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宗庶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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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士颂并没有在五月初五到番禹。
他被清远县“临时”的公务给缠住了。
他写信告诉张津,自己会在五月初六再启程南下。而在他之前,已经有数队商队,从清远南下番禹。
士颂留下士云的云字营北上,守住洭浦关,自己只是带了梁信统领的亲卫营百人,便大摇大摆地南下了。
士颂的行动,士简也通过士云的“告密信”进行了确认。
他相信,同样身为庶出子弟,士云肯定和他一样,想要把握住这次翻身的机会。
等士颂慢腾腾地走到了番禹城门,迎接他的人,乃是士简的儿子士安。
这人现在是张津手下,交州新军都尉,似乎很被器重。
看到士颂,仗着自己的辈分,笑道:“士颂贤侄,还认得你表叔我吗?”
士颂见到数百交州新军已经列阵完毕,等在番禹城北门迎接自己,也估摸着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他自然笑嘻嘻地说道:“听闻交州新军的诸位都尉中,有三位表叔,士颂年幼,仓促间还真认不出来。还请表叔见谅。”
“罢了,上次见你时,你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怎么可能还认得我。我乃交州新军甲子营都尉士安,奉命在此迎接士县令,士县令还是快快随我入城吧。”士安手一挥,所谓的交州新军,便立刻包围了士颂的亲卫。
士颂笑着拦住梁信,打马走到士安身边:“表叔请。”
之后,没有任何顾忌,就这么和士安并肩进入了番禹城。
梁信率领亲卫,立刻跟在他身后。
而士安,也不在乎他们这百十来人,自己好歹带出来了五百将士,士颂若敢反抗,他当场击杀便是。
番禹城内的刺史府,现在已经换了牌匾,现在叫做州牧府了。
此刻,这里是白幡招展,哀乐起伏。
只不过那些为汉灵帝戴孝的家丁,素裹的孝衣下,却露出了甲衣。
府邸内,正中端坐一人,正是张津。
这时的他,没有了数月前的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死板着的脸,一脸严肃地盯着士颂。
士颂拎着祭品盒,带着亲卫走进州牧府,扫视席间诸人。
这里面,他最熟悉的人,便是士武。而士武见到士颂走进州牧府,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将逆贼士颂拿下!”张津身边,一上了年纪的老者高声喊道。
这人士颂是知道的,当时士燮暂时代领交州刺史时,这位士家“父老”是鼎力支持的,就像他的名字士鼎一样。
“大胆!叔公是不是弄错了,颂儿刚刚赶来番禹,这酒宴连坐都没有坐下,你就要翻脸啊!”士颂大喝一声,斥住要动手的甲兵,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张津正襟危坐,严肃道:“自本官履任交州,多番调查。前交州刺史朱符,贪赃枉法不假。但怂恿他鱼肉百姓,诈取钱财之人,正是你士颂。后来,更是你的手下怂恿番禹百姓暴乱,祸乱地方,就连前交州刺史朱符本人,都是由你所杀,你还要狡辩吗?”
士颂呵呵一笑,说道:“原来说的是这事啊,那也简单。张大人将交州境内,士家宗兵,还有今天这宴席上所有姓士的人,统统拿下就是。当然,还有桓家,反正现在整个交州,也就只有我们两个大家族了,只要杀光了我们两家,以后这交州,就是你的天下了。”
“逆贼,休得离间我等。本官这次问责,上顺陛下圣意,下从交州民心,为安定交州故,只拿首犯,胁从不问。况且士家诸人乃是首告,大义灭亲,我自当保全。”
“要捉拿下狱,押解入京的贼人,只有士徽和你二人而已。另外,将士燮、士壹、士?、士武四人免去郡守官职,贬为庶民即可。”
“至于其余士家子弟,凭士简、士鼎首告之功,免去责罚。”张津大声的宣布自己的决定,安定周围士家人心。
士颂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受欺负的小孩子。
他很无奈地看着士武说道:“说白了,就是要拿我们宗家开刀呗。难怪今天在这府邸内,我看来看去,就没几个眼熟的。四叔,我记得你是南海郡守,这番禹城应该是你的地盘啊,你怎么就眼看着他们捉拿侄儿呢?”
士武无奈摊开手,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城内的交州新军,军中都尉都是我们士家子弟,可你看看士安他们几个,是会听我指挥的吗?”
不用说,肯定是张津借着重组新军的由头,把士武给架空了。
本来率领军队的将领,都是士家子弟,士武当然放心。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些庶出的士家子弟,要对宗家动手。张津和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我父亲何在?”士颂现在最为担心的,还是士燮的安全。
张津这边动手,他倒是有所准备,但是他拿不住士燮的安全。担心就算是自己杀了张津,不把士燮推到前面,就凭借自己的实力,只怕交州不稳。
士武看了看张津,说道:“大哥他们都在士府,张大人派人在保护他们。”
士颂哦了一声,看向张津,笑道:“张大人忍着不动手,难道是为等我?如今士颂刚到,连祭奠都不让我祭奠一下,就要把我拿下,张太守是否太过心急?”
“你这种乱臣贼子,没有祭奠陛下的资格!”张津义正言辞。
可能是没有睡好,士颂这时候居然打了个哈欠。用奇怪的声音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士颂是乱臣贼子,你有什么证据,就凭这些个出卖亲戚的小人,这你也信?”
士鼎冷笑数声,从身后的人群中拉出一人,说道:“要证据,好啊,你看看他是谁?”
士颂顺着声音看去,乐了。
他连忙拱手行礼:“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刘彦刘大人啊?当日便是你献的奇谋,要朱符搜刮百姓。后来四处捉拿你,怎么现在你反倒成了证人了?”
