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复杂而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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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我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李安的教导、黄泉阁事务以及自身的修炼之中。
李安习武天赋极高，如同海绵吸水般迅速掌握了飞天剑术。她不仅天资过人，还刻苦努力，进步神速，着实令人惊叹。
在教导李安的过程中，我亦有所感悟：
传道授业，亦是解惑自省。
在讲解原本熟稔于心的招式时，我得以跳脱自身，以更为客观的角度审视自身武学。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理解这套剑法的。”
我获得了重新思考那些从未深究过的细节的机会。
传授武艺并非简单的倾囊相授，敷衍了事只会令自身武学枯竭。唯有倾注心血，深入思考，方能令自身武学境界更上一层楼。
因此，在教授李安的同时，我自己也在不断学习。上辈子从未有过任何传授武艺的经验，这段经历对我而言弥足珍贵。
一次修炼间歇，李安忽然郑重其事地问我：
“公子，您真的要建立鬼影队吗？”
“嗯。”
“那我可以负责制作队服吗？我想做些精致干练的，而不是那种黑乎乎的。最好能根据不同的场合，设计不同的款式和颜色，比如日常服和作战服。”
我差点笑出声来。自从决定建立鬼影队后，我从未考虑过队服的样式和颜色。仔细想想，我这一生所穿过的所有衣服似乎都是一个样。
“我还想根据任务难度设计不同的面具。面具上的鬼脸要既精致又恐怖，让人看一眼就吓得瑟瑟发抖……您笑什么？”
“我在想，既精致又恐怖的鬼脸到底长什么样。”
“我画画还不错，回头画给您看。”
“看来以后加入鬼影队的人都能穿上漂亮的衣服了。”
“我是认真的！”
李安心思细腻，若能将这份心意用于待人接物，将来必能成为一位体恤下属的优秀统领。
“最重要的是你的实力。鬼影队将要执行的都是江湖上最危险的任务，能否顺利完成任务，并将伤亡降到最低，全仰仗你的实力。”
“我会谨记于心的。”
“还有一点，比实力更重要。”
“是什么？”
“做好失去同伴的准备，以及失去同伴后依然坚守本心的勇气。”
李安直勾勾地盯着我。
“公子是不是把我当成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了？整天跟在您身边，所以……”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也没有公子您想象的那么单纯善良。就算失去了同伴，我也不会伤心欲绝的。我反而担心，将来您会对我失望，觉得我太过冷血无情。”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失望的，放心吧。”
或许是打开了话匣子，李安向我吐露了心声：
“公子说要将飞天剑术传授给我时，我才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什么意思？”
“说实话，在那之前，我一直有种飘在云端的感觉。鬼影队？真的能建立起来吗？我当统领？真的假的？公子是不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这种话的？这些想法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我开始修炼飞天剑术，才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能担负起这份责任吗？抱歉，我本不该问这种没有自信的问题的……”
“没关系，你应该问，也必须问。我们要走的这条路，关系着无数人的命运，怎么能不反复思考，反复 questioning 呢？今天要问，明天要问，十年后依然要问。只有不断 questioning ，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我也会不断提醒你，我们都要不断地 questioning 自己， questioning 对方。”
那些从不 questioning 自己的人，最终都会变成八魔尊那样。
他们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的决定永远正确，对他人毫无怜悯和共情之心。他们从不 questioning 。
“我明白了，公子。以后每当我感到迷茫的时候，我都会 questioning 自己，也会 questioning 您。”
我轻轻抚摸着李安的头。
“你做得很好。”
李安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好了，我们继续修炼吧！”
“是！”
修炼结束后，我拿了几本关于组织管理、用兵之道以及领导者自我修养的书籍给李安。
“闲暇时就读读这些书。”
“好的。”
最近李安一直忙于修炼，疏于学习黄泉阁的事务。希望她能通过这些书籍，学习如何管理一个组织。
几天后，我动身前往南道宗拜访血天刀魔。
我刚踏入南道宗的地界，一群道鬼便围了上来，对我指指点点。
这里毕竟也是人住的地方，自然是什么样的家伙都有，有的令人厌恶，有的倒也和善。
我对这些道鬼并无恶感，毕竟多亏了他们，我才能顺利完善天脉强化术。
这些道鬼也对我和血天刀魔的良好关系有所耳闻，对我颇有好感。再加上当初我施展天脉强化术时的气魄和胆识，也令不少道鬼心生敬佩。
一些道鬼主动上前向我问好，还有一些则站在远处鼓掌欢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的缘故，这些道鬼疯疯癫癫的，倒也有些可爱。
我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
在道鬼的带领下，我来到了血天刀魔的书房。
看到我突然到访，血天刀魔显得有些惊讶。
“怎么，你是来抓我的吗？”
“您老人家最近又犯什么事了？”
“我这一辈子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啊。”
“您放心，今天我不是来抓您的。”
“那你来做什么？”
“送您一样东西。”
我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血天刀魔。
“这是什么？打开就会喷出毒气的机关盒吗？”
“这种盒子哪里有卖？我也想买几个。”
“少废话，到底是什么？”
“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血天刀魔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着一瓶“毒药”——与他刚才的玩笑话恰恰相反，这瓶正是剧毒酒。
“这是上好的剧毒酒。”
“我当然知道这是剧毒酒，问题是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送给您的礼物。”
