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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不做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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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青仰望着月色笼罩下的夜空,只见那道白色身影如同一颗流星般迅速划过天空,转瞬消失不见。她不由脱口问道:“他为何突然就走了。”

王安之转头看向她,神色有些许迷离:“他不能离开西风,此次是设了阵法方能脱身一时。”

玄青有些好奇:“他为何不能离开西风?”

王安之沉声道:“他乃是西风之主,肩负着镇守万妖窟的重任。”

玄青愈发好奇:“既如此,你们是如何结识的?”

王安之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当年我前往西风猎妖时,受了伤,承蒙他收留,让我在千里桃林中疗伤。自那时起,我们便立下约定,每年寒冬时节一同前往西风桃林赏雪。”

玄青追着问:“为何他不能离开西风?难道万妖窟只有他一人镇守吗?”

王安之道:“正是,他已独自在西风黑炎海镇守了百年。”

玄青闻听此言,沉默不语,心中暗想,一个人孤独的镇守了百年,该是何等的寥寂。王安之因自己三年未赴约,想必他是很失落吧?难怪他会对自己有些不满,这次万万不能再让他失约了。她正低头思索间,忽听王安之轻声问道:“你想好了吗?”

玄青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目光恰好撞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眸,那眼眸里的光炽热似火,她不由的心中一慌,连忙又低下头去,轻声问:“想好什么?”

王安之柔声道:“报我救命之恩。”

玄青想起他今日在房中所言,脸上顿时涌起一阵燥热。继而又有些恼怒,不知他为何突然变的如此,以往他一直是以礼相待的。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着他:“凌云君子,你此番作为,有失君子风范。”

他并未生气,反而淡淡一笑:“我不想再做君子了,我只想做王安之。”

玄青听得一怔,沉默半晌,眉头一皱:“我想好了,我不愿。”

王安之依旧浅浅地笑:“你不是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吗?为何欠我的却不愿还?”

玄青好似无言以对,静了半晌,方才想起如何答:“我会以我自己的方式偿还你。”

王安之撑着石桌,将脸庞凑近了她。他似乎喝醉了,带着一身的酒气,神色有些迷离。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悠悠地说:“我是债主,需我同意才是。”

玄青心中一片慌乱,低下头不敢看他。心中暗自懊恼自己不该劝他喝酒,他这是喝醉了吗?这下该如何是好,还是离他远一些才是。想到此,她左手撑起桌子,勉力站了起来,提脚便想走。未待她迈步,他却蓦地一下站起身,一把将她揽腰抱起。

玄青只觉自己忽地腾空而起,心中一惊,大声道:“你要干什么?”

王安之低头轻轻一笑:“抱了这么多次了,还未习惯吗?”他边说着,边抱着她大步走上长廊。

玄青被他问的一时语塞,愣了半晌,越想越气,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抿着唇不说话。他抱着她走的极慢,她静了许久,终究是忍不住,眉头一皱:“你是故意走这么慢的吗?”

他立时答道:“是的。”

玄青又被气到了,只拿眼瞪着他,他却不看她,依旧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御风府本就极大,便是极快地走,也需走上一会方能回到客房。他如此慢悠悠地走着,竟不知要走到何时,她又忍不住地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王安之垂眸看着她,唇边的笑似有几分得意:“送你回房歇息,还能如何?”

玄青又被他问得语塞了,心下恼了一阵,只得催他:“那你走快点呀!你往日不都是来去如风吗?”

王安之漫不经心地应道:“我今日喝醉了,是你让我喝的。”

玄青无话可说了,的确是自己劝他喝的,只得由着他慢悠悠地踱着步。他似乎心情很好,唇边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步伐虽慢却很轻盈。初冬的夜晚,已有几分寒意,玄青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只觉周身温暖,又被他这般慢悠悠地晃着,竟渐渐有了困意。她的双眼变得越来越沉重,只觉自己再也抵挡不住那如潮水般的倦意,原本挺直的脖颈,也渐渐向着那温暖的怀抱倾斜过去,身体一软,缓缓进入了梦乡。

