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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散人却束囚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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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玉也不顾他,只是看着刘沅道:

“这几日她活得像行尸走肉一般,就今日稍微好些,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好强呢。”

她又转头看向同样在看刘沅的公孙祉,虽然很不想告诉他,但是她实在是不忍心她在如此下去了。

“小姐其实很想找你聊聊,那日从天牢见过你后就再没碰过面,你又是为何要躲她呢?”

公孙祉笑道:“说了,她恨我。”

“是吗?”水清玉看着他,确实有点恨铁不成钢,以刘沅的性子,要是恨一个人哪里还会事事为他安排,公孙祈能安然出京城,他能站在这,也不是萧衔良心发现,萧衔自己就是亡国复国之人,哪里还会让他们活命,“既如此,她可曾认认真真说过?以她的性子,心大得简直没心没肺。”

公孙祉顿了顿,确实,刘沅心大他是知道的,在那个世界时,她与每个人关系都还行,无论是怎样的人,就是因为她记性差,旁人和她说秘密都不担心她会不会说出去。

水清玉让他自己细想,他们都是为了刘沅好,也是真心对她的。

公孙祉思索一阵才缓缓走回屋里,她睡着时都紧皱眉,也不知她一天天在想什么,明明对什么都不是很在乎的模样,明明一心想要回到那个世界。

抬手抹平她的眉头,刘沅感受到陌生的触感却用力抓着被子微微发抖,刚舒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似要将心里的愁思碾碎一般。

他看在心里,双脚是移不开半步。

水清玉见着他的态度便缓了口气,但凡了解一点他们之间事情的人都看得出来两人藏在心底的对方,她拉门出去端起早已放凉的醒酒汤,她早便在此了,一切都看在眼里。

公孙祉擦起她额前的碎发,那象征皇后的花钿便完整显露出来,按理说有这花钿便代表着她已经是萧衔的人了,可是,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他上手按住,只见她睫毛微颤,扑闪扑闪的,看着楚楚可怜。

公孙祉俯身想吻下她的额头,但被他自己半路制住了,他慢慢远离,见着她因酒而红透的脸,他又上前坐在床边,手指从她鼻头滑过,刘沅却是一动,手指便点在她唇上,而后便对上她微睁的双眸,他猛地缩回手,像是被抓包了一样,心里很着急害怕,但是表面强装镇定,想着要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只是他袖子里握紧的手,方才点才她唇上柔软的触感还在,眼睛也不受控制想要去看她的唇,心里又好似吃了蜜一般甜。

刘沅拍拍额头,醉酒后脑袋都会很痛,她还没缓过来,抽出空隙看了公孙祉一眼,而后要起身坐着,可是脑子实在是一片混沌,她只得揉着。

同时说道:“殿下何时来的?我记得方才我还和玉儿在喝酒,怎么就躺这里儿了……”

还是有点迷糊。

公孙祉指了指她放在角落里的枪:“方才耍酒疯在院子里弄枪,差点掉池塘里,水清玉将你扶了回来,因着你醉酒耍脾气她制不住便叫我帮忙。”

刚说出来便后悔了,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见着刘沅还在迷迷糊糊,他又说道:“其实不是,水清玉去弄醒酒汤了,我就看着你。”

真是越解释越乱。

“劳烦殿下了。”

她起身要下床,看向公孙祉,方才好像模模糊糊看见了什么,但又好像是梦一样,她也拿不准。

两人坐在桌旁,刘沅一直扶着额头缓解不适,公孙祉倒是因为方才的事情不敢与她对视,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萧衔给殿下下的药如何了?可会觉得很痛苦?若是那样的话我便出宫寻寻陆琤,他一定有办法。”

“你倒是费心了。”

刘沅打了个哈欠,眼皮一直在跳,可是难得公孙祉不躲,她还是有很多话想同他说的,下次再见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于是她便盯着公孙祉,若是他有要走的想法她也能迅速制止,语调犹豫打探着:“殿下也是因为我才这样的,这段时间可是埋怨我连累了殿下?毕竟这深宫已换了主人,殿下的皇位别人在坐着,殿下应当同五殿下一样恨我吧。”

那时在天牢里公孙祉对她的态度还行,就是阿傩一眼也不看,如今公孙祉又有意躲着她,兴许还是有些恨的。

“怎么会呢……”声音微弱,他抬头对上刘沅的眸子,他握紧了手,这种感觉好像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一样紧张,只是他现在并不需要这样应付什么,他的声音很是坚决,“若是注定大辰会回到萧衔手里,我再不满也是白费功夫,而且,父皇他定然也是这样想的。”

