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长街雨巷纠葛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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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没什么变化,就算知道了公孙祉要来那也没过多准备些什么,毕竟他还只是太子。
刘沅倒是疑惑了,临城离这还是有点距离的,加上要处理乱民,他还有时间过来吗?
然而,临近午时,她这想法就被门外的公孙祉打破了。他这次来得匆忙,大概是刚刚从临城回来就到了王府来。
不过刘沅大概是想多了,公孙祉在府里待了一个时辰,这些时间都是和萧衔在房里聊些私密话,大概是关于临城乱民的事的,根本没有她出场的机会。所以,在大厅里守了一盏茶的功夫刘沅就跑去府里的湖边凿了一个洞,撑了一把伞就开始钓鱼了。
“小姐,这池子里都是王爷养的鱼,我们这样做要是王爷知晓了怕是会罚我们的。”
既然当了豫王妃了身边就不仅仅是浣儿了,说话的这个好像是未儿特意点的,刘沅瞅着她也挺机灵的,不过她并不在意她说的这些话。
“王爷养了那么多鱼又不会天天数,上一只又没什么,而且我就是钓着玩玩,上钩了我又将它放回去。”刘沅看了看她们,“你们去搬个凳子,也别一直站着了。”
谁知那个侍女悄悄俯了上了,偷偷摸摸说道:“陈夫人前些日子不是小产吗?王妃不过去看看吗?也好在王爷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刘沅微微一怔,随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浣儿,浣儿却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侍女见她看向浣儿心中觉得哪里不对也不好直接问,随后又巴结着刘沅:“如王妃吩咐的小人已将补品准备好了,王妃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
刘沅看着这个人心里有些无语。
不过她一直以来还是很想体验一番宫斗的感觉的,随后就让那侍女带路去了陈箐处。
一进门就是好大一股药味儿,下人们也是忙上忙下的,可一见她来了,屋子里侍候的人也纷纷跑了出来问好。
不过刘沅耳朵灵,还是听见了混在这些问安中骂她的声音,寻着声音看去是一个侍女。见她看着那人,浣儿便靠在她耳边为她小声解释。
“那人是陈箐的随嫁丫头,殿下就吩咐让她随身侍候陈箐,想必是程十未给陈箐下绊子被她猜到了吧,先前程十未和陈箐在府里就是明争暗斗的。”
另一个侍女倒是疑惑自家主子之前明明是很不看待浣儿的,现在怎么这么亲近了。
刘沅也没空去管那个侍女,轻声回道:“性子还算烈,也算聪明没有直接冲到我面前来骂,看来陈箐也不算是无依无靠之人。”
不再多管什么,刘沅便入了屋子,走过屏风就见陈箐虚弱地躺在床上,本是想要给她请安的,可是动了好几次也没能起来,略有尴尬地看着刘沅,倒是娇小柔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奈何在刘沅这不起作用。
“你身子不好便不必多礼了,听闻你小产了我便带了些补药来,还望你不要嫌弃。”
萧衔这府里可不是只有一个妾,可是受宠的是陈箐,其他人也是听陈箐的,这人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刘沅还犯不着去同情,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了,未儿这个手段还是她听那些下人说的,说到底也是学着陈箐做的,只是受害的还是孩子,值得同情的应该也是那个还未出世见见这大千世界就夭折在她们争宠中的无辜之人。
“多谢姐姐,劳烦姐姐了。”
陈箐那柔柔弱弱的模样不少男子看了肯定心生怜爱,一再对比刘沅那冷漠的模样,大概都会选择陈箐的吧。
“听说陈夫人是皇宫里献舞的胡姬,相貌果然好看,等你伤好了,我可想看看你起舞的模样。”
毕竟萧衔也不是只要是个女人就往府里带的那种,刘沅的确是单纯地好奇这人的舞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在其他人耳中却成了挑衅的话。
见他们都不说话,刘沅看了看浣儿,微微俯身疑惑地问道:“我不过是说想看她跳舞,又不是要干些其他的。”
