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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半途半夜太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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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在公孙玥对战刘沅时送到公孙祉手上,确定写的是“刘沅”两字无误,他心中开始时还欣喜不少,只不过,刘沅担任了刘嵊的角色倒让他束手无策起来。

她想要的,他心底里是不会拒绝的。

可是……千万百姓的身家性命,他也不能如此轻易就让出去。

还未等他召集大臣商议此事,第二封信紧随其后,信上说的是舒连武的死讯以及刘沅重伤。

身边所有人因舒连武牺牲而哀伤,但他们也因刘沅重伤而庆喜,兴许因此能少一个劲敌。

公孙祉看在眼中,但他心里十分复杂。

他下令追封舒连武并且抚慰所有牺牲将士的家属,但信上另一个人,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先是自己,而后才是太子。

冒着风险他还是耐不住骑马飞驰离开了京城,以他现在这速度用不了多久。

守城的士兵见着他也不敢阻拦,又见他如此急迫,他们也十分不解。

白日里与公孙玥对战过,要攻下草桥关也就是这两天的问题了。

将士们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而符月伶“以权谋私”擅自对公孙礼动了私刑。就算陆琤的药让他现在感官迟钝,但总有一个极限的,而她找到了这个极限。

守在帐外的人听到符月伶的骂声一动不敢动。

萧衔坐在刘沅身边,两人远离人群,享受着夜晚的宁静,吹着晚风,秋深天寒临冬近,过不了多久就是冬天了,北方的冬天总比南方早很多。

附近的暴乱渐渐平息了,拒绝一同北上的,刘沅也不会亏待,无形中也安抚了许多百姓。

天灾迟早会过去的,而他们就这唯一的机会了,总给刘沅一种发国难“财”的感觉。

刘沅摸了摸右肩的伤,右手稍一动便容易挣开流血。今日与公孙玥对战时她习惯用右手防御,因此回来后又被他们骂了一顿。

只觉着隐隐发痛,萧衔以为她待着不安分伤口又裂了,本想去喊陆琤,但被刘沅拦住了。

她解下护甲放在身旁,行军多日也不曾洗过澡,虽说也是家常便饭,但她还是有点受不了。

“殿下,明日你去应战如何?如今他们士气大挫……”又觉着不能让萧衔于冒险,刘沅又转过头去同时收起脸上的笑,“还是我去吧,明枪易躲暗剑难防,我还是不能让你去冒险,殿下就作我的后盾吧。”

“陆琤要是听见你句话又得在你耳边唠叨了,我还是不抢陆大人的功劳了。”

他知道陆琤看不惯自己,对于保护刘沅,陆琤也是付出了所有精力,刘沅的身后一直有他,特别是自从刘沅受伤后,要想支开陆琤就更难了。

一直压抑自己,如今总算能说笑放松了,刘沅也表现得轻松许多,靠在树下,难得安静,她可要好好体会来自自然的治愈。

发觉有人走近,脚步轻盈,刘沅只觉脚步轻重的声音熟悉,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一柄短刀抵在她脖子上,身后出现一个人,他的呼吸打在她后颈,刘沅眼眸轻垂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短刀,见着“霜可摧”三个字,她不察觉皱眉,短刀离她脖子有一段距离,持刀这个人并不想杀她,看来只是为了威胁萧衔。

虽说他蒙着面,但萧衔了仍然能认出这个人。

公孙祉打量了一下,见着她右手动作僵硬,他便反擒住她的左手,但好像还是牵动了她身上的伤。信中并未说明她的伤在哪,他也没时间与人打听,半猜半就,看来还是猜错了,觉着她身体一僵而后颈间一紧,公孙祉又不可能现在放手,只能放轻动作尽量让她好受一些。

看向面前的萧衔,他将刘沅拉近了一点,又瞧着萧衔紧张的模样,他的心好似被一把锤子重击了一下,他看不见刘沅的表情,可他如今很想知道,知道她的态度。

“我不会伤害她的,只是有些话想说。”

显然,萧衔并不相信公孙祉的话,他看向刘沅,可刘沅又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样,让他摸不着头脑,只得冷眼看着公孙祉右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动手。

\我凭什么信你。\

公孙祉心中急躁并不想与他耗下去,便要带刘沅,对于萧衔的话,他并不放在心上,可还是解释了一句,他并不想给刘沅找多余的麻烦:

“只要半个时辰,时间到了便还你。\

\……\

刘沅皱着眉“嗯?”了一声不过也足以表达她的疑惑,但还未等她说话,公孙祉便拉着她离开了。

去到一片石林,但石峰低矮没怎么挡住夜空,倒是这里的风要小上很多。

看着到地方了公孙祉便轻轻放开了她,而后倚靠在石壁上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其实他心中委屈极了。

五年,足足五年,他寻了她那么久,虽然已经想过她可能会和萧衔在一起,可是当他亲眼看见时心中还是接受不了,那个曾经让她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人,如此背信弃义之人他不解,她的眼光何时差到这地步。

