的寝室长。
刚刚回来那会儿每天神神叨叨的还吓了她好久。
“南乔，听说你现在在剧组混，没想到你真去拍戏了，怎么样见到明星了吗？感觉怎么样啊？”
下面带着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沈南乔放松的换个姿势，思来想去回了一句，“你这话说的，现在拍戏的我自己不就是明星吗？我以后火了一定给你寄签名照。”
消息还是下午四五点忙着那会儿发过来的，沈南乔只是回复，没想到对面会秒回。
“好好好，咱可是说好了的。我现在每天做个社畜还没有下班呢。”
打工人的抱怨扑面而来，沈南乔甚至能想象到对面人的脸色。
陪着抱怨了几句，沈南乔见没有回复，预估着她又去忙碌了，才放下手机，合上眼。
内心的迷茫顺着血液在一圈圈的走。
沈南乔现如今的脚步和自己上一世没有半步相同，时间却比上一世快了许多。
想起这些，她又睁眼看自己手机上的消息，金主大大这个昵称下依旧没有一句回复，甚至沈南乔都笃定宋拾远一定看见了自己的消息。
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闷骚不说话的有异于往常霸总小说里的男主。
他，似乎格外重视自己的事业。
沈南乔对于宋拾远没有深入了解，上一世也只是知道这是发展到最上面的那层人，现在的宋拾远，还是没有经过风霜的鲜肉帅哥。
有时候藏不住眼中的急躁，内心却逼着自己沉稳。
沈南乔最初已经给他下好了定义。
双手插上自己的发缝，烦躁的穿梭几下，却不想被手指缝中存在的发胶绊住了腿脚。
自己走的太急，还没有来得及卸妆。
身上的烦躁更胜之前。
厨房的水槽旁边放着超市买来的捆绑装大瓶洗发膏和护发素。沈南乔直接就这大单槽将头发清洗了个八九成。
只拿干发帽一裹，便去照着镜子认认真真护肤。
女明星的工作之一，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这张脸。房子可以不用租好的，但是化妆品一定要用最贵的。
之所以这样慎重，沈南乔上辈子可是吃过亏的。
最初那一夜只是失眠没有睡好，仗着年轻，索性沈南乔直接熬夜追剧，研究别人的演技。第二天在剧组上镜的疲态直接遮掩不住。
剧中还好有厉害的化妆师，没想到那天狗仔的偷拍才是让自己差点着了道。
一张精神不好的照片，在狗仔嘴中，直接上升到滥交，出轨，私会和一些与法律沾边的边缘地带，更不用说对家黑粉拿自己的照片做黑图满世界散播了。
想起来沈南乔都觉得寒蝉。
越是这样想，手上拍打自己脸颊的动作越频繁。
要是有心人看见沈南乔小破浴室上摆着的各大牌化妆品，可能都要赞叹女明星的收入了，连没拍过戏的都能买得起这么多大牌。
真累啊。
当女明星真累啊。
沈南乔每天晚上收拾完自己都要这样感叹一遍。
叮咚
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起。
沈南乔直接半个鲤鱼打挺，扑向自己的手机。
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小手机被沈南乔珍视的捧起来，这是自己特意给金主宋拾远安排的提示音，与众不同，自己一瞬间就能反应过来。
手机页面上终于有了回复。
那是一个地址。
沈南乔十分熟悉，上一世所有人仰望的最大的造星公司。
只是一个地址甩过来，沈南乔装傻，“怎么了，金主大大。”
沈南乔最近几天很喜欢这个称呼，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女明星难得的恶趣味吧，对面的人却很讨厌这样的字眼。
“以后别这样喊我。”宋拾远的不自在透过手机网络都能感觉到。沈南乔却不想如他的愿，“知道了，金主先生。”换了两个字眼，依旧烦人。
沈南乔拿起自己上一个问题又问一遍。
这下宋拾远才正经的回答，“给你安排了个经纪人，明天自己去找人认领去。”
“为什么不是经纪人来见我，我还要自己跑过去。”隔着手机没有总裁的威亚，沈南乔格外的贫。
宋拾远不想和她废话，自己这边还忙着热火朝天呢，看见沈南乔最后一条消息直接无视。
最后给了个时间 ，“早上八点。”多余的话没再说。
甚至沈南乔故意恶心他的金主称呼宋拾远也没有时间纠正，因为需要翻阅的文件再一次递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