王安之感觉怀中的人许久未有动静,只软软地依在自己怀里。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她已紧闭着双眼,沉沉睡去。今日的她妆容精致,粉白的脸颊如瓷般光滑细腻,嫣红的唇微微上扬,如花瓣般娇艳动人。他心中不由一阵悸动,盯着那小巧的唇看了许久,心中回味着那日花海中的滋味。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只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他总觉得她似乎变了,好似不再像从前那般惧怕自己了,眼中也没有了戒备的神色。想到此,他不由唇角微扬,只要自己再耐心一些,终有一天她定会接受自己。他缓缓地坐在长廊上,动作轻柔,生怕惊醒怀中的人,他紧紧地搂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仰头望着空中的明月,心中只觉若此生能与她如此相伴,便已足矣。

玄青清晨醒来,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心中一阵轻松,终于离开了那该死的炎神殿。转念想起王安之昨夜行径,又烦乱了起来,不解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以往的翩翩君子为何突然变得这般霸道。她苦苦思索了许久,只觉得似乎只有昨日的装扮与以往不同,于是便怨恨起那身装扮来。想到此,她从床榻上坐起来,轻轻活动了一下右手,自觉伤口比昨日好了许多,疼痛也不再那么剧烈。只是一使力,还是有些疼的难捱,她放弃了自己下床的想法。扭头望向紧闭的房门,清了清嗓子,喊道:“有人吗?”话音一落,房门应声而开,花翎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玄青笑了笑:“有劳姐姐帮我梳洗,今日无需妆扮。”又伸出左手,指了指房间的衣柜:“帮我寻些我日常穿的衣衫换上便好。”

花翎听罢,点头退出房间,唤来一群侍女。又是一阵忙碌,今日极快的便忙完了。玄青谢过她们,侍女们便都退了出去。玄青轻轻摇了摇脑袋,只觉脑袋都比昨日轻松了许多,那一堆珠钗着实沉重,繁复的发髻也极是不便。她低头瞧了瞧身上的旧衫,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还是自己的衣衫穿着自在。她想了想,又对花翎说道:“劳烦姐姐帮我换药。”

花翎闻言,面露难色:“少主有命,须待他亲自换药。”

玄青秀眉微皱,默了片刻:“那你给我药,我自己换。”

花翎无奈地笑了笑:“姑娘莫要为难我了。”

玄青见她如此,只好作罢,二人说话间,王安之似一阵风般大步走进了房间。花翎见他来了,默默地退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他走到床榻前盯着她打量了一番:“今日为何不装扮了。”

玄青心想果然是因为那身装扮,心中不由有些恼意:“我不喜欢,你自己插一脑袋珠钗试试有多重。”话虽如此,脑海中竟浮现出他满头珠钗的模样,心中又有些想笑。

王安之不明所以,见她笑也跟着笑。他不再多言 ,坐在床沿,为她换起药来。

玄青心知反对无效,便任由他摆弄。待他忙完,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黑色药瓶递给她:“这药膏可去除疤痕,你可抹在肩上。”

玄青瞥了一眼他手中药瓶,未接:“不必了。”

王安之眉心微蹙:“为何?”

玄青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群男人恶心的嘴脸,只觉这疤痕竟似自己的护盾一般:“我挺喜欢这疤痕的。”

王安之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为何?”

玄青抬眸看着他俊秀面庞上的迷茫神色,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邪火:“怎么你也嫌弃?”

王安之微微一愣,随即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玄青只觉这笑意似曾相识,那日在石人阵中,柳繁生也是这般笑的,不由眉头紧皱:“你笑什么?”

王安之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些:“你是怕我嫌弃吗?”

玄青怔了一瞬,他竟连说出的话也与他一样,心中顿时一阵烦乱。

见她不答,王安之便静静地看着她,依旧是笑。

玄青移开视线,定了定心神:“你今日别抱我了,让花翎搀扶我便好,我伤口已没那么疼了。”

王安之轻声回:“不可。”

玄青见他如此,不由心头一怒,手中立时幻出一把寒刃:“你若再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王安之轻笑一声:“你不报恩便罢了,还要恩将仇报,是否过分了些?”

玄青看着他那张毫不在意的俊美面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静了半晌,只问出一句:“你为何变得不似从前了?”

他未答,只伸出手臂,轻柔地将她从床榻上抱了起来。

玄青手中的寒刃微微颤动了一下,便又渐渐消散。她如何能对他动刀,她好似做不到。她放弃了挣扎,心想待自己的伤势痊愈后,他便寻不到借口,应能恢复从前模样了。若是实在不行,待伤好了,再想办法逃离御风府,离他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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