若没有公孙世阳的话,萧衔他们攻城也不会这么轻松,而那五年他们在西南藏匿几万士兵也不可能一个消息都没有,虽然这其中他的功劳也不少,刘沅的身份他一开始就知道,也是一直瞒着的。

刘沅看了看桌上的茶壶,这壶里并不是茶水,而是加了白糖的白开水,她老爱这样,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喝水,但是喜欢喝这样带着甜味的水,水清玉便日日为她准备这些。

她的眸子便一闪,而后沉寂下来,她为公孙祉倒了一杯,见他轻轻抿了一口,因着才知道水里加了糖,他眉头一展,那股甜味还停留在舌尖。

“如今真的有些无趣,而且看样子我的猜想错了。”

刘沅头发披散着,她的头发并不是很直,有点自然卷,靠在椅背上,她浑身没有使半点力气,手臂自然下垂着。

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这宫里的天花板,上边画的图案与飞天神女很像,她又闭上眼,而后缓缓看向公孙祉,他今日也一直没有出现,想不到他会在什么地方,兴许他也觉得无聊吧。

公孙祉看着她那泄气的表情,为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像她这样的人有些事得她自己想通,你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你如今嫁给了萧衔,感觉怎么样?”

虽说他知道刘沅并没有把这些放心上,但又怕自己想错了。

“倒没什么,他不过是把我当作未儿,娶的自然也是她,只不过这身份将我困在这宫里是没什么乐子打发时间,倒是无聊得紧。”

“我看这宫里似乎没什么侍从和宫女。”

“人多每日同我行拜见礼,我懒得回便遣走了,现在倒好多了。”她转眸看向公孙祉,看似漫不经心问道,“那你呢,等药性解了后你会做什么,是重振东山,还是接受当下?”

公孙祉故作思考了一番,件事他也早就想好了的,只是不能太过直白地说出来,公孙世阳也早有这个准备,他心中负担没那么大。于国人而言,谁当皇帝并不重要,只要他们生活过得好就行。

“如今没了身份束缚倒是轻松很多,剩下的日子,我只有一件事想做,而那件事急不得,要慢慢来。”

刘沅观察着他的神情,并不像是在说谎,不过,她现在也懒得管这些了,父亲的遗愿她完成了,如今浑身伤痕,她已问心无愧于刘嵊了。

公孙祉试探问道:“以后你要怎么办?会去哪里?”

刘沅眼中很是迷茫,但至少有一个近期可以完成的想法,她低声道:“萧衔过几日会去望山观,我也想去寻忘生道长问些事情。”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公孙祉,但也没什么了,见到他后许多要说的她都记不起来了。

离开栖凤宫,公孙祉走在回廓里,巡视的侍卫已经走过好几波了,他伸出手细细看着,方才指尖擦到了在她唇上不知有没有被她发现,但至少能确认了他心中的患得患失都是自己庸人自扰。

这些年活得越发像个毛头小子了。

将手藏在袖中握在胸前,他昂起头,刚走两步便听见屋项上的声响,他随即凝神抬头看,正见周禅倒挂下来看着他,见他发现了自己,周禅挥了挥手打招呼过来,公孙祉冷下眸子看着他,这人一直在跟着自己,就想等他落单了,他步落跑到他身边。

“方才见你从那位皇后宫里出来,是不怕被萧衔看见砍你头啊?”

看着他嬉皮笑脸,公孙祉却一直警惕着,周禅的手段他很清楚,实在不觉得他会安什么好心。

但周禅却不在意他的态度,凑到他面不怀好意道:“太子殿下从左将军宫里出来时不是很欢喜的么?怎的对我就如此冷漠了,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也跨不过去。”

他拿着方才捡的树丫子,弯着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公孙祉,而后一脸狡黠道:“若是将你们的事告诉萧衔,或昭示天下,你觉得如何啊?”

可不见公孙祉脸上有任何害怕和惊慌,他向前走去,周禅便追了上去,满是狐疑,只觉现在的公孙祉的沉稳都是装的,但他又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你当真不怕她因你被天下人诟病吗?”

他将公孙祉一把拦住,阻了他的去路。

公孙祉偏头看向他,对比周禅的性子,他倒是更像是清风明月一般,只是淡淡回道:“我问你,当今皇后叫什么名字?”

他不解回道:“外界说是姓程,江南人。”

公孙祉便笑道:“那这事与她姓刘的有何干系,而且大将军不知,人言或许可畏,但她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以她现在的状态,很可能下一秒就要寻死一样,给他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担忧。

“现在的状态?宴上和校场上看起来倒没什么两样。”

公孙祉知道他们的目的,只不过不曾想过他会如此大胆地到直接宫里找上自己,只是与人对峙喜怒不能溢于言表,而周禅是个难缠的人,他也不想与周禅牵扯太多,便一剑封喉想尽快结束与他的接触,便狡猾地笑着说道:

“你那孩子如今如何了?”