“礼物？这东西可不便宜，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做什么？”
“祝您生日快乐。”
血天刀魔愣住了，仿佛被我的话惊呆了。
“什么？”
“祝您生日快乐，今天是您的生日，对吧？”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血天刀魔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看来他是真的忘了自己的生日。
“您不知道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我可是黄泉阁的阁主，这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就连您老人家有几条内裤我都一清二楚。”
“我有几条内裤？”
“开个玩笑，总之，祝您生日快乐。”
我故意表现出亲近之意，希望能借此机会真正将他拉拢过来。
我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欲走。
“你就为了送我礼物，特意跑一趟？”
“当然，这只是一份单纯的生日礼物，您不必放在心上。”
“你就这么走了？”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不如这样，今晚我们在风月酒楼喝一杯，我请客。对了，今天你可别再砸东西了。”
我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血天刀魔，走出了书房。
临关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血天刀魔正低头看着那瓶剧毒酒，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表情。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也会露出感动的神情。
“话说回来，您说的是真的吗？”
走在走廊上，徐大龙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我。
“什么真的假的？”
“您真的送了刀魔一份生日礼物？”
“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天，竟然是真的！”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我本来以为是谣言，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明明是私底下送的礼物，竟然会传到徐大龙的耳朵里，看来是刀魔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道鬼。这家伙，明明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爱炫耀的。
“您为什么要送他礼物？”
“因为他过生日，所以我送他礼物。”
“我还是不明白，您和刀魔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难怪他会疑惑。我和刀魔之间发生过那么多事，随便一件都足以让我们反目成仇，可我们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好。
“互相说好话并不代表关系就好。”
我带着徐大龙走进走廊尽头的大厅。
此时，黄泉阁的调查官和执法队员们正齐聚一堂。
“好久没有像这样聚在一起了。”
“是啊。”
众人齐声应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执法队员们的士气高涨。调查官们也因为成功侦破白道鬼案件而信心倍增。
“今天我来给你们加加油。”
众人纷纷露出好奇的神情。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递给徐大龙。信封的数量与黄泉阁的人数一致。
徐大龙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钱？”
信封里装着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
“每人一张，发下去。”
“是。”
徐大龙将信封里的银票分发给众人。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特别礼物。”
听到“礼物”二字，众人顿时欢呼雀跃。
“谢谢阁主！”
我提高音量，对众人说道：
“我们黄泉阁绝不容忍任何外来势力的干预，这笔钱就是为了让你们抵挡诱惑的。换句话说，就是不许你们收受贿赂。如果急需用钱，就来找我，我可以预支你们的俸禄。如果俸禄不够，我还可以私人借钱给你们。”
“是！”
收到这笔意外之财，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趁着大家心情好的时候说教，只会适得其反。
“好了，都散了吧。”
我正要离开大厅，徐大龙却追了上来。
“阁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益浩需要用钱的事啊。他弟弟要成亲，最近一直在四处筹钱。之前他父母过寿，他又把积蓄都花光了。为了照顾弟弟妹妹，他几乎没有一天是不缺钱的。”
“我不知道啊。”
“您就别瞒我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原本只想偷偷帮益浩一把，但转念一想，不如趁此机会给大家发放福利。
“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都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您自己？”
“你想啊，如果我出手阔绰的事传出去，大家会不会对我抱有期待？他们会想，等我当上天魔之后，肯定会给他们更多好处。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更加拥护我成为天魔。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肤浅。”
“您真的想得这么远吗？”
“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过，其他人说不定也会这么想。”
“您果然早就知道益浩的事了。”
“我只是顺便帮他一把而已。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发点福利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当然应该，这样一来，大家对您的忠诚度也会提高不少。”
“你可别被这种小恩小惠给蒙蔽了！”
徐大龙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不耍点手段，谁又愿意真心实意地为你卖命呢？”
说完，他朝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