刘彦气的跺脚,喊道:“胡说!明明都是你士颂的阴谋诡计。害死了朱刺史不说,还要污蔑于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歹毒的孩子,告诉你,做了恶毒之事,是要遭报应的!”
等刘彦说完,张津盯着士颂喝道:“如今众口一词,证据确凿,明明就是你使奸计算计了朱刺史,你还想抵赖吗?”
士颂挠了挠头,打开了自己的礼盒,竟然从里面拿出了一顶头盔戴上。
之后,不慌不忙笑道:“是的,我认了。是我给朱符下套,然后鼓动番禹民乱,最后还是我,亲手趁乱杀了他,灭了他亲家陈家满门。怎么了?这刺史府虽然换了牌匾,叫州牧府了,我一样可以再杀一遍。”
“哈哈哈,就凭你带着的这一百人?”张津嘲笑过后,说道:“既然你已经认罪,还要拒捕,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拿下!”
“护住主公!”梁信抽出武器,挡在了士颂身前。
士颂的亲卫们,也立刻和包围他们的交州新军砍杀起来。
士颂的亲卫虽然人少,但却战力惊人。这些人本来就是清远军中的好手,后来梁信多次更换人手,后来被邢道荣拉走了两百人。
剩下的这一百人,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中甚至不乏交州江湖上的好手。
而士安率领的交州新军,成军不到三月,训练有限。仓促间遇到士颂亲卫营如此强悍的战力,许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砍掉了脑袋。
梁信护住士颂且战且退,很快就冲出了州牧府。
途中,士颂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铜制号角,“呜呜~~”的便吹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番禹城都响起了号角声。
“好小子,看来你早有准备啊。”张津也招来亲卫,护住了自己。
他立刻给士简下令道:“让五千交州新军全军出击,但凡有敢在街上停留者,杀无赦!”
可他的命令还没有传出去,就有人喊了起来:“大人,黑烟,番禹城内起火了。”
“好毒的小子!”张津握起了拳头,番禹城内,四处起火,城内百姓当然不可能待在家里等死,城内必然大乱。
“先杀士颂,士颂一死,其党羽定然不战自溃!”张津又看向了州牧府门外,正好看到士颂在护卫的保护下,神情自若地看着自己。
在他看来,不论士颂埋伏了多少人马,他身边只有这一百亲卫。只要自己动作快,士颂的伏兵,是来不及支援的。
“咚、咚、咚。”
不是战鼓之声,而是府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整齐划一,步履沉重,当是一支重甲部队。
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张津的心跳速,开始加快。
来军,正是邢道荣率领的五百铁甲军。
他们提前一天,扮作百姓进入了番禹。今天,就在士安在番禹北门集合部队的时候,他这边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士颂当时没有动手,直到从州牧府中杀出来,士颂才吹响了求援的号角。
等番禹城中清远军号角声,此刻,此起彼伏,互相呼应。邢道荣也立刻率领这支队伍前来接应士颂。
“枪阵,起!”
五百人排列整齐,分为十列,全部挺起长枪,列队冲击。
士安见状,立刻喊道:“士闻,你带人拦住贼军援兵。待我斩杀士颂后,以士颂人头震慑其军心。”
士闻,乃是士安的亲弟弟,士简的次子。
他这次率军千人,就守在州牧府外,本来是准备拦住士颂的退路。
现在刑道栄杀了过来,不用士安吩咐,也应该由他阻击邢道荣。
但是,情况却比他们预料的要差太多。
这边,士颂手下的亲卫,个个都悍勇异常,交州新军仗着人多,一拥而上,勉强能咬住。
而邢道荣手下的这五百铁甲军,气势逼人,士闻手下的交州新军,根本没有勇气冲锋。
见手下将士犹豫,士简举起了武器,高声喊道:“杀贼报国,就在今日,大家随我杀啊!”
喊完之后,他倒是有些血性,带着自己的亲卫,亲自迎战。
其余军士虽然犹豫,但也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只不过,士闻高估了自己的武艺。
邢道荣或许不是一代名将,但勇将的实力还是有的。
他抡起自己的开山大斧,只一斧,便劈断了士闻的长刀,又一斧,劈入士闻面颊。
士闻手下亲卫,本想上前抢夺主将尸首,但邢道荣身后铁甲军的长枪阵,可不答应。
收枪,出枪两个来回,士闻的亲卫,死伤殆尽。
而被士闻鼓动起来的交州新军,立刻一哄而散。
杀贼报国?笑话,国家除了让我交税,让当官的大爷们欺负我们外,给过我们什么好处。
正带着手下逼近士颂的士安,眼角看到了周围的溃兵后,便立刻明白,自己弟弟的那些人马,怕是挡不住士颂的援军。
而自己的手下,和士闻麾下的部队,半斤八两。定然也不是那支铁甲军的对手,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斩杀士颂。
“杀啊!”士安鼓起勇气,也亲自带人,杀向士颂。
他还特别派出两个好手,去缠住梁信,方便他自己去斩首士颂。
虽然和他预料的结果,有些不同。两个手下对上梁信,见面就被梁信砍了一个,另外一个趁机偷袭,却被梁信躲开。
但只要梁信躲避,他的机会,也就来了。梁信身后的士颂,已经进入了他的眼帘。
正在得意他,看到士颂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一点星光闪过后,他知道自己麻烦了。
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如此的冰凉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
接着,便是从喉咙处传遍全身的疼痛。
他在这时,也终于看清楚了士颂手上的东西。
一张简易的手弩,颜色崭新,估计是为了士颂量身定做的。而手弩上,此刻没有弩箭。
他看到士颂随便捡起一把钢刀,走到他面前。
接着,他似乎飞到了空中。
眼里,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