“……”

黎国大将军周禅带着个小孩上战场在西北那边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小孩是月啼和周益的,心爱之人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与自己无关但又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这些年,周禅内心肯定很复杂。

“那小子毫无慧根,倒不是练武的料,与月啼倒是如出一辙。不过……”周禅微微含笑看着他,“若想拿这个打击我,那你要失算了。”

那小子虽说他看着不顺眼,但现在也没让他操太多心,那小子又一心向看他,现在老皇帝病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驾崩了。虽一天到晚都有一群太医看着,但是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他也有打算拥护那小子为王,做个傀儡皇帝。

不料,公孙祉却摇头,他的底牌可不是这个,只见他把玩着腰间的玉瓶,饶有意思地说:“黎国皇帝好女色,常在民间寻花问柳,因此时常不问朝堂,虽有老臣护着,但是早已人人不满,而他的孩子,现在都数不清有多少个,”他突然看向周禅,好似带着同情,他要击溃他最后的防线,哪怕冒一下险,同时也给他当头一棒,叫他别打刘沅的主意,“月啼是他与宫女生的公主,虽没得什么宠爱,至少有公主的身份,过得也不错,而你呢?流落在外的皇子,你又过得如何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周禅一刀抵在他脖子上,表情狠厉,双目通红,恶狠狠盯着他没说半句话。

公孙祉的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他与月啼的关系,至今都没什么人知道的那个秘密。

看着周禅,公孙祉的呼吸十分沉稳,他深知周禅来寻他可不仅仅是来扯这些儿女情长的。

周禅知道公孙祉就是要气自己,而他也实在忍不住了,长叹口气有些无神地松开了公孙祉,他早知道自己不会杀他,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刀架他脖子上呢,也没管太多,只是虚弱地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公孙祉上手揉揉脖子,淡定回答着:“大约五年前,大将军担心之后几年黎军会再犯而他已身死,便传了密信给我,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便以此来与你谈判。”

刘沅当初想让刘嵊查查黎国宫廷的一些事,刘嵊派了好几波人去黎国,死了不少人,也查到了很多。

“你们大将军和他女儿一样诡计多端带,当初偷我阵图,如今又想着威胁我。”

只不过,他这威胁确实有用,月啼虽已身死,但他也不愿在她死后的几年她受人诟病。

当初营中那场火他有过怀疑,但见自己的图位置没动便不觉什么,只是开战前听闻了些什么,他也实在恼怒她的卑鄙但又佩服她的勇气,当时若是知道她就是左将军的话,他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如今看来,这位左将军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你若如此理解也没错,但刘嵊查到的不仅仅是如此,黎国朝庭现在有两波人对立,你与太子,丞相与二皇子,你是真心想扶持那个与他父皇如出一辙的太子为王?”

知道他在试探,而周禅也乐意同他说这些,毕竟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里他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公孙祉倚靠在假山上,拍了拍肩头的雪,听了他的抱负与经历,公孙祉心中对他确实同情,但周禅并不是需要同情的那一类人。

看着坐在湖边石头上的人,他拾起一颗小石手抛入河里,打散了水道的倒影,又看向公孙祉,如今已经恢复状态,他也想与他谈谈正事,便严肃地看着他:“你当真不想将萧衔推翻下去?”

公孙祉摇头,这也是公孙世阳示意的。

“想让我帮你也行,你须先帮我找一个人,我再给你出主意助你达成所愿如何?”

周禅虽精通通兵法,但权力的争锋不是靠兵法就能获胜的。

“什么人?”

“大概是漠南王族,金发碧眼,叫英蒂萨尔,你若找到了便传他一句话,让他来京城一趟。”

“你如何确定他会来?既是漠南王族的人,那他必定不简单。”

“就说刘沅被囚禁在皇宫,被迫与萧衔成婚。”

周禅笑道:“怎么?你想让他带刘沅走,好让她与你双宿双飞?”

公孙祉摇头,万般无奈,世人都说权势财富会助你达成很多事情,但是真情千金难买,一个人的心,花再多功夫也很难让其解脱:

“以刘沅的功夫要走不需要别人来救,比救人更难的是救心。”

当初在西北他的府邸时周禅便觉得他们之间关系不浅,自己也果然没有猜错。

如今公孙祉只想把刘沅熟悉的人都找来京城,哪怕只是让刘沅见见他们说说话,现在刘沅给他的感觉很怪异,他担心她想不开,这样做至少让她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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