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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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冉的弟弟名字叫路远，星明高中的高二学生。
之前在校篮球队打球，有着一手稳定的中投和处理关键球的大心脏，学习成绩属于中游水平。
教练说只要路远正常发挥，将来考个一本体校没有问题。
只可惜去年暑假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这一切不复存在。
路远双腿严重受伤，别说打球了，就连正常的站立行走都是问题，只能坐在轮椅上勉强在家里活动。
车祸给他带来了巨大打击，从那以后整个人的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变得沉默寡言，意志消沉。
除此之外，他还把自己整天锁在房间，跟谁也不交流。
无奈之下，家里只能为路远办理休学手续。
同时担心他的心理出现疾病，特意养了一只小柯基陪他解闷。
“路远，出来吃饭了。”
路冉走到弟弟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
里面没人回应，只有打游戏的声音。
“兄弟们，一波啦！”
“猥琐发育，别浪。”
路远待在房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游戏，因为只有虚拟的网络才可以让他短暂忘记痛苦和悲伤。
啪嗒。
不多时，门锁传来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小短腿柯基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出来，围着路冉转圈。
而在小煤气罐的后面，默默跟着一个坐轮椅的男生。
他穿着一套黑色睡衣，头发凌乱的像个原始人。
自从休学以后，路远再也没有打扮过自己，选择了破罐子破摔，就连头发长了都是家里的姐姐跟母亲帮忙剪短。
“我来帮你吧。”
看着弟弟吃力的推着轮椅，路冉主动走上前。
然而，路远只是看了姐姐一眼，面无表情的开口：“我自己能行。”
他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宁愿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忙，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不行。
在他眼里，所谓的帮助只是一种施舍，而他并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路冉看着弟弟渐渐远去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内心五味杂陈。
“吃饭吃饭，老爸今天给你们做了三菜一汤，快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路冉的父亲乐呵呵的把碗筷端上餐桌。
他作为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肯定不能在家人面前表现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
所以绝大部分时间，他都会表现出来一种积极乐观的良好心态。
只不过，满头白发和日渐憔悴的大脸，说明这个男人经常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这个家里，每个成员都藏有各自的心事。
很快，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
路爸做的三菜一汤分别是：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四季豆炒油渣，丝瓜荷包蛋汤。
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一些经济实惠的家常菜。
没办法，家里的钱都要省下来给路远治病，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此刻，餐桌上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大家虽然坐在一起，但是心思都在其他地方。
父亲觉得这样的吃饭氛围太过压抑，于是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不一定要看，弄出点声响让这个家里不至于死气沉沉就行。
“沙溢哥别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志胜啊，你跟哥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卧底？”
“哎呀，我真不是，哎，沙溢哥别跑啊！”
电视里正在播放综艺节目，明星们相互追逐撕名牌。
路爸愣了一下，连忙切节目。
因为自从路远发生车祸以后，大家心照不宣的避开了“跑步”“跳高”之类的话题。
就算看电视也是避开那些追逐打闹的节目，避免路远的心情受到影响。
看电影吧，还是看电影稳妥一点。
路爸心里暗暗想着，把节目换到了电影频道。
“总有一个人要拿第一名，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听好了，今晚我会在这个底角，投出绝杀你和你们球队的三分球。”
此时的电影频道正在播放一个关于篮球的电影。
路爸彻底绷不住了，他儿子之前是校篮球队的，现在放篮球电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本来想放个电视活跃气氛，现在看来还不如不放。
中年男人手忙脚乱的关闭了电视，同时悄悄观察路远的表情。
路远面沉如水，看不出悲喜，自顾自吃着碗里的白米饭。
“我吃饱了。”
不多时，他放下碗筷，转动轮椅回房间。
把门关上之后，路远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其实他很讨厌那种怜悯和担忧的眼神，就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是一个有身体缺陷的人。
路远很想告诉父母和姐姐，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来看待就好，不用那样小心翼翼的保护，他没有那么脆弱。
可是很多时候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路远不是无法直视家人，而是无法直视自己。
......
在路远回到房间之后，餐桌上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许久后，路爸开口说话了：“小冉，你今晚收拾一下卧室里的东西，把要带走的东西打包装好。”
“我跟你妈妈已经把这套房子卖出去了，明天就要把全部东西搬走。”
为了给路远凑手术费，路家已经沦落到砸锅卖铁的地步。
“好。”路冉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没有问房子卖了多少钱，而是问：“弟弟的手术费还差多少？”
话语落下，中年夫妻对视一眼：“大概还差三分之一...”
他们并没有给出一个大概的数字，因为不想让女儿跟着担心。
“那也很快了，如果这是一场马拉松比赛的话，我们已经非常接近终点了。”路冉笑着安慰道。
“我相信，只要我们咬紧牙关坚持住，一定可以跑到终点的。”
“小冉，手术费的事情交给爸爸妈妈就好，你现在要做的是完成学业。”
母亲不想路冉承受太多压力，让她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路冉摇摇头：“妈，你跟我爸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甚至我爸白天下班之后，晚上还要出去开滴滴，经常凌晨两三点才回来，整个人瘦了二十多斤。”
“虽然这些事情，你们从来没有提起过，但是我都知道的。”
“我作为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
“我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分担压力的。”
“休学手续？”
一时间，路冉的父母面面相觑。
“不行，你赶紧回学校上学，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路爸一脸严肃的说道。
“晚了！休学手续已经递上去了，而且学校那边也已经请准了。”
路冉猜到了父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来了一个先斩后奏。
她顿了顿，接着又说：“而且是休学又不是退学，等凑够了手术费，我还是可以回去继续上学的。”
“可是...”母亲还是有些犹豫。
路冉直接打断：“好了，亲爱的老爸老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做的每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