刘沅自然不知道现在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见他拉下黑纱后一言不发,刘沅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后便低头看了自己右手,看看伤口有没有被扯开,没见透血便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向对面的锦衣公子,月光照在他身上再加上他那副冷峻的模样,棱角分明,神色漠然,眼眸深邃……比起五年前的他更加俊俏了不少,同时显露出的头狼一般的高傲感,让他这个人显得生人勿近。

而公孙祉也在静静打量着她,在那个世界的刘沅停留在了她十八岁那年,他并未知道过在她十八岁后她的的模样。

见她如今的样子,与之前差别不大,但眼睛长得更加深沉,对上她的眸子时好似沉入海底,让他心中的迫切感也深深沉了下去,没有半点踪迹。

五年不见,她的气质并没有变,他觉得如今的她在他心中也没有半分陌生。

见她衣着单薄他便解下披风丢给了她,想着,如今她若同萧衔在一起了定然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在丢披风时他已经有她不会接或者会被她丢到一旁去的心理准备了。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接下了,并且披到自己背上同时对他说了句谢谢。

仅如此他便再无法冷漠下去了。

表情缓和下来,或许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他自己嘴角和眉眼的笑,但刘沅看见了,一下子便让她眼前一亮,这般模样的公孙祉已经不是被月光描绘了,而是因为他,眼前这片月光也柔和下来了。

这束月光在她毫无防备时便照入了她心中最深处的那人脸上,心底那个人随即睁眼轻笑,慢慢变化出现在了眼前与身前这人重叠。

她也不再抵制,学着他的动作倚靠在石壁上而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笑道:“殿下不担心待会儿萧衔找人包围了这里吗?届时殿下想要离开可就不容易了。”

有她先开口公孙祉也不再矜持,望着她的右肩,淡淡道:

“这要看将军了,若将军爽快我便能早些离开,不过……”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听得刘沅以为他是在调戏自己,可看着公孙祉那副模样又觉得不可能,她只得沉住心继续听下去,只听他笑道:

“不过,若是将军有心留我,那我也只能坦然接受了。”

刘沅觉着他是玩笑话,可见他表情又很是认真,不过说着说着她便走神了,她盯上了着他的头发。

青枢传的信中说太子已白头,但现在看不见半分白色,她自然不怀疑水清玉的消息真实度,只想着他以前就经常染发,如今怕是也染黑了。

公孙祉了解刘沅自然明白她想问什么,至于她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刘沅其实和很多人一样喜欢白发肆意少年。

他还记得,她说过的很多话,她的习惯与爱好,哪怕尘封过几十年,但再面对她时,他仍比别人更了解她些。

“若你想问我的头发,不久前染过一次,大概要等段时间才能白回来。”

刘沅心中想法被人拆穿便觉得脸红,想到公孙祉自把她带到这来什么都没问她,她倒是看不透他。

“将我带到这来是要问什么?”

两人之间的氛围倒不像是敌人,而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两人都很放松。

刘沅擅长掩饰,他也拿不准她的伤到底如何,不过想着方才萧衔对她的态度,他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便不加任何修饰直接问了出来:

“听闻你受伤了,现在如何了?”

刘沅抚上右肩,而后回答:

“伤得不重,不过不能随意摆动,还挺疼的。”

她回答得顺其自然,又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始终没有多想。

听完她的话,公孙祉也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不过一动就会痛的话,看来伤得不轻,他又取了药给她,虽说知道陆琤肯定在她那里,但他们应该有很多药材是买不到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凭陆琤医术再高没有药材也是束手无策的。

“多谢。”

刘沅抬起左手接过,但她却看上了这个瓶子,好似龙盘柱,云纹瓶塞,月光下是冷蓝白色的,十分符合她的审美。

见她欣喜的模样公孙祉自然明白其中所以,也不亏他费的心思。

如此,公孙祉也没有什么要再问的了,可他心中仍有一分不舍,能多看一会儿就现在尽量多看一会儿。

明月深深,轻风草动,远方已有秋的萧未,可在并不窄的石林当中,他心中却开了花,是春风拂过,好似再无什么执着之事了。

轻轻告别,他便要走,刘沅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乘着黑夜而来伴着朗月而去,仅仅因为担心她的伤势便飞驰千里,不知他来时心中有多纠结来路有多漫长,但他去时一身轻松,所入死路,豁然开朗,心中已无郁结,前路所知。

刘沅在高坡望着他迎风而去,虽渐渐远了,但她觉得与他的距离却在慢慢缩短。

掖紧披风她回头便见着他们寻了过来,这一次,双方都自私了一次。

见着她无碍众人也放心不少,可又见她肩上的披风,众人皆没有说话,了解和历经过五年前的事的人都看得出来一些不能表明的事情,他们没问,刘沅便没提,这一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刘沅也没有丝毫变化。