浣儿倒是很无奈,换句话说,程十未放在后宫肯定比刘沅活得更久,她也不得不佩服在陈箐还未流产前程十未与陈箐还以亲姐妹相称的那个忽悠人心的手段。
还没聊一句就被人甩脸色,刘沅也是觉得无趣,随意找个理由就走了,继续坐在那钓鱼,生活已经那么乏味了吗?还是之前自由自在的好。
刘沅就留了浣儿,其他人都在岸上看着。
公孙祉与萧衔谈着临城的乱民,嫌着屋里压抑就出去了,豫王府也不大,随便走着就也到了刘沅钓鱼的这个地方。
不可能说公孙祉来府里的目的是为了豫王妃的吧。
见刘沅撑着头钓鱼丝毫没发现两人,萧衔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刻意靠近了些俯在她耳边故作亲密地说道:“夫人好雅兴。”
刘沅抖了抖肩让他离远些,错位就好,不必都来真的,目光还是不在他们那,就是一个劲地盯着鱼钩:“殿下,我早就发现你们来了,只是在演戏罢了。”
“我知道。”
见鱼钩动了,萧衔笑着替刘沅去拉线,重量很轻,一下子就拉了上来,是一只小小的草鱼,刘沅看着也是有些无奈,这鱼还真是精。
放了鱼刘沅才和萧衔走回岸边,就那么一点点路萧衔还要演亲密模样,刘沅也是无奈,但也不能拒绝,毕竟外界传言豫王同王妃关系甚好。
“见过太子殿下。”
公孙祉看着她,眼中却少了刘沅以为的打量的神情,很平淡,似乎就是看豫王的王妃一般怀有分寸,就听他淡淡说道:“免礼,不必拘谨。”
刘沅有意无意地去看他耳边的头发,已经是黑色的了,那时她看得很清楚她并不怀疑自己的视力,想必又染黑了吧。
不过,公孙祉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拿手碰了碰自己的耳边,微微笑道:“王妃是觉得本宫哪里有什么不同吗?”
刘沅也准备诈一诈,就故意笑道:“早些时候听人说太子殿下太过劳累早早就白了头发,臣妾只是好奇所以看看,唐突了。”
其实她如果想知道这事的话大可问宫里人或者问萧衔就好,毕竟公孙祉一夜白头可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就是一夜白头的真实原因才是一个秘密。
“王妃真是好性情,本宫头发确实是过度劳累白的。”公孙祉挽了挽袖子,清风明月,他总是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这人一笑面上的冰冷似乎也融化了一般,化作春日的暖阳,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他的笑始终能蛊惑人心,显然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事,公孙祉看了看萧衔,“得如此佳人相伴此生,豫王还真是好运。”
萧衔点头:“内子虽说是商人之女,平日里将府内打理得也很好,不过却没有商人的狡诈,臣亦以为夫人很好。”
这次公孙祉来豫王府完全是出于正事,倒让刘沅觉得无趣了。
后一天传出乱民已经被太子平息的消息,不过公孙祉却不小心在安抚平民毫无防备之时被心怀不轨之人暗算了,幸亏他反应快,只是划伤了手臂,没受多大伤。
刘沅不得不替程十未待在萧衔身边,可是她铁定是不会如此安分了,就算是为了伪装,争得萧衔和程十未两人的同意,刘沅从营里挑了两个长相漂亮的姑娘塞给萧衔做妾,一方面可以光明正大在府里安插自己的人,另一方面也能让公孙世阳放松对自己的监视,一举两得。
在京城也住了好些日子,她最喜欢的吃食还是东街边上的三家铺子,一家卖熟食,两家卖点心,其中一家就是陆琤父母开的,不过出于一些原因刘沅现在都是躲着他们走的。
熟食要属东坡肉最好,点心则是千层酥。
有事时她会喊两个家丁去跑一趟,无事时她便会自己过去。
这京城里看笑话的很多,先前迎娶她时那么大阵仗,不过半月丈夫就收了两个小妾,他们笑她看不住自己男人。就是这两天那些嘲笑似乎也少了很多,出门时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许是除夕将近,他们也没那闲空来笑她了。
但是无论怎样她也没管是了。
只是有时候还是好奇那些宫斗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刘沅就会故意凑上去顺着陈箐的想法走下去,不过到最后还是靠萧衔来给她撑腰,久而久之刘沅也没了兴趣,如今在家每天就是吃吃喝喝,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老板,千层酥没了?!”
