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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旧报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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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分钟后,陶安终于看见徐寅从小区后门翻出来。

没有说话,徐寅走过来直接上车。红色的摩托车载着两人穿行在凌晨清冷的街道上,呼啸的夜风卷着空气潮湿不断冲击着面颊,仿佛两个亡命天涯的孤客。

陶安终于忍不住问他:“哥,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么?”

徐寅侧头看着路边飞驰而过的霓虹招牌,仿佛一下子穿越到了十年前,那时老隋总会骑着自行车带他穿越旧城区,杂乱的街道两旁支着各种早点摊子,空气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包子、煎饼、臭豆腐、油条……

他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可惜风声太大,陶安没听清。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半晌,徐寅慢悠悠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他问陶安接么?陶安说可能是有活儿找上门了。

徐寅让陶安把车停路边,让他接电话。

陶安接过手机看了眼,确定是不认识的号码。接通后,话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安子么?”

陶安嗯了一声,问她有什么事?

女人沉默了一会说:“是这样的,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未婚先孕,现在孩子着急上小学,学校要户口本,但这时候上哪儿去找个男人结婚呀!就想着,能不能请你帮忙给做一个,学校也不一定真仔细检查,是那么个意思就行。”

陶安偷偷看了眼徐寅,不太想接这个活,正想拒绝,对方突然说:“哥,我这朋友是真的急,价钱都好说。”

陶安吐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想着徐寅这事儿完后,自己多半不能再在辽城混了,现在何不趁机多弄点钱,留着以后跑路用?于是他立马换了语气说:“身份证户口本不想别的,做起来有些麻烦,而且最近管得严。”

那边的女人沉默了片刻,犹豫道:“哥,我这朋友这边是真的挺着急的,要不您受累,帮帮忙?”

陶安见对方上套,继续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别人试试?我手里的活儿已经快排到明年了。”

“一千五,您看行么?”

陶安眼睛一亮,故意沉吟了片刻说:“这样吧,你给两千,我给你加个塞,毕竟孩子上学。”

谈妥之后,对方约他见面,他让对方把相关资料的复印件寄到草鸟驿站。

女人问他钱怎么付,可不可以加微信,陶安说:“直接放在快递里吧!”

挂了电话,陶安恭恭敬敬把手机递给徐寅。

徐寅接过电话在手里颠了颠,放进口袋里,说:“那个人也是这么联系的?”

陶安瞬间意识到他说的是谁,连忙点头:“那个孙子还是用网络电话打的,根本查不到Ip地址。要是哪天让我找到这孙子,我非打折他的狗腿不可,竟然冒充……”他微微一怔,看着徐寅的眼神变了变,如果有人冒充徐寅做了个假身份证,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也可以冒充徐寅租个房子,然后杀人分尸?

陶安感觉自己可能洞悉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可惜徐寅根本没把他微妙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片腿上了摩托车:“走吧!”

陶安安耐住自己沸腾的血液,骑上摩托车,载着徐寅疾驰在凌晨街头。

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陶安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追进徐寅房间问他:“哥,你其实真的没杀人是吧!凶手是那个冒充你的孙子!”

徐寅停下脱外套的动作,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仿佛他只要回答一个“是”,陶安就能立刻跳起来。

“你说呢?”他抬手继续脱外套,露出别在牛仔裤兜儿里的手枪。

陶安在看见手枪的瞬间惊醒过来,去特么的没杀人,没杀人的人敢打伤警察越狱?

“那什么,哥,不早了,早点睡呀!”

徐寅收回搭在皮带上的手,看着陶安脸色灰白地退出房间,顺手还关了门。他把枪从裤兜里拿出来丢在床头,放任自己跌入带着霉味的床垫上,感受着白炽灯照射眼睛引起的酸涩感。

良久,他翻身拽过一旁的外套,从兜里拿出从苏琳家带回来的报纸。它被压在鞋柜下面,灰扑扑的,任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张破旧的老报纸。

十年前,手机电脑还没有普及,人们对新闻的了解多半来自电视和报刊。辽城晚报创建于九十年代初,每刊分两个板块,一个专门刊载娱乐新闻,一个主刊民生。徐寅手里的这半张晚报是2012年第三十二期的民生版。

莲华机械厂面临改制,党委组织部重点关注。

老旧城区改建势在必行。

吕芬芳,当代女雷锋。

抗癌斗士郭林东。

……

在一连串的民生新闻中,一则不起眼的标题映入眼帘:莲花区敲头狂魔落网。

具体内容如下:据本报记者康联报道,自四月底以来,莲华机械厂附近接连发生四起伤人事件,受害人均是在晚上走夜路时被人从后面袭击。经过警方调查,凶手系莲华机械厂一陈姓女子,目前该女子已被警方控制。

新闻只有寥寥几笔,一般只有莲花区的人才会对这件事有印象,当年这件事几乎成了每个莲花区小孩的噩梦。

这期报纸应该是六月中旬发行的,距离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快十天了,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是徐女士时隔数年再次登台演出,老隋带着他坐在第一排。那是他对老隋渐渐模糊的记忆中为数不多的一个场景,他穿着黑色的立领西装,手里捧着一束艳红的玫瑰,眼镜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台上的徐女士。

那天晚上的演出非常成功,但他手里的玫瑰却并没有送回去,越剧团长带着几个西装笔挺的领导走进后台。徐女士和搭档被介绍给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男人很激动地跟徐女士握了手,旁边的下属将一大捧郁金香送给徐女士。

徐寅认认真真看了一眼,一共九十九朵。

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声说,这位是沈城来投资的大老板,今天这出戏是文化局那边特批的,主角本来就指定的徐秀,根本不是什么主角受伤,徐秀替补。

老隋脸色讪讪地,把手里的花送给旁边的一个配角,然后拉着他走出越剧场。

夜晚的星星很亮,他坐在自行车座上,耳边是嘈杂的蝉鸣声和自行车链条转动的“哗啦”声。

那天晚上,徐女士回来很晚,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人很精神,她抱着一大捧郁金香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看着老隋,对他说:“老隋,你看,好看么?我真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徐秀的祝英台。老隋,我真开心!”

自从生下二胎后,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徐秀第一次这么开心。

可是老隋不开心,隋夜也不开心。

老隋不开心,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徐秀不仅是他一个人的月亮,也有可能是很多人的月亮。

而隋夜不开心,不仅是因为老隋一时羞恼忘记去学校接她放学,更是因为她翘课去看徐女士演出后遇见了敲头狂魔。这件事老隋和徐女士都不知道,但他听见隋夜在客厅里偷偷给史奇打电话,傻子春娇在二道街前面那条小路上跟踪她,要不是陆琛及时出现,这会儿她就该躺在医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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