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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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夜被敲头狂魔的袭击的事最后还是被老隋知道了，她前脚刚走，老陈便去办公室找老隋。正在给学生批改作业的老隋瞬时炸了，无头苍蝇一样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宴东北的车开进校门。
他慌忙冲出办公室，在教学楼前堵住刚从警车上下来的隋夜。
隋夜一看老隋黑着脸冲过来，就知道坏事了，干巴巴喊了一声“爸！”站在那儿没敢动。
老隋气的胸脯一鼓一鼓的，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警察同志，到底怎么回事？”压根连问隋夜都没有。
宴东北把情况跟他说了一遍，又安抚他说：“幸好你们职工家属院的陆琛路过，人现在被警方控制了，只不过……”
宴东北的话没说完，隋夜心里已经大概有点猜测，傻子春娇有病，还是精神病，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她扭头看老隋，他沉着脸没说话，但她能看出他在内疚，内疚那天晚上没有准时来学校接她，同时也因忽略她的情绪而暗暗自责。
她想说点什么，老隋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先去上课。
一回到教室，史奇第一个冲过来，将她拉回座位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呀！警察把人抓了？”
她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拿出书本，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老隋自责的脸和傻子春娇站在那间空房间里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自习下课，出了校门口就见老隋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脚边的地上掉了两根烟头，显然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老隋虽然跟她在同一个高中，但没报班主任，一般六点多就下班了。平常他备课忙，她有时候要等十分八分才能见到他骑着那辆二八大杠晃晃悠悠从家属院的方向骑过来，像今天这样的时候不多。
两人没说话，老隋接过她的背包放在车筐里。
她走到后面坐上车座，借着门口大灯的光亮看到他后背濡湿了一层汗，棉布t恤黏答答贴在他背上。
过了一会，老隋突然开口，问她昨天是不是逃课了。
隋夜愣了下，随即一股羞愧油然而生，闷闷地应了一声。
“感觉怎么样？”老隋说。
隋夜闷着头说很好，妈她一定很开心。
老隋说：“是挺开心的，她等这一天太久了。”
话题一下子卡住了，自行车链条在静谧的夜里发出卡拉卡拉的声响，隋夜忍不住想，要是昨天晚上我没翘课就好了。
似乎不太习惯她的沉默，老隋狠狠捏了一下车闸，自行车停在莲花机械厂门口。他下了车，回头看隋夜，用那只因握着车把而渗出一层汗水的大手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昨晚一定很害怕吧！一会儿吃碗猪脚面压压惊。”
隋夜诧异地抬头看他，老隋笑了笑：“下次爸爸再也不会忘记接你了，这次能原谅爸爸么？”
隋夜低下头，嘟囔着：“这又不是你的错。”
老隋说：“明天我再去一趟派出所，虽然春娇那孩子可怜，当到底是伤人的事，不能轻易就这么算了。居委会那边也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她爸将人送疗养院去。”他说得笃定，眼中满是对女儿的不舍。
隋夜鼻头一阵发酸，别开脸，重重嗯了一声。
老隋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上车，带你去吃面。”
月亮的光线在他的眼镜片上折射出一道白光，隋夜忍不住笑出声，爬上车座：“我还要吃炒鸡架。”
……
那晚父女俩果然回来晚了，进屋的时候，徐女士黑着脸坐在客厅，徐寅早早被打发去睡了。
“你们爷俩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徐女士一声叱喝，老隋脱鞋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乖乖拿下鞋柜上的拖鞋，陪着笑脸说：“隋夜上课饿了，我带她去吃碗面。”说着，回头朝着隋夜眨眨眼。
隋夜脸上红扑扑的一阵发热，脑子有些昏，看什么都带着重影的。
她抬头看着徐女士呵呵呵地傻乐，把书包往地上一扔，踩着凉鞋便往屋里走。
徐女士急得连忙冲过去，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按在沙发上，抬手摸了摸她发红的脸颊：“没发烧呀！这孩子脸怎么那么红？”话是对老隋说的，老隋干巴巴一笑，说，“可能是天热的。”
“热什么热？”徐女士一边把隋夜脚上的运动鞋拽下去，一边恶狠狠瞪着老隋，“这一身酒味呢，说吧，你们父女俩干什么去了？还喝酒了！”
一听到酒字，原本还恍恍惚惚的隋夜立马坐直了身体，整个人扑到徐女士身上死死抱住她：“妈，妈！妈妈！”
徐女士被她粘得直皱眉，忍不住瞪老隋：“隋老三，瞧你干的好事，你没事给她喝酒干什么？亏你还是个人民教师，你说，你的觉悟哪儿去了？”
老隋低着头不说话，认错态度格外良好。
徐女士见他一副滚刀肉的样子，气得只好转回身抓住隋夜的耳朵继续训斥：“还有你，你这都要高考了，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胡闹？还学人喝……”“酒”字卡在喉咙里，一双冰凉的小手捧住了她的脸。
徐女士：“干什么？”
隋夜咧着嘴笑：“妈！”
徐女士说，这孩子疯了。
隋夜突然一把抱住她：“你真好看，唱戏的时候真好看。”
徐女士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好半天才伸手推了推她，发现她已经趴在她肩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扭头去看老隋：“她去越剧团了？”
老隋无奈一笑，说这孩子一直惦记着你，翘了课去越剧团看你唱戏，结果又怕你看见她，偷偷一个人提前走了。
“就这个事？”徐女士不太信，这么点事，爷俩至于大半夜去喝酒？
“不然呢？”老隋走到沙发前，弯腰将隋夜从沙发上拉起来，“高考压力大，放松一下也挺好的。”
“歪理邪说。”徐女士翻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隋夜，连拖带拉地将小醉鬼拖回房间。
又是洗脸，又是换睡衣，一番折腾过后，徐女士回客厅时，老隋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忍不住嘟囔：“明明不能喝酒，还要带着孩子一起胡闹，神经病。”说是这么说着，还是回房间拿了张毯子给他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