她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双手一摊的店铺老板。
“王妃,小人一直给你留着一份的,可是刚刚莫名其妙来了个人二话不说拿了糕点丢了钱就走,小人也是措手不及的啊。”
老板也是万分无奈啊。
他指了指那人离开的地方:“王妃此刻去追兴许还能追到,若是王妃不想追,店里还有其他点心的。”
刘沅低头看了看那老板的大肚腩,难怪要她去追,这老板走几步都得喘大气,那老板也发现了她的目光,随后也无奈地看着刘沅。
顺着他指的方向追了半路竟下雨了,她抬手盖着头加快了速度跑到最近的亭子去。
不过也算缘分,那个买千层酥的人也因落雨跑这亭子里避雨。
见着有人来了,男孩奋力拉住的狗突然又挣脱开了,不巧的是男孩此刻另一只手正拿着一块千层酥往嘴里放,一不留神被狗那么一惊,绳子重重一扯,还未嚼碎的千层酥就直接吞了进去,弄得他不停咳嗽。
再说起那狗,见人来的时候就急急挣脱绳子,可是半天没听见它叫,再一转眼,那狗就一个劲地往刘沅身上扑,那舌头舔了她一脸口水,怎么安抚也安抚不住。
男孩脸憋得通红咳嗽着,刘沅被狗扰得空不出手,伴着雨声,要多乱有多乱。
最后那狗弄了刘沅满身泥印子才终于平静了些,叫了两声还是紧紧挨着她。而她也终于可以去看看那位被卡住的少年了,为他拍了拍背,吐出了些碎渣,缓和了许多,再递给他水,一饮下去脸色好多了。
刚才卡得他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死了。”
男孩拍拍胸脯让自己平息,再看了看林惊雪:“你是大哥的王妃?”
“大哥?豫王是你大哥?你是谁?”
不对,这个年纪的皇子也就一个吧,刘沅最近总是糊里糊涂的。
男孩嘻嘻笑了两声颇为自豪道:“我是当今皇帝五子,”见刘沅在思考,根本没因为他的这个身份而惊讶,整个人也颓了不少,“不过父皇还未给我封王罢了。”
皇帝的五儿子?公孙祈?
包括萧衔,皇帝有五子两女。
公孙祉排行第三,萧衔排行第一。
又瞧见朝朝激动的模样,公孙祈紧紧拉住了绳子:“再叫你吓我,再吓我以后就不带你出来了。”
他虽说才十一岁但是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看着他和朝朝作对,林惊雪有些无语了。
果然还是碰到了,本着宫里的人和动物都不会随意出宫的想法她才会到街上来的,谁知道还有这个偷偷溜出来还带着狗的小祖宗。
“咦?”
公孙祈见着朝朝一直盯着她,顿时不解:“朝朝平日里除了太子哥哥谁也不待见,怎的对你如此紧张?你到底做了什么叫她对你这般?”
“……”
看着一直在试探挣脱绳子要跑过来亲近她的朝朝,无力感就轰地上来了。
刘沅只好蹲下去去摸它的头,这让朝朝安静了不少,只是那尾巴上的泥抛到了千层酥上边,刘沅见了只觉得心好痛啊。
“五皇子殿下,你一个人出来的么?怎么没带些侍卫,就不怕被人拐走吗?”
公孙祈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好歹他一直跟着自己的太子哥哥习武,怎么会怕那些小毛贼。
他嘟着嘴十分不满:“哪里,太子哥哥才不会放心我一个人带朝朝。”
刚刚因为被卡住脸上发的潮红已经褪了不少了,他抓紧绳子不让朝朝和她亲近。
“太子哥哥也来了,先前他受了伤一直在恢复,现下御医说要他放松放松心情最好出宫走走,因此我才能趁机与他一同出来。”
“……”
以后出门怕是要看黄历了。
话说,不是说公孙祉就只是擦伤手臂了,怎么还要特意的休养?
她偷偷环视四周,没见着半个人影,也舒心不少,至少公孙祉现在不在。
不过还是不能久留,说不定他就来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想着起身就要走,朝朝似乎看懂了她的意图猛地扑了过来,公孙祈又是一个没注意,一下子就扑到地上。
刘沅也愣住了,听那声响,应该还挺严重的。
等到他再抬头时,嘴里流出了血,他伸手去摸了摸,一颗牙齿就出现在他手上,这一下子他不干了,直接哭了起来。
朝朝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躲在她身后不敢出来。
刘沅这辈子上辈子最不喜欢小孩哭了。
手忙脚乱时,突然看见一旁有点脏的千层酥,还真是可惜啊。不过灵光一现,她拿起底下没那么脏的,又把边上的泥给去干净了,又递给公孙祈水让他漱漱口,这小孩也乖乖听了,只不过还是哭着的,看他乖乖地边哭边漱口,还真就让刘沅这个讨厌小孩的人有些心疼了。
原本是准备拿千层酥去堵他的嘴的,见他如此可怜,她把千层酥放了回去,又解了朝朝的绳子,把自己的披风披在他身上免得淋湿,接着就让他上背,她要背他去看大夫。
小孩扭捏了两下,似乎也明白她的善意,磨磨蹭蹭爬了上去,一直把头埋在她背上,哭声渐渐小了。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她背着他在雨里走着,朝朝就乖乖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