回京后公孙祉守着天亮便召集了各大臣,也没再有任何犹豫便开始谋划所有。

他会尽全力阻挡刘沅的军队,无论输赢,他想成为她心中最崇拜的那类人。

若是改变不了已存在的所有,便试着铺垫以后的一切。

刘沅看着叠在榻上的披风,夜里就算有月光但眼睛对颜色的识别仍会存在偏差。

公孙祉的物品都很简洁,但不会让人觉得廉价反倒会让人身心放松。

她将披风放进木盒,因着右手不便徵羽每日会准时来为她理冠着甲,护甲压着右手时她皱了皱眉也没什么过度反应。突然想到公孙祉给的药,等徵羽出帐后她回到榻上从枕下取出那只药瓶,这个瓶子应当是宫中巧匠费尽心思烧制的,她取出丝线盘紧而后捆住瓶身,确认了好几次待确定不会掉后便别到腰间藏在铠甲之下。

“你今日身上有别的药香,我和你说过几遍了药材相生相克不能乱用的。”

刘沅斜眼看着他:“你还真是狗鼻子,不过我没涂其他的药,只是挂了个药瓶在身上。”

“那便好,那药香闻着好像是皇宫密库中的冷香玉膏,”他也知道昨晚的事,大概是公孙祉给的,他也是真舍得,那药皇宫也就两瓶,不过……现如今他倒是好奇刘沅会做何选择了,一面是公孙祉,一面是萧衔,也不知她这头有没有回过神来发现,不过,要是换作是他的话,铁定毫不犹豫选公孙祉的,但是他也明白,最后还得看刘沅自己,“这药是好药,但用到这种伤上是暴殄天物了,这药不管是治伤还是解毒都有奇效,只不过原材料很是稀有,哪怕是皇族也仅有两瓶。”

可能他心中对萧衔仍有芥蒂,因此他下意识要帮公孙祉说话。

不知昨夜公孙祉离开后有没有去寻过公孙玥,今日草桥关的守城军又增加了一成,不过已是老虎临死前最后的反扑了。

因徵羽可和符月伶的极力要求,她今日在战后,纵观全局,徵羽压制公孙玥而符月伶布阵攻城,两人配合无间。

这几日攻城刘沅这边也损失了不少精兵,那百人队伍因着各个实力不错她便安排着统领小队,如今再整编,还剩七十多人。

从江南一路上来,这样的伤亡已是很低的了,遇战则胜,他们士气不断高涨,众人都对未来充满无限期望,每个人都相信,只要坚持到最后便一定会获胜。

徵羽善使刀,她那把破城刀重九十,符月伶善鞭,她那鞭子抽你一下得刮掉一层皮。

符月伶曾试过徵羽的刀,若非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她也不能抬起,那时便开徵羽的玩笑:“与其挥这刀,不如给我装一身刀枪不入的铠甲,你举着我打而我挥着鞭抽,我们如此配合必定是所向无敌的。”

自然,徵羽并没有理她。

徵羽腾空一刀劈下,公孙玥连连后退,剑身不止嗡鸣声,刀重加徵羽的腕力,被劈上这一下哪怕是习武之人都吃不消。

刘沅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当初还差点没接住,她劈那一下,她的手足足抖了两三天,那几天手怎么动怎么不舒服。

这一战让徵羽和符月伶再度声名鹊起,营中崇拜她和符月伶的人可不比崇拜刘沅的人少。

战后,见着收尸的人一车车将尸体运往别处进行集中掩埋,每人脸上都是一副木讷,他们早已无了一开始的害怕,现在不过只是拿钱办事,这些尸体如今在他们眼中与草木一般。

双方死伤巨大,虽一直有援军,但京城还没到他们就损失那么多人实在不是刘沅心中所愿的。

望着不远处高耸的城墙,一座历史奇观,她本不愿破坏这城墙,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已是不得已之事了,先前陆琤与仇泊他们巡查时找到了城中水源和出水口,若是先给水源下药而后引开公孙玥的注意从出水口进去安置炸药便能轻而易举夺城。先前是因为这法子太过阴毒,毕竟都是同根生,但现在,这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法子。

倒是这法子让她情绪低沉,这法子……在那个世界,先辈十四年抗战,无辜百姓和英勇的战士,死于细菌战的人不计其数,日本七三一部队的恶举人神共愤,她至今也都记得。

虽然如今日本叫东瀛,也还没有发动那些侵略,可她依旧不待见他们。当初还是豫王妃时,不仅一次有东瀛使臣出使,她就算违抗萧衔的意思也不愿去见,就怕自己想起他们千年以后会做的事情而忍不住动手。

只是,营中后面加入的百姓已经开始动摇了,现在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她只能唾弃,自己成为自己最恨的那类人。

万事讲究因果,她所做的因必然也会结相应的果,兴许,以后就算她能顺利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她也不能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战争不是她所愿,谁会不喜欢安定的生活呢,她也不得不同意这策略,只要求那些药不致命,草桥关不会成为一座死城。

凡降者不杀且善待,凡逃者不追,